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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平,收胯,屁股收回……嗯,对就这样。”

夏甲怀抱山君虚坐于空,手杖一根柔软且坚韧的柳条枯枝,在空中舞如游龙,轻绘烟尘乱。

柳条枯枝时不时的落在丫儿的身上,轻微的鞭策留下一些淡淡的红痕。

丫儿,全名方朵雅。

芳龄十岁,是那绾洗妇人的独女。

此时正在艰难的扎着马步,磨练精神和体魄。这是凡人武学的的第一步,同样也是修仙的第一步。

夏甲准备传授丫儿一些修仙的功法和术法,但是却没有收徒的欲望。

皆因丫儿的修炼天赋并不好,算得上是那种比较差的那种。

出师门前师父、师兄们就曾严词警告过。

若有遇良善晚辈,起收徒之心。首观资质,次验心性,后摸根骨。

资质为先,若无资质莫领其进道。

恐,伤人伤己。

世界上最残忍事情不是无知,而是知而不得。

若夏甲不领丫儿走仙路,那么她将会嫁人生子,之后过着相夫教子、男耕女织、颂歌吟唱、儿孙满堂的一生。

最终会在儿孙围榻痛哭中,与世长辞。

夏甲可护她一生,荣华富贵、长命百岁。

若领丫儿走仙路,那么以丫儿的资质,终其一生难渡结丹。

修仙者,虽寿。

但,易死它乡,难有亲人陪伴,更难留有后人。

指不定那一天就在某个河道里,腐烂发臭。

例如,岚虹道人。

寿不过两个甲子,甚至不如一些长寿的凡人,有半生都在闭关中渡过。

惜哉哀哉。

但是,未有亲眼看看这世间的壮丽,有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夏甲思量再三后,选了个折中方案。

授其道,不领其道。

就看看丫儿是否有夺天的造化了。

夏甲从愣神中回神,望了望天色。

“再扎两个时辰,午后去冥想运功。”

凉风中的丫儿有气无力的回道:“是,仙子姐姐。”

夏甲莞尔一笑,并未有去纠正。一来很烦,二来可做一个马甲来伪装。

修炼功法,两个时辰转瞬即逝。

“诶呦~诶呦~~”丫儿揉着腿一瘸一拐的走向白石碾盘,在夏甲身旁坐起,静静的等着夏甲收功。

夏甲收功而起,取出特意为丫儿调配药物和一些书籍放置在白石碾盘上。

“日后要勤加练习,莫要有一丝携带。你天资欠佳,若不刻苦耐劳,此道行不远。”夏甲负手离去,留丫儿轻轻拭去眼角莹泪。

距干掉三名结丹境已过去七日,小村落里的矿场正式开了工。

克城、接天城还有那智洛道人的洞府夏甲也去探索了一番,并未有将其纳入自己的麾下。

这里毕竟还是座山军的地界,两座城池沦陷必定会引来窥视,那么青溃峦石矿脉的事情就极易暴露。

夏甲觉得并没有必要打草惊蛇,因此并未掌管两城。

结丹境寿命可逾千年,外出游历一番花个几年、十几年很正常,短时间内并不会有人发现周围的三名结丹境同时死去。

十几年内开采的出来青溃峦石所制造的财富,可将夏甲的修为推上一个傲视驼鹿郡的地步。

到时候不会有人不服的。

毕竟,修仙者可以造鬼、驱鬼的。

夏甲估算了一下时日,感约莫着离自己大婚还有些时日,便悠哉悠哉的驶御起从刘狄那抢来的锐纹金剑向着邯城三城归去。

“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卢家准备的怎么样了。”

想起自己的大婚,夏甲就有些彷徨。

前世也并非为纯阳之躯离世,因此对于此事也并未有什么恐惧的,若不是为了不对日益壮大的卢家动手,夏甲断然不会娶一个从未有见过的女人。

这只是场政治联姻。

夏甲需要有可以信任的人手来经营城镇,卢家需要庇护。

各取所需罢了。

“到是委屈那卢家小姐了,嫁了我这么一个老头子。”

……

督窋城,乃是烨红郡的西部边境城市,在它的东边便是一望无际的的宏泽。

烨红郡与驼鹿郡毗邻,此城便是两郡之间的贸易之城。

因有宏泽作为天然的防御屏障,战事不兴,贸易大兴。

此地已然不能用十分繁华来形容了,一座边陲城池规模竟不弱于周围势力的都首。

十七道百丈高的门户如洪荒巨兽的牙口不断的吞吐着过往的驼队,为城市输送用于运转的血液。

只是此时的督窋城繁华中却带着一丝凝重气氛,完全不同于寻常。

还未有邻近时便可以察觉的到,十七道门户旁皆有驶御灵剑的修士在此检查盘问。

巡查的极为谨慎严密,导致来往的驼队都排入宏泽之中,埋怨皱骂、鹿鸣铃响不绝于耳。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会如此?”一名小厮抬头望了望前方出城的队伍,人小如蚊蚁,不禁的向一旁赶车的老马夫问去。

老马夫将旱烟点燃递入嘴中,用力吧嗒了一口,吹出一阵缭绕的烟雾:“这阵仗,估计也就只有昊然古宗能够做到了。”

这督窋城并未是烨红郡中一方势力的城市,而是由三家势力分据而立,能让三家势力同时低头做出此等伤财的事情,唯有昊然古宗了。

“昊然古宗?”小厮歪了歪头,似乎从未有听过这个宗门的名字。

老马夫也不解释只是咧嘴一笑:“那是站在云端的宗门,老头也只是听过而已。”

“哦~”小厮兴致缺缺,再次跳上货物堆眺望着前方茫茫然的人流。

老匹夫则从一名路过的城守军卫那里接过一张通缉令,仔细阅读之后脸色微变,大呼了不得,了不得。

“怎么了?”小厮被引去了目光。

“这些仙人老爷们在找人,一个穷凶极恶的通缉犯。”

老马夫将通缉令递给小厮,小厮接过后勉强的品读一番。

“蟒血上人,结丹魔修?袭杀两名昊然古宗内门弟子,皆为结丹境。现已被重伤逃窜,悬赏融灵成婴丹一枚,生死不论。这……融灵成婴丹是什么?”小厮问吧嗒着旱烟的老马夫。

老马夫也只是摇头耸肩,表示别来问我。

小厮见状便不再询问,将皮毛衣物裹了一些将漏风的地方堵上,大摇大摆的躺在货物堆里打起了瞌睡。

查点堵车很烦人,修仙界也一样。

直至月洒寒霜,城门缓缓合闭时,最后一支能出城的驼鹿离开后,一切才寂静了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没有人会认为,那蟒血上人被查出来后乖乖伏法认罪。

待到城门闭合沉闷的声响传荡四周时,在货物堆上沉睡的小厮蓦然睁开了眼睦。

眼睦清明,内韵灵神。

“一群渣滓,还想抓我杜录回去领赏?”蟒血上人杜录撕去自己伪装,脸上皮肉鼓动了一阵展露处一副满脸横肉的面容。

几日前杜录将小厮人间蒸发后,便伪装成了小厮,轻易的骗过了所有人。

杜录摸了摸光秃秃的下颚,对着手中的通缉令愣神:“融灵成婴丹,这么大手笔,搞得本道上人都想去自首。”

言语中杜录将手缓缓举起,映照在周遭的驼队上,法力运转几刻后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掌,并未有杀人灭迹。

毕竟刚刚出城,此地还不是很安全。

皱眉思索了一阵,杜录的身形便从货物堆上消散,下一瞬便出现在了茫茫的宏泽之上。

飞驰疾走间杜录捂住了自己胸口,停靠在一块巨石脚下。

“混蛋,我迟早要杀了你。”杜录将胸前衣襟撕开,露出了壮硕的胸膛。

只是此刻的胸膛并不美观,一道巨大牛蹄形状的印记深深的烙印在其上。

吞服下一些丹药后,杜录睁着眼睦运功疗伤。

自从遇到了那个男人之后,杜录便不敢在运功时闭合双目。

原本的杜录只是一名无师无门、悠闲自在的散修,直到幸运的渡过了结丹雷劫。

散修的路途极为难走,因此杜录便凭借着自身体修的优势,做起了欺负新生结丹境修士的行当。

毕竟同样的没有法宝,体修可比其他两者要强的多了。

之后的杜录快活了几年,直到他利欲熏心的袭杀了一名昊然古宗的新生结丹境。

那笔财是真的勾人魂魄,但是之后的灾也无比巨大。

自那之后杜录不敢再抛头露面,时常险死还生。

直到几日前已不知有多少昊然古宗的弟子死在杜录的手中,连结丹境都有两位了。

在魔道修士组建的赌场里搏了一把的杜录只剩下手中的法宝,和一条内裤了。

于是山穷水尽的杜录将目光放在了一名醉酒的昊然古宗修士身上,那名修士也只有区区结丹境而已。

杜录伪装成一名添酒的小厮轻松贴近了那名结丹境,见其毫无防备便挥掌劈下。

谁知竟然被挡来下来,那手腕传来的力道让杜录心惊,抽出了法宝便砍了上去。

之后的事让杜录生出了梦魇,那名结丹修士出手毫无套路、战法可言,却每招都让杜录难以接下。

只因力道过于凶猛,甚至以空灵肉身崩断杜录手中的法宝。

且每次出手都有神牛怒吼之声直击灵魂,仅仅七招,杜录法宝毁去,重伤逃遁。

“咳咳……还好那家伙喝了不少酒,不然真的就……”这几日来杜录时常如此庆幸。

“不然就如何?”杜录身后的巨石上传来询问声。

“不然……”杜录闻声猛的转身跳起,对着巨石上的身影摆出攻击姿态:“你是……何人?”

“本道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蟒血上人,杜录。”巨石上的人只露模糊身形,连声线都经过处理。

见对方点出自己的身份,杜录心里一沉:“是,又如何?”

“那就,动手吧!”巨石上的身影对着无垠的宏泽中吼了一声。

一道月光刺穿夜色笼罩在杜录身上,月光中的杜录疯狂挣扎却始终未有冲破月光组成的阵法,最终陷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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