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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三尺有神明,罪行恶因必有果。

这是周遭混乱的商队成员从眼前血腥场景中,回魂后的第一个念头。

山匪们则没有这般的庆幸心绪。

在夏甲脚尖轻触鹿车的同时,如雨而下的枯荣留雷树枝桠在夏甲神识的指引下,从在场所有的山匪要害处贯穿而过,带着温热的鲜血刺入黄土大地内。

同一时间内,山匪全灭。

脱离了夏甲掌控的枯荣留雷树枝桠被鲜血从梦魇中唤醒,生长出无数的细小分枝顺着流淌着鲜血的血管不断蔓延,渴求着鲜血的滋养。

最终刺开枯老的表皮将枝桠铺展开来,生长点点翠绿芽叶,缓缓的向阳攀升。

与其一同攀升的还有弓腿卸力的夏甲。

直起身子的夏甲面如沉水,宛如冷傲的谦谦仙人,内心却大呼:“好险,好险,差点砸到人了。”

其实以夏甲的修为根本就不需要降临此地,远程操控枯荣留雷树的枝桠射来便可,精准度和威力都不会差太多的,足够营救这批商队了。

但是夏甲依旧选择了降临,只因。

我力都出了,就不能装装叉?

装叉怎么了,不犯法吧?

为了提升装叉的效果,夏甲坠下时不停的寻找着降临的位置,思索着自己降临的姿势。

位置的选择很重要,要平坦开阔方便摆姿势和便于宣传。还要干净整洁,没有异物。

踩到异物先不说恶心自己,首先帅气的姿势会被扣分,其后便是飞离时带起少许异物更加破坏在场所有人的感官。

试想一下,一名超级英雄帅气的降临,摆出了一个非常装叉的姿势。

但是落点有些失败,踩到了……一泡臭臭的、稀稀的、有些斑斓色彩的、还散发着一些暖气的黑狗屎。

降落时重重的力道将其踩的四溅纷飞,踩出了一朵斑斓的小花……

那场景简直无法直视。

飞离之时再带起少许,然后因为粘稠度的原因再在空中拉出丝线,最后在飞行的途中边飞边掉……

还没有生理性死亡,就先社会性死亡了。

匆忙之间夏甲便选好的落脚点,便是卢凤次的驼鹿车上,位于人群中心利于宣传,被保护的很好干净整洁。

考虑到棚顶可能会经受不住下坠的力道,夏甲便将落脚放在了鹿车前端的站板上。

谁知,就在夏甲选取攻击目标的时候,那原本在混乱中安静的鹿车里突然钻出一个人,还赖在站板上不走了。

夏甲为了维持自己的正面形象,在空中扭动着身躯摆出各种高难度动作,最终险之又险的避开了站板上亭亭玉立的卢凤次,没有从她的青丝顶上垂直降下。

本就不宽敞的区域一下子挤入了两个人,显得有几分的拥挤,紧贴着的两人都感受到了几分不自在。

身后传来阵阵温热的鼻息撩动夏甲后脖颈子上的纤细绒毛,让其产生了一瞬的暧昧之感。

随即转身望去,二者的眼睦在空中对撞。

卢凤次与夏甲的初次相遇,两者对视之间皆是一愣。

卢凤次望向夏甲的眼神中尽是惊艳。

冰蓝渐变发色,眉间英武气息直逼旁人心神,肩上攀一只花白大猫淡定的舔舐梳理着毛发,腰间灵植郁郁葱葱看上去就品阶不凡。

一身的纯白道袍,一看就知道不耐脏。

但却难掩出尘的气质。

好一位英武不凡的仙子呀!

只是静观一眼卢凤次竟有些自觉形愧,生产了一些害羞,染红了两瓣脸颊。

只是这仙子也太太太太平了。

胸前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或许是因为完成藏阴、辟谷时的年龄太小了将身体的生长变缓,最后在结丹时将一切定格。

卢凤次下意识的抖了抖胸前的起伏,尽管穿着极为保守,但依然难掩果实的硕大。

玉面上带着羞红,却依然挺胸抬头。

好胜心战胜了害羞。

再其对面的夏甲却是另一番思想。

第一眼便是惊艳。

既有大家闺秀的秀丽文雅,还捎带些少女的俏皮,被看的羞红的玉脸,让夏甲心痛都暂缓了一息。

但是夏甲转瞬就控制住了,压下心中的躁动。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闻。

本道人好歹也是有道侣……未婚妻的,还是要跟这些个美女保持一定距离。

第二眼便是囧。

夏甲看到了卢凤次玉脸上的一丝猩红鲜血,还带着些温热,明显是刚刚溅上去的。

不是我干的……吧!

夏甲平静的面容下是波涛汹涌的心情。

夏甲还带着些前世的思想状态和处事方式,他看到血渍后第一瞬间的思绪就是,惨了!这要赔钱……

要是不小心弄脏了别人的东西,最好的方式先认错,然后帮忙清除掉污渍。

因此夏甲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缓缓的抬起手掌抚向卢凤次脸庞的血渍,欲要帮她清扫一下,少赔些钱。

见夏甲抚手而来,卢凤次躲闪了少许后,带着些羞红稍稍垂下些青丝任由夏甲拂去血渍。

风起,撩动起些秋落黄叶,夏甲为受惊的卢凤次梳理着妆容,少女面目怀春羞侧玉脸。

拭去最后一丝猩红血渍的夏甲手掌停止在了半空中,他忽然发现赔钱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好像做什么都很尴尬呀!

周围的山匪尽灭,商队的众人也不在惊慌。且有夏甲这伪仙人在侧,众人被他气势折服,一时竟无人敢于出声。

整个场地内的人都静静看着夏甲“轻薄”卢凤次,连个急促的沉重呼气都没有。

将夏甲彻底陷入了尴尬之中。

静静矗立的夏甲多么希望肩头的山君叫嚷一声,好让自己有个台阶下。

可惜,并没有……

似乎感受到了夏甲的“春心萌动”,山君在肩头乖的真的像只猫,气的夏甲咬碎了牙。

卢凤次看着停留在脸旁不动的素手,似乎察觉到了夏甲的尴尬,怯怯的询问:“仙……”

听到第一个读音的瞬间,夏甲就知道卢凤次要说什么,瞬间脸就黑了下来,立马就止住了卢凤次的言语。

“路过而已,顺手罢了,莫要言谢,告辞。”随意推辞了谢意,夏甲取出锐纹金剑踏剑逃走。

太尴尬了!哪怕多待一刻夏甲都觉得煎熬,连忙御剑逃走。

离去的夏甲在心中暗暗决定,要是下次还有出手帮忙的事情绝对不暴露身形,救了人后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甲离去的方向被卢凤次盯了许久、许久,她非常、非常的羡慕这位“仙子”。

一是修为,可救自己想救之人,没有无力之感。

二是洒脱,未有家族恩情的束缚,可做自己想做之事。

三是腰间灵植,那是株王级灵植!

常年与灵药打交道的卢凤次看的夏甲腰间灵植时,就知道那是什么。

浮生千柳枝。

这便那株王级灵植原本的名字,卢凤次在一块古老的玉简上看到过记载。

属于毕竟废柴的灵植,没有什么药用价值,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能生。

是为数不多的,可以进行扦插繁衍的灵植,且对于生长环境要求不高。

这是卢凤次第一见到完整的王级灵植,兴奋之情难以言喻。

我要是能像这位“仙子”那么潇洒就好了。

捏着罗布头颅将其拖行于地上留下一道血路,浑身被鲜血侵湿的卢布旅,瘸着一只腿步履蹒跚的拨开枯黄的芦苇,走向卢家侍卫所在的位置。

“三叔!”卢凤次见到卢布旅的惨状,惊呼一声便跑去搀扶起自己最为尊敬的长辈。

……

眼中的虹城渐渐放大,夏甲轻轻擦拭掉额头的虚汗,拎起山君不停的摆弄着。

“我让你闹,让你闹。关键时刻又不闹了,我要你何用。”夏甲罪恶双手不停的抓挠着山君,将它的白毛拨弄得无比凌乱。

嬉戏打闹时,一股威压将夏甲笼罩其内,丝毫未有遮掩的意味。

夏甲与山君同时寒毛乍起,警惕的扫视周遭。

只是无论夏甲使用任何手段探查四周,都无法寻到威压的源头,顿时眉头紧锁。

“出来!”夏甲暴呵一声,释放着内心的无能狂怒。

取出已经炼化的青纹风铃悬于头顶三寸,待淡淡的波纹防御垂落而下,夏甲从腰间的储物袋内抽出长槊,细细一瞧顿时就傻眼了。

夏甲急忙扫视了四周,发现无人后长舒了一口气。

那磅礴的威压竟然是从长槊上散布而出的,夏甲探查四周竟忘了先观察自身,导致并没有发现此等异样。

“这就是所谓灯下黑?”夏甲自嘲一声,将与长槊息息相关的断戬取出。

两者皆是一般模样,不停的释放着威压,表面的灵纹不停闪烁,偶然有灵纹符印脱离器身远走一阵后消散于天地之间。

夏甲细细观察之后,得出结论:“这是要……渡劫了?完成灵体融合了?”

夏甲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可惜无人倾听、回应。

说真的,阵军这几个月来毛反应都没有,夏甲都把她给忘的差不多了。

“不能在这里渡劫。”看看不远处的虹城夏甲做出决定,将阵军的渡劫地点外移一些。

踏起脚下锐纹金剑,夏甲拖着越来越沉重的长槊、断戬向着邯城三城之外飞去,力求离邯城三城远一点,别波及到了自己城市。

飞行中的夏甲渐渐的感受到了天威的凝重,不断的以夏甲手中利器为中点蕴蓄,攀上一个高峰之后便不在加重,仿佛是界定了此番天劫的程度。

随后一片带着积雷电闪的劫云凭空浮现,悬于夏甲的头顶。

夏甲直视了一眼劫云,天威从眼睦刺入震慑着夏甲的心神。

那一瞬,夏甲便知道了,渡劫的地点已定,自己若是不离去便会将自身一同陷入天劫之中。

夏甲果断的卖了阵军,将手中长槊、断戬凌空丢下后头也不回的撤出雷劫的范围。

长槊、断戬自由的坠落,稳稳的刺入黄土大地之中,静候着雷劫的形成。

天上的黑色劫云不断凝集,最后将方圆千里的地界全部笼罩其内。

雷声伴着威压在世间传荡,这一方地界的生灵皆感到一阵恐闷,宛如有重锤直击胸口一般。

劫云的中心节点缓缓下沉,形成颠倒的宝塔状。

“宝塔状?九霄雷劫?”夏甲好像在记忆中见到过此景。

这方天地之间,九霄雷劫便为最强的雷劫。

将有九道天雷降临,渡者可得天大的好处,九道天雷灌体洗髓可谓大机缘也。

但,有大机缘也就代表着必有大恐怖。

能过九道天雷者不多,凤毛麟角罢了,更多的还是天雷之下化作了飞灰。

插入地面的长槊、断戬灵光闪烁过后,一道透明灵气浮动而出,在空中逐渐形成一道巾帼不让须眉的披甲女将的身形。

阵军双扶住长槊、断戬动作缓缓的将其拔起,刷了个枪花后将其斜垂于地面。

抬起头直视着头顶倒悬着,不断无规律旋转着,时不时有天雷闪过的宝塔天劫。

感受着心头不可名状的恐慌,那是天威,那是生命层次的阶级感。

阵军眉间英武尽展,淡淡的说道:“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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