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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戟携着无匹的气浪停留在夏甲的脸皮附近,深深的陷入了夏甲凝出的寒冰面甲上。

重击下寒冰面具都脱落些细碎冰块。

凶悍的力道震的夏甲眼晕耳鸣,精神都恍惚了少许,刺耳的重击声将夏甲的胃液和胆汁都搅动了一番,就差翻滚出来。

躬着身子的阵军被枯荣留雷树枝桠吸去了太多的生灵气息,整个人……鬼有气无力的攀附在兵刃上。

阵军嘴中依然不饶人:“再……再看看,谁赢了。哈哈……哈……”连颜笑中都带着些疲倦。

焦土之上,黑尘起扬,万物皆灭,唯有刚刚生长的浮生千柳枝,将这片焦土染上一抹绿色的生机。

只是这抹生机在这万物寂灭的深秋着实有些不和谐。

深秋寒风冷冽,吹衣透,入肤痛,侵骨寒。

只是,为与仙人言,此风如春沐。

寒风呼啸而过,吹散了阵军背上的血气虚影,也吹散了夏甲深厚的坚冰面甲,嵌入其中的短戟也失去了所有的支撑滑落坠下,在焦土地上扬起尘埃。

短戟的尖刃锐利异常,滑落之际还带走了夏甲脸皮少许的绒毛,锐利的气息还惊了夏甲一下下。

阵军则逐渐的消瘦下去,原本有些凝实的身形也渐渐变的透明起来。

夏甲见此丢下金剑,翻手震碎不停疯长的浮生千柳枝,向前一步将阵军有些拒搂的单薄身子搂入怀中,轻轻的渡过一些法力。

虽然修士法力与鬼物的有很大差距,近乎不容。

可以对拼,却难以融合,大部分都被浪费掉了。

“但也了胜于无……吧。”夏甲伸手在阵军后背轻轻拂过,颇感无奈。

这丫头……老前辈也太好强了。

除了初入怀中心中闪过的一丝觊觎,随后便是心如止水的平静,只因取向相同。

夏甲并非是什么冰释前嫌、以德报怨的圣人,只是从阵军止下的动作得知,她没有什么杀意,只是刚刚睡醒小小的皮了一下。

毕竟,单以法力凝成的寒冰是无法抵挡掉杀意满满的短戟斩击的,毕竟那王级之上的品质不是开玩笑的。

将锐纹金剑收入储物袋内,夏甲看着两柄短戟有些心动。

这才是神兵利器呀!可惜……

夏甲知道这名为红祛的双持短戟并不属于自己,当然自己也无福消受。

怀抱着阵军缓缓坐下,夏甲静的盘腿运转功法。

聚天地之灵气,修吾蕴之神功。

虽然没有伤势,但灵气的消耗还是蛮大的,毕竟刚刚的运动也太激烈了一些。

紧张且刺激。

“真是……累死人了……”吐槽一声夏甲的心神便沉入了冥想之中。

在距夏甲不远的一块焦石背阳的阴影处,一只紫木蝎子静静的蛰伏着。在其背后的符印闪烁少许后,紫木蝎子渐渐沉入土中,翻滚着土层远去,只是离邯城三城愈来愈远。

……

远处的风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卢家带领商队与岚山军老三的队伍对拼之地。

风暴散去后,遍野的哀嚎充斥了附近的荒野。

人与驼鹿、马匹相拥步入永眠,猩红夹杂着腥臭将处处沾染。内心的悲痛隐去恐惧与厌恶,不知有多少人伏在至亲再也不会跳动的胸膛上。

颤颤巍巍、泣不成声的言语诉说着曾经的美好与现在的沉痛,后悔未有珍惜曾经的美好。

一切都回不去了。

仇恨塞满的心房,将吞噬一切。

只是他们中间许多人都未有这个能力。

弱者也只剩下满腔的愤怒,以及眼角干涸的泪迹。

这似乎并不只是修仙界独有的规则,这是其他地界的没有那么裸露罢了。

呵呵……

哀嚎的人群中,一道身影提着青藤编制的篮子,其中是些从车辆上散落下来的灵草、丹药,还沾染着些尘土和血迹。

那车辆上货物的主人也未有说些什么,若是他还能与凡人言说的话。

身影小心翼翼的从人群中迈过,仔细的检查着每一个伤者,动作轻轻缓缓的,清秀的脸庞上尽是些疲倦和愧疚。

她认为这次的袭击跟她的离家出走脱不了干系,是她拖累的这些路过的商人,她是个罪人……

这是她第一次遵循父辈的安排、教导一意孤行的做事,也是她第一次犯的错误影响了周围的人。

卢凤次低下了头神情有些暗淡,秋风中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

神情恍惚间未有感受到身后来人,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轻轻的落在卢凤次的肩头。

“这不是你的错,这些臭水沟里的老鼠不会因为你是否在这队伍中,而去选择是否袭击这股商队的。”身后传来的声音温柔且极具磁性,暖暖的话语暖热了卢凤次的心头。

声音带来的熟悉感让卢凤次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何人,尽管心头暖暖却依然难褪颓丧的神情。

卢凤次定了定神,在颓丧的眉目间寻出一丝笑容,梳理了一番神情后才缓缓转过身去。

这是她的家教,不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展现给自己的亲人。

他们本就不应该承受你的负面情绪,那不仅会让他们受伤,还会让他们为你处境而担忧。

带着愁苦面容,卢凤次显露出一丝乖巧,轻轻行礼:“十六叔好。”

宛如老头面目褶皱起的脸庞逗笑了卢布旌,满是老茧的手再度拍了拍卢凤次的肩膀,柔声道:“好啦!别愁眉苦脸的了,你爹找你那。来,笑一笑。”

卢凤次闻言一愣,一丝惊慌闪过脸庞。

毕竟她是被逮回来的,此时有种做错了事后,被父亲发现,下达了最后通牒的感觉。

“好啦,好啦,没事了。赶紧去吧,见你爹心情好了不少,我才来的,还是走着来的。快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卢布旌宽慰了一下卢凤次,看着卢凤次纠结的玉面下意识的抬起手来,几欲落在卢凤次的青丝上揉一揉,却又停在了半空中,随后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唉,不能再这样了,不同往日了。这孩子……长大了,要注意些距离了。

“对了,把药给我,我来提你弥补一下你所犯的错误。当然,这是你自己认为的,我可没觉得你犯了错,除了在离家出走这方面。”

卢布旌叫住了刚刚起步的卢凤次,伸出手来讨要她臂膀处悬挂的药篮子。

卢凤次望向卢布旌的眼中充斥起了些水雾。

这便是来自长辈的爱护,愿意帮你承担你所犯下的罪孽。

所有,请不要让过度的任性,毁了这原本该是美好的一切。

猩红的眼睦后是无比温善的心灵,卢布旌是卢家中最为温和一位长辈,也是最受孩童欢迎的。

至今未娶的他将卢家里的孩童都视为己出,皆是悉心照料,常常与孩童玩耍,教导晚辈如何做人、修行……

年少时卢凤次曾询问过,自己为什么没有十三婶婶,压岁钱都少了一份。

卢布旌:神识有创,精神有碍。恐,误了良人。故,不敢寻也。

……

卢布施:心死了,人也……唉~~

……

卢布旅:曾经的一个夜里,他犯了一个错,丢了一份爱,害了一群人。

他想用余生来弥补、来还清所欠下的。在路途上时才猛的发现,他一路走来,所获得的救赎,比他所需要偿还的要多的多的多……

他永远无法还清他所欠下的。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希望他能找到一位能占据他心房的人,来救赎他曾经的伤痛吧。

卢家练武场里人影浮动,场边边的杨树下。年幼的卢凤次眨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盯着卢布旅一脸的疑问和不懂。

卢布旅:……他心甘情愿的欠了亲情的高利贷。

卢凤次:哦~~不懂~~

死鱼眼。

……

越过哀嚎的人群,穿行在一片充满血腥的废墟,卢凤次的心情如同这片废墟一样糟糕。

卢家的家主卢布旅现在正在废墟的中心,卢凤次归来时所乘坐的驼鹿车中,救治着重伤的卢布旅。

虽然卢布旅在斗法中胜了罗布,但也负伤严重,摇摇欲坠的赶回了商队见卢凤次无恙才安心的倒下。

随后,前去查看何人渡劫的邯城三城人马刚好路过,卢布施便留下救治他的三弟。

卢布施来后全程阴冷着脸,看着周遭的惨状和兄弟的负伤,除了叹息也别无它样。

相对于暴怒的斥责,无声的冷漠才最让人忐忑。

可怕的不是被处刑,而是等待处刑时间的漫长。

原本在鹿车外,围守的侍卫现在分布在整个废墟中为伤者救治,展现着卢家的负责任和仁爱之心。

唯有配合卢凤次出逃的奶娘站在鹿车外,听候着差遣。

奶娘低垂着头有些肥硕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冷汗不停从肥肉的褶皱中经过,悄然的滑落地面。

一脸忐忑的奶娘见一脸忐忑的卢凤次缓步走来,连忙向她挥手示意,然后用唇语告诉她。

家主还在气头上,千万别进去。

卢凤次未有止住步伐,忐忑却又坚定的前进着。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早死早超生。

卢凤次邻近鹿车正要行礼问好,鹿车内便已传来恨铁不成钢的言语:“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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