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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算狭窄的鹿车内仅仅只有两人,一袭白布盖起的卢布旅,和在一旁盘坐着,脸如黑炭般的卢家家主卢布施。

应该不是因为鹿车内的环境阴暗,导致的脸黑。

被父亲如山般沉重的气势所震慑住的卢凤次,艰难的咽了口水,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好。

躬身的卢凤次却猛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等等……白布!

一股悔意瞬间浮现心头,冲入脑海,将卢凤次的眼眶湿润。

几乎是瞬时卢凤次便带着哭腔,扑向卢布旅被白布盖起的“尸体”,撕扯着嗓子:“三叔!”

“干啥?去去去,一边去。让老子睡个安稳觉。”

被哭声惊醒的卢布旅吹开盖住脸的白布,一脸烦躁的驱赶着扰其清梦的卢凤次。

“诈尸而起”的卢布旅瞬间便将卢凤次的哭腔止住,惊疑道:“诶?您没死呀!”

“呸呸呸,你才死了那。哪凉快哪待着去,让我老人家好好休息休息。”说着说着就将身上的白布一裹,翻身睡去,不久便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卢凤次瞬息念头一转便知道自己被耍了,被自己的父亲碾压了智商,若是三叔真的殡天,率先兜不住的就是与其感情深厚的十六叔了。

卢布施见自己的宝贝闺女脸上的沮丧消散少许,嘴角也浮上一丝轻笑。

他与他三弟、十六弟一样,并不觉得卢凤次在这次袭击中有过错,连有辟谷境修士的商队都会遇袭,那么没有卢布旅跟上的话怕是会更惨。

那些存活的甚至更应该感谢一下卢凤次。

她唯一对不起的,怕就是那些牺牲的卢家侍卫,他们本不应该出动遭此劫难的。

唉,多多给些抚恤金吧!

事已至此,追责固然重要,但是赔偿却应当先行一步。

死者已逝,生者仍需生存。

“陪我走走吧!别留在这里惹你三叔生气。”卢布施把卢布旅的白布给他重新盖好,便起身向外面走去。

卢凤次耷拉着脸,一路小跑着跟上父亲:“等我。”

垂垂老朽的父亲捶着腰走在前面,风华正茂的女儿低着头将青丝垂下,亦步亦趋的跟在后方。

卢凤次嘴角鼓动,几欲开口致歉,却又心生胆怯。

她最怕父亲了,那身居高位许久养成的威严让人胆怯。

“感觉如何?”卢布施问。

卢凤次闻言抬头来,却寂默无言,不知如何诉说,也不想狡辩。

错即为错,受罚即可,无须多言。

“这周遭的环境如何,是否赏心悦目?”卢布施再问。

卢凤次依然静默无言,她不知父亲是何意思。

见身后的女儿未有应答,卢布施知道她并未有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未有去思考过。

转身直视自己的女儿,卢布施恍惚中竟看到了亡妻的影子,眼中一阵模糊后攥拳驱散这一切的妄想。

卢布施淡淡言道:“若是这副场景搬到卢家大宅里,又当如何?”

卢凤次明白了父亲话中的意思,将头埋的更深了。

但卢布施却未有放过她,依然厉声言道:“若是婚礼当日,岚邯道人未有见到他的新娘。即使他仁慈不愿计较这些,你决定日后卢家的日子就好过吗?”

“我们压着多少的饿狼?他们会将卢家敲骨吸髓的。甚至不需要岚邯道人示意,他们就会蜂拥而上,将你所知的一切摧毁……”

卢布施的一字一句都冲击着卢凤次的心神,高压下卢凤次感受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更何况,他并不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最后一句话,将卢凤次的全身力气卸去,失魂落魄的她只回了一句。

“我知道,可是……我……”

终未有将话语言完。

或许只是因为卢布施不愿意去听,他打断女儿的话语。

“其实也没那么可怕,那岚邯道人模样可是美……俊俏,脾气也是不错的。”

“……”

卢布施细数着夏甲……岚邯道人的优点,一些优点甚至连夏甲都不知道。

卢布施深谙大棒加胡萝卜的好用。

在卢布施即将口干舌燥之际,他才停止了对岚邯道人的夸奖,随后问道。

“你知道,为何你们人多却打不过賊匪的原因吗?”

卢凤次有些惊疑的回道:“多有妇孺?”

这个问题有些简单了,但卢凤次并不认为自己父亲会出如此简单的考题。

卢布施再问:“商队里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妇孺?”

思索一阵后,卢凤次极其不确定的回答:“岚邯道人?”

“看来我的闺女也没有那么傻。”小小的赞许了一下自己的闺女,卢布施才继续说道:“结丹境就代表了有了镇压一方的实力,不仅仅只是镇压凡人,还有妖兽、鬼怪。可以抵御住不知多少次的寒冬兽潮。”

“相对于统治者,在这边缘之地的结丹境更像是守护者。他远比你想象的要伟大许多。”

卢布施的言语深入卢凤次的内心,点燃起一些曾经未有过的、对岚邯道人的好奇。

见火候到了,卢布施便转身离去,他此行的目的以到,该撤了。

点起些火花即可,凡事过犹不及。

正欲闪身飞走的卢布施,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质问,使其心惊肉跳。

“父亲,十年前。那件事中是否有卢家的影子?”

卢布施反问道:“为何做此想?”

“因,卢家将会成为最大的获益者,且那件事发生在卢家大宅,我的生日宴上。”

卢布施闻言轻皱眉头,女儿的聪明超出他的预计,且不知卢凤次的揣测有几分认真,也不知真相和谎言那个更伤女儿的心。

“反间计的操作前提是,中间有可以伸入黑手的缝隙。”

卢凤次瞠目:“那……那就是了。”

卢布施并未有回复,早已离去。

……

阵军渡劫之处。

“醒了?”

极不确定的言语驱散了阵军最后的一丝睡意。

倚靠着黢黑焦石的阵军盯着漫天的星辰欣赏了许久,才将满目的星辰放下,低目看向篝火旁撸猫的夏甲。

“还以为一觉醒来会在柔软的床上,没想到竟然吃了这么久的土。”阵军小小的调戏了夏甲一下,说的夏甲直翻白眼。

开玩笑,您就一灵体,谁能有兴趣?充气娃娃都比您要有用的多……不,五指姑娘都比你强。

夏甲在心里不停的吐槽着,不敢言说出声,毕竟太打击人了。

“您现在是生灵了,塞不进口袋里了。带着个美女回去,我会被说闲话的。”夏甲堂而皇之的说道。

“切。”阵军根本不信。

夏甲无意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缠,没太大愿意连忙转移话题:“还是要恭喜前辈了。灵体结丹,离复生仅有一步之遥了。”

闻此一言,阵军却未有任何喜悦的表情,反倒是开始自艾自怜起来:“一步之遥?怕是这一步此生都难以踏出。一线生机啊,你可知如何寻之。”

“不知。”夏甲实话实说。

古书中有记载。

灵体渡劫,结丹承气运。

寻一生机,成婴生真身。

意思是,结丹境的灵体寻到一线生机便可重生肉身,活出第二世。

但是,也就这一篇的记载罢了。

既无实例,也无方法,更无门路。

无头之事,难度可比登天。

“唉~~”

也不知是二人谁的轻叹,将凝固的气氛消散。

阵军出指指向夏甲腰间的枯荣留雷树,告诫道:“邪道之物,莫要多用。”

“虽有克制生灵之用,可助你此消彼长。但是这世间万物取之越多,所需用承受的代价就越大。”

“万物生自守恒,源力破则失正。莫以为敌消彼长,然乾坤逆之天崩。”

夏甲突然一愣,感觉阵军的话语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

“懂了,现在可放开山君了吗?”

在夏甲的死鱼眼中,阵军将山君抢走,且未有归还的意思。

“你叫山君呀!你好,我叫阵军……”

看着逗着山君,满心欢喜的阵军,夏甲轻轻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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