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缭绕,夏甲瞳目微眯,内心推演现在的情况。
对方实力并不比自方二人强横,否则就不必使用这些挑拨人性的低劣手段了。
对方一到两名结丹境修士,一名刚猛的刀客,一名舞光弄影的幻象术修。
当然,一名修士的可能也很高,毕竟出门在外修行两种截然不同的术法,也并非什么特例。
一来可以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二来行某些不太正当的勾当时,随意改个名号就难以追查了。
现在光影幻象破去,那么就是二对一了!
夏甲将红祛抗在肩上,冷冷的看着从烟尘中走出的人儿。
人还未走出,妩媚动人的声线便以撩动了夏甲的心神:“我很好奇,二位是如何寻到我的。”
只是蓝越谅闻得此言,眉头皱起。
“此地神识严重受限,你……不,你们才能无声无息的靠近我们,不会是精神类的幻象,若是你们会些领域覆盖、空间重叠之类的,我们也不必打了。结丹境,不用精神幻术,手段无非就那么几种,拨弄风尘,蚀光遮影。”
“风尘的局限性在于风的流动,而这位运乾国的储君已经用箭矢试过了……两次。蚀光遮影的局限性在于光照的散播性,任何的折射、散射、反射都要算计在内,且没有风向的可预知性。因此你一定在场中,接下来就是测试CPU性能的环节了。”
夏甲自顾自的言道,并未在意对面来人是否听得懂,理解的是否透彻。
“也就是说,你们方才是在演戏啰!”风尘中,女子声响依旧妩媚:“小女子很好奇,你们是如何认定对方是真货哪?可否给小女子讲解一二,好解疑惑。”
夏甲向着远离蓝越谅的方位挪动几步,抬起手指向风尘的身影,言语不善:“谁说我认定他是真的了,只是不管对方是真的,还是假的,藏于暗处的人,你……才是我们逃离这里的最优先攻击对象。”
“只是合作罢了。”夏甲抬起手舔了舔虎口的鲜血,试图以口水治愈伤口,他发现被箭矢撩过的伤口居然不会愈合了,而一旁的蓝越谅似乎也没有帮自己撤去他手段的意思。
这家伙还在防备自己,这般谨慎的态度到是很让人放心呀!
“不过,你说的确认方式还真的是有,在我的家乡结婚时有种特殊的仪式……”夏甲言语一半,便不在言语。
开玩笑,现在和你胡扯完全是刚刚用力过猛,拖延些时间恢复些法力,真的将秘密说出万一被利用那可就糟糕了。
我可不傻!
而蓝越谅也深知此点,与夏甲相视一笑,将左手无名指上的冰晶戒指震碎。
二人互相质疑身份时的另一层含义便是让对方证明身份,而手指上戴戒指的具有象征意义的这种习俗,并不是这里的习俗。
这件事才刚刚发生不久,还是在邯城中,那里的可没有多余的结丹境。
第二支箭矢并不是被突起的冰锥挡去,而是蓝越谅注意到了自己右手上无名指处的冰晶戒指。
而男左女右才是正确戴法,虽然夏甲未有言过,但才刚刚发生过的事宜,在结丹境修士的脑海里清晰的如同情景再现一般。
在蓝越谅将冰晶戒指取下带回左手无名指上时,争斗中的二人对视会心一笑,便建立了初步的信任。
就像现在一样,他们之间的距离甚至,比自己离风尘中女子的距离还要远些。
这便是信任!
夏甲提气呼出,扯动周遭灵力动起骤风,厉声言道:“阁下也该让吾等看看庐山真容了吧。”
骤风退去尘埃,那女子缓步而出,拖着巨刀在身后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女子包裹在黑雾薄纱之中,薄纱下的身姿窈窕,穿着极其大胆暴露,那胸前的硕大行走之间颠动人心,颠儿的夏甲口水四溢,扭动的腰肢尽显妩媚,整个人都熟透了。
装束的类型像极了月痕,应当是月神教教众,但面容却未有遮去,得见其面容时,二者皆是一惊。
夏甲不由的倒退几步,几欲仓皇逃窜。
夏甲命杜荒老头去搜集过,关于那新扶持的月神教教首,月沉的具体信息,那画像上的与眼前的此人一般无二。
月沉与运乾国有过关联,这是必然的!
夏甲又退了几步,若是稍有异动拔腿就跑,绝不犹豫。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呀。”月沉媚眼如丝,带些挑逗的意味。
蓝越谅则毕恭毕敬的行宫礼:“见过月郸妃,儿臣在此问安了。”
月沉纤手遮嘴轻笑,招了招手:“免礼。”
夏甲心头有几十万头神兽奔腾而过,再次往后面退了千丈,大有你们聊,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卧槽!
怪不得,蓝启要捧她!
月沉扭头看向夏甲,魅声依旧,只是话中潜藏无尽杀意:“这里是个好地方,埋一位昊然古宗的真传,也算此地有幸,我们宰了他,此地的异象会遮去一切动静,而你父亲将会成为这片土地的唯一的主宰,你则是它的继承人,如何?”
蓝越谅将眼睦转向夏甲,眼中的意动怎么都遮不住。
“那为何方才袭击本太子?”蓝越谅问道。
“呵呵,有点未来主宰的把柄在手,比同流合污要强上不少呢?”月沉有些失落,言说着可怕的心机。
蓝越谅转头厉声试探:“父皇让你做的事情,怎样了?”
“怎么?你还在怀疑本妃吗?”美人叹息,撩了一下秀发,委屈的眼角都带起些细珠,撅着嘴:“本来月神教已在手中,可惜了,这般天灾居然连月峰都催断了。”
言语时还带些抽泣,美人抹泪,触人心弦。
蓝越谅再问:“然后,你就寻来了?”
“只是未有瞳术,寻了许久,比你们迟些到此。”月沉换回娇媚面容。
蓝越谅收起自己的敌意,将目光投向极速后撤离去的夏甲,转身撩起战袍裙甲,背对着月沉将弓弦拉满,直指夏甲。
“冒犯了……”
只是弓矢未出,在那裙甲的阴影处一方大印暴涨而出,拍向月沉。
受命于天,积厚流光。
八字光印印向韵雷战刀!
碰撞之间,蓝越谅转身射出箭矢,箭矢如雷瞬息而至。
印与箭,威势无匹,杀意凌然、将韵雷战刀与月沉逼退百丈。
倒退之际,“月沉”厉声道:“你怎知,我不是月沉那?”言罢,便挥刀碎去光印,斩落箭矢。
蓝越谅却未有回答,他不愿意多于死人相言。
在那“月沉”前力穷尽,后力未生,且滞空之时,“夏甲”出现在他必经之路上,将红祛抹向“月沉”的美颈。
几百年的修为与历程,终于此日。
尸首滑落时,光影褪去,“月沉”的本体竟是一赤膀大汉,汗毛还很旺盛的那种。
“夏甲”补上几刀后便化作一滩血水碎去,留下红祛刺入地面。
这并非是夏甲的本体,而是歃血为身凝出的血气分身,在被蓝越谅箭矢射中时故意脱手,并自行震裂虎口染上血气的。
歃血为身,需要的血气掌控力,夏甲并不足够。
因此他脱手那柄红祛中有着这招术法的创始人,阵军。
尽管很虚弱,但是,只是一招,必杀一招的气力还是有的。
一招杀敌后,阵军便再次去沉睡了。
随后而至的则是离其最近的蓝越谅,一路上,他便将大半的箭矢全部倾注于这具尸首之上,邻近之时以难以辨认,然后……取出印玺砸了三下,再呼出一把丹火将他化作尘埃散去。
做完一切后,蓝越谅在挑选那名结丹境修士储物袋内的宝物时,才将那名修士的疑惑解开,也算让他走好。
“没有结丹境修士可以阻挡住一只成婴境妖兽尸体的诱惑,而你亲口说了,你完成了计划,那么你今……”蓝越谅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斜日,已经下午了:“你昨日应当在月峰。”
“那他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姓、社交,以及月峰已经崩碎那?”远处夏甲制住前进的身形,问道。
“月峰多半是猜的。”蓝越谅沉静了一下,将自己挑选过后的储物袋,以及红祛随手丢给夏甲,收拾地上箭矢时才暗怀意味的言道。
“你没见过月沉吧!你之前为何退的那么早,退的那么坚决,在我们交谈之前。”
夏甲闻言哂笑一声不再言语。
将储物袋挂在腰间,夏甲撑开神识横扫周遭:“找找看吧!说不定还有一个人,别大意了,别放跑了。”
“好!”
蓝越谅应下,向着夏甲搜寻的反方向找寻。
路过枯荣留雷树的树桩时,夏甲的心情有些沉重,自己拼死找寻了几个月,才找到的三件法宝。
一柄锐纹金剑被蟒血上人崩碎。
一株枯荣留雷树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木桩。
夏甲将枯荣留雷树收起,如同往常一般缩小挂在腰间。
“带回去吧,多浇些洗澡水,说不定能活过来那。”夏甲自顾自的言道。
收拾完好后,便见那蓝越谅已经走上了来时路,大约是没有搜寻到什么。
“等等我呀!”
夏甲追了上去。
……
日头走了七次,夜也来复七次。
皓月当空时,爪印余威仍未散尽。
在那“月沉”离去之地,向西三十里的处,一个畏畏缩缩的头颅顶开头上尘土,解除了身上的土遁术法。
夜云遮去明月,那人才将身体拔出地面,望向“月沉”死去的地界,叹息一声,拂去身上沾染的尘土。
“唉,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剁去了一只手,连命都丢了。”
那人躲了七日,如今上来也只是因为法力耗尽,这里的土层太硬了,伴着些恐怖的威势,不论是潜行还是存留都极其消耗法力。
“呵呵,还是根基太浅,居然连回马枪都未有杀回。”趁着夜色那人嘲讽了一句,但还是觉得不怎么解气,心中的恐慌还是未有散去。
毕竟“月沉”死的太快了,快的自己都无法接应,她一死就剩自己,若是被发现,以一对二,死路一条。
那二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夜云将撤去,那人心头的雾霾也将散去。
“爷,还是活……”
夜云撤去,最先进入那人眼睦的并非是那皎白月光,而是一支泛着灵光箭矢。
箭矢如雷,无匹威势未被阻挡,将周遭一切都化作尘埃。
盆地深渊的边缘,临近深渊之处。
蓝越谅收起长弓,手指止不住的颤抖,超远距离的狙杀太耗费精力了。
转身看向远处的石堆,夏甲倚靠着石堆睡意正酣,周遭散落的则是这几日无事时磕的灵瓜子壳。
“走了。”
蓝越谅惊扰了夏甲的美梦。
夏甲睡眼惺忪,问道:“干掉了。”
“他大意了,没有闪。”
“哦。”夏甲回应一声,笑了起来:“居然真的还有人,这几日也算没白等。”
夏甲望了望身后石块上的划痕,七道。
“才七日,本来预算等一个月的说,这货没什么耐心嘛。”夏甲嘲讽道,嘲讽一个已死之人。
夏甲又问:“他们是谁?”
夏甲皆未看清他们的面容,便问一旁看到面容的人,蓝越谅。
蓝越谅摇头叹息,言道:“不知,未见过。应当是衬胡郡或者鼎宸郡的修士,回去让人查查,再给你个答复。”
夏甲深感无趣,坐着摆了摆手。
修仙界就是这样,利益至上,且没有规则制约,相遇相杀之人可能从未有见过,也不知是何门派,连招呼都未有打过。
偷袭,斗法,然后一方死,一方生。
最恶心的在于,他们所争抢的、所拼命的东西,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就只是因为人性的贪婪,死了。
那么,不值。
“不必了,死人的名姓,知道了,只会扫兴。”
“那好,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我就不扰了郡主大人的心性了。”蓝越谅恭维了一下。
月下二人相识一笑,看了看地面,他们未有言过,却依旧保持的安全距离,皆心有感悟。
此人,懂我。
但两个男的对笑,总让夏甲有些不舒服,笑骂道:“笑屁呀,还不赶紧想想如何去哄你的心上人,我可没有这方面的忧愁。”
蓝越谅闻言摸了摸头,一脸的忧愁。
夏甲摆手开道,打道回府。
“运乾国国主,请!”
“驼鹿郡郡主,请!”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