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也没什么办法，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真要这样吗？”

“陛下，成非常之事，必要行非常之道。”

“李丞相，不是要讨个对付旧世族的名义吗？怎么……”蒙炙倒是被他们的对话搞得一头雾水。

嬴苏与李穆听了蒙炙的疑问，却没有急着解释，一同向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蒙炙发誓他从来从来没有想过人能够笑的如此像一只狐狸。这两只老狐狸的笑容就像烙印一样烙在了他的脑子里，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他在中军大帐中捉住了混在俘虏堆里诈降的卑羯王爷，那人非常奇怪，认为自己伪装的十分完美，就问蒙炙是如何看出他的伪装的。蒙炙则平淡回了一句，你笑得太像我们的陛下了，说罢便毫不留情挥刀砍下了他的头颅。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他们是不是串通谋反，当然还是我们说了算，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李穆收起了他那称得上是标准的奸诈笑容，气定神闲的说道。

“你是指？伪造证据！”

“不错，黑冰台可潜伏了不少卧底在姜家，弄个九龙玉玺和金令藏在姜家，顺便再伪造些与各个旧世族私通的信件。到时候查抄姜家时再找些乡绅什么的在一旁做个见证，啧啧啧。”

“这好像有点儿太刻意了吧！天下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明白呢？”

“朕也觉得有些欠妥当。”

“黑冰台。”见到二人都这么着急的否定自己，李穆也不恼，慢斯条理的说出了一个词。

“什么？”

“臣想陛下平时应该太忽视黑冰台的作用了，黑冰台除了少量的武装部队，还有着庞大的情报系统，涉及到了这全天下的各行各业。若黑冰台和我们是一条心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

“李穆，你究竟想说什么？”

“陛下还不明白吗？周林，他身为黑冰台总督贸然不参加藏书阁议事，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李穆语气加速，连续的质问道。

“他已经叛变了，现在朕已经下了抓捕密令，正在全城搜捕他。”

“哦，是吗？”李穆也没有问为什么，平静的让人感到疑惑。

“李卿为何不问原因？”

“问什么？还要问什么呢？意料之中罢了。”

“为什么？”

“因为猜忌，陛下，十五年前的事还是忘不了吗？”

李穆话像是勾起了嬴苏不好的回忆，他的眼睛紧闭，摇了摇头，仿佛想尽快摆脱那痛苦的记忆。

“忘不了，还是忘不了啊！正因为如此，朕才了解了黑冰台的恐怖，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利国利民；用的不好，则是灾难啊！”

“陛下，在此非常时刻，若不用此剑，就请将此剑毁去！否则此剑必会为他人所用。”李穆站起身来面向嬴苏，掷地有声道。

“毁了吗？”

“是的，陛下五年来一直在不断的清洗黑冰台所有成员，从各地收留因天灾人祸而失去家的孤儿进入黑冰台，甚至连黑冰台总督的位置也连续换人，这等于将这把宝剑弃之不用。若长此以往，黑冰台还是朝廷的吗？”

“哎——”嬴苏双眼睁开，看了看李穆，叹了口气，又闭上了。与李穆不同，他亲眼见识到了失控了的黑冰台有多么可怕。特别是在他回宫之后，天武十三年到天武十五年，这两年，他的父亲天武皇帝病重，朝政也几乎完全把持在了当时的黑冰台总督杨翰手中。

若不是最后天武皇帝最后临死前的反扑，和白召蒙柱等一干大臣的支持，或许这嬴姓的天下就要改姓杨了。

“如何用？”权衡一番利弊后，嬴苏开口道。说这话时他的手微微颤抖，天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

李穆听着嬴苏最后的答复，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说的话实际上有些激将的成分，不过最终能使陛下坚定决心，效果倒也是不错了。

“黑冰台总督，这个职位在品级上是与我的丞相和蒙兄的大司马一样的。经常撤换，必然会导致这个职位形同虚设，黑冰台也只会成为一盘散沙。因此，如果要用的它，必须任命一个常任的黑冰台总督，且必须要使必须要由足以信赖的人才能担纲。”

“那，你有何人可推荐？”

“臣不知，此人还得由陛下亲自筛选。”

不得不说，李穆回答得十分巧妙，既说明了方法，又避免了以后的诸多麻烦。可这样的回答倒让赢苏感到有些头疼了。

“慢慢看吧。”赢苏回答道，接着闭口再也不说话了。

“陛下和李丞相不是说事关末将吗？怎么？”蒙炙听着嬴苏与李穆这样兜兜转转，不禁问道。

“哎呀，陛下，你看，蒙将军着急了，不急不急，现在就到了你的事了。”李穆一边笑呵呵的说道，一边又向蒙炙使了个眼色，好像是在感谢他打破了这等僵局。

“放心不要慌，等到查抄完了姜家之后，就是你出场的时候了。”李穆不急不缓的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在不惊动旧世族的情况下这天下，我们还可动用多少兵马？”

蒙炙听着此话默不作声，心下思量一番。脱口而出道:“约莫十九万兵马。”

“哦。”十九万吗？比他估计的少了点儿，不过也差不多了。

“李丞相，本将军也知道这个数目是少了点儿，不过无论怎么说，镇守驱莽关，虎刑关，荒关的塞北军，风军，龙吟军决不能动用！”蒙炙听着他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以为他对这个数目并不满意，眉头皱了皱。说实话，尽管他明白庙堂上有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但他对这些充满了政治阴谋的计划并没有太多兴趣。常年的戍守边疆，让他养成了从边境安全的方面考虑问题的习惯。

听到蒙炙略带不善的语气，李穆赶忙解释道:“李将军不要误会，这个数目倒是足够了只是我在想一些其他的东西，还望将军为我解惑。”

“哦，是什么？”

“这里还不方便讲我想请将军和陛下随我到藏书阁详谈。”

“可现在，那里的人还没散吧？陛下。”蒙炙向嬴苏问道，可是，嬴苏却两眼出神望着地面。

只得又喊一声:“陛下，陛下！”

嬴苏听着这喊声，猛的从自己的思考中惊醒。抬了抬眼皮应了一声“啊！”

“陛下还是像以前一样，经常聊着聊着就神游天外了。”

“李丞相。你也发现了啊！陛下好像从小的时候就时常如此了。哈哈哈哈！”

嬴苏却没有理会他们的调笑，淡淡的说了一声“走吧。”

“陛下。”李穆察觉到了嬴苏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对。

“无事朕只是想到一些事情罢了，朕之前吩咐小马儿若申时之前朕还没有回来，就可以请众位大臣们离开了。所以，现在回藏书阁是没问题的。”嬴苏听着李穆的呼声，勉强笑了笑。

“是这样啊！臣多虑了。”李穆也不疑有他，以为是嬴苏对白召等重臣存有愧疚之心，或者是对启用黑冰台的正确性存有疑虑。

当然这都不是他该考虑的了，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反复的说道反而会使人厌烦，要做什么决定还要看陛下自己。

他并不知道，可能也永远不会知道。嬴苏现在所想，改变了他们以后的命运，甚至，他们后代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