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刘珺一口应了下来,但他心中不安的感觉愈来愈清晰了。
“你的名为珺,是美玉之意,到了现在,爹也只有那个愿望,你能成为如美玉一样的高洁君子。既然如此,你的字就决定为成瑜,如何?”
“好。”成瑜点了点头,他好像也只会说这一个字了,他不知道这时候他还能说什么。
“到了。”他们在一个红棕色的大门前停下,门前的家丁上前询问,刘福则掏出了一个朱锦金丝名帖递给了他。那家丁只是看了一眼,躬身说道:“好的,刘大人,请进吧。”
“照原先商量的,将这些孩子安排一下。”
“是。”一切都是那么简单,普通。就这样,刘珺离开了他的父亲。时隔多年,当他回忆起那天,也只能依稀的记着那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朱红门板,和父亲为他表的字:成瑜。
“为什么不留下来?你舍得?”一道身影从屋里走出来,问道。
“这天下有哪个父亲肯让自己的子女远去,可是不走不行啊!”
“哦,为什么?”端木冗感到很奇怪。
“有恩,应图谋报之,此古礼也。”
“这种理由是吗?”端木冗笑了,“我不懂你们中原人的礼法,所以这对我来说不是个理由。”
“既然人已经送到,那我就告辞了。”
刘福似乎并不喜欢与这个人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摆摆手便有想离开的样子。
“不着急,进去歇歇吧,我听你们家家主说过你,他可是称赞你是个有德的君子,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刘福听了这句称赞,并没有像平时一样谦虚的回礼,而是略微有些发愣,好像这句话中的某样东西深深刺痛了他。端木冗却没有发觉他的异常,继续说道“我也叫人去了解了一下你,却发现你有些不同寻常。”
端木冗转头坐在了木椅上,也不知是说的渴了,便顺手举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六世齐相的岳阳刘家后人,天生聪颖,三岁晓人事,五岁读《国书》,七岁读遍天下百家之言,十岁能写出天悯赋那样的文章震惊整个中州。如此神童,在十岁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却没有想到在二十年之后我还能有幸认识,是吧,刘子陵。
”“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来自荆蛮之地的普通商人,拿钱办事而已,顺便,也有些仰慕您的才华。”
刘福沉默着,并不想搭理他。
“六百年前刘家因为举兵反抗而被嬴离灭族,只有几个人逃离,我想其中应该也包含了你的先祖,20年前刘家后人现世,朝廷发下海捕文书,然而却没有了下文。你说的恩是指这个吧。”
“知道我是谁又如何?现在不也没用了吗?姜家也像以前的刘家一样,要消失了。”刘福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反倒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既然没用,为何不跟我走?就为了报恩?我可知道六百年前刘家可是为了维护姜姓正统,才举兵反抗,最终落得个被灭族的悲惨下场,如果说恩的话,他们对你的恩情,还不及你的祖先对姜家的恩情。”端木冗转着手中的茶杯,慢斯条理地说道。本来他到这里来也不过是还一个以前欠下的人情罢了,可自从他了解到姜家中还隐藏了一条卧龙时,他便改变了想法。
“可能只是我晚生了六百年。”
“是吗?”对方而三肯定的回答让这个从荆蛮来的年轻商人感到有些无奈,却又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诧异。“那我也不好强求了。”
“谢谢!”刘福松了一口气,“能请你帮我将这个转交给我儿子吗?最大的长得有点着急的那个就是。”
“不亲自去吗?以后见不到了。”
“见不到不是正好吗?见得越多记得越深,记得越深越难以释怀。”
“你……算了,我会帮你转交给你儿子的。”端木冗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刘福递过来的玉佩,玉佩背面刻着八个字:仁义礼信,君子之道。
“告辞。”
“嗯,告辞。”
天上的太阳已经渐渐西落,余晖照映在房屋旁的不知为何种的黄叶树上,落下了斑驳的碎影。
刘福踏在这碎影上,慢慢的,一步又一步,仿佛踩在了自己信仰的某种珍贵的东西上。
当太阳的最后一缕光消失在了天边,刘福终于踏进了姜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