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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坐于亭中,右手托茶,靠近嘴角轻抿一口,恬淡而又闲适的点评着这谷殿中的一草一木。一旁侍奉的太医则小心翼翼的捧着药罐子,心下暗暗称奇,如此重的伤势,只需要半天,便与常人无异。

“天色已经渐暗,大人身体还未痊愈,劳请进屋中歇息吧。”

“有劳了,不过现在还不急。”

“大人在等什么?”

“等龙。”

“龙?”

“对呀!真龙。”

“这……这天色已晚,陛下恐怕不会来了吧?”

“龙之行,岂凡人揣度乎?这不是来了吗?”老太医听罢,一抬头却只见大秦帝国的文正皇帝正从谷殿大门迈进里面。

“臣等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起来吧。”

“李太医先回去吧!朕还要和姜侯说些其他事。”那个太医应了一声,接着便退下了傍晚的风轻轻吹过凉亭,刮在了嬴苏和姜云的脸庞上。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说吧,镇国侯,你到底想做什么?”

“陛下,臣不明白您想说什么?臣已经在庭议上陈述了我在深夜急着进宫禀报的原因。至于其他,臣绝无二心。”

“因为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没有依据的消息,你就急匆匆的深夜进宫?你不觉得这个借口有些可笑吗?”

“陛下,这封信是由我家老祖寄来的,对此我也有办法证明,因此并非无凭无据。至于我为何深夜进宫,这不是因为陛下前几天在朝堂上催促的紧吗?陛下如此重视,臣自当上心。”

“如此一来倒是朕的不是了。”

“不,冥冥之中自有天定,陛下得长生有望,这是国之幸,天下众生之幸。与这些相比,臣区区一条手臂又算得上什么呢?”

文正皇帝眼睛死死地盯着姜云的面部表情,想从中找出哪怕一丝的不甘与愤怒,可却是徒劳。

“那么,姜家呢?”

“姜家?我姜家世代沐受皇恩,天下众生之幸当然亦是我姜家之幸。”

“很好,你很好。”嬴苏缓步上前,贴近姜云停住,道:“朕听说姜卿的剑术高超,已入宗师之境,对吗?”

“是的,陛下。”

“朕可是一点儿武功都没有呀!”

“陛下忧心国事,自然不会修习这些鸡鸣狗盗一般的粗浅之学。”

“可现在你我相距不过三步之遥,若现在你突然暴起,纵使我为人间帝王,也只能血溅三尺,曝尸于庭院之中,到时候我要做的一切事就成空谈了,你说,对吗?”

姜云沉默了,赢苏说的每一个字都似乎具有无比的诱惑力,是啊,现在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个距离强行驱使残破的身体,皇帝会死,同样他自己也会死,会从这个非人的命运中解脱。

良久,姜云才讪笑一声说道:“陛下玩笑了。”

“是吗?大概吧,一个玩笑罢了。”

“那臣敢问陛下,寻臣所为何事?若无事,这天色已晚,臣是否可以归家?”

“不急不急,陪朕聊聊吧。对了,姜卿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呀?”

“臣为君尽忠,理所应当,不敢奢求什么恩赏。如果非要说臣最希望什么的话,那也只是希望我百年之后,能无愧于列祖列宗。”

“挺好的,嗯,挺好的。”赢苏点了点头,“姜卿啊!这么拐弯抹角的说话你累吗?”

“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嬴苏看了看你就保持着谦恭模样的姜云,心下着实感到有些厌烦。这种厌烦说不出道不明,倒像是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真实的样子。

“朕相信卿和朕一样都是聪明人,废话朕也就不说了,朕想让你造反!明白吗?!”

“是。”回答干净利落,利索的让嬴苏都感到惊讶。

“你都不问为什么吗?”

“臣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不是吗?”嬴苏沉默了半晌,又问道:“你相信吗?”

“相信。”姜云低声地回了一句,然而这相信二字背后所指的是哪个,他们都没有明确的说明。

“最后朕在问你一个问题,昨夜袭击你的人,是否与黑冰台有关?”

“臣不确定,不过臣曾经看见,其中一个人手持着制式以太刀。”

“好了,朕明白了,你伤势未愈,朕安排一些卫士和马车送你回府吧!”

“谢陛下,臣告退。”姜云后退几步,转过身向谷殿外走去,在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记住一件事,朕的所作所为,天下人都看得见。”

他的身影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

“臣明白。”

看着姜云越来越远的背影,他的心中浮现出些许的敬畏,甚至还有一丝的恐惧。

这就是你的谋划吗?不,这不是在谋划,而是在赌,将所有的一切押在一个需要众多机缘巧合才能达到的微小的希望上,谁敢!?

真是个赌疯子!嬴苏伸出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却发现自己的手心被自己的指甲卡住了几个深红色弯月形的痕迹。

想起刚才的场景,他自嘲的笑了笑,还是有些紧张啊。可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赌?大秦朝局面与姜家相比,又好的到哪儿去?。

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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