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阳光明媚，暖人心脾。
春光虽然不如夏日那么傲娇，她是越过寒冷冬日的温暖，所以人们口中或是文人笔下，往往都更愿意赞美春天。
天马城，擎天山脉以北东耀国的春天往往比南面的宋国会晚二十来天，这里的人们已经感觉不到这初春的温暖了。官府已经开始大量征集民夫和物资。
其实征集物资是从好几个月前开始秘密征集，当时大概物资大多都是按照市价进行购买，民夫征调也是按照东耀国律法的流程征调的，后来官府的征集和征调条件越来越严格，老百姓可以商量的余地越来越少。
甚至还出现了一些不受控制的抢夺物资，强行征兵的情况。当然官府也并非没有说法，现在是紧急情况，待到打破东青关，到时候东耀朝廷必然会补偿这些受到损失的老百姓的。
朝廷的说法越来越拖沓，官府的爪牙也越来越猖狂，虽然大多数老百姓一开始都非常信任官府，但是人得耐心和信任总是有限度的。既能出现官府发布公文一呼百应，也可能出现官民向背互相厌恶的情况。
现在整个天马人人心惶惶，一些有实力的大户人家还可以凭借手中的力量做一定程度的躲避或者对抗，但是平头老百姓就遭殃了。
街上乞讨之人已经很多了，哀嚎声苦求生此起彼伏，虽然东耀国的经济民生一直都不如宋国，但是天马人也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物资紧张的感觉了。
这些卑微的声音更是加剧了这里的紧张情绪，增大了人们心中的担忧。
有人高兴有人愁，天马城外的拴马庄，这里的杨舟一行人就很是高兴，他把在城里探查到的情况一一告知庞无际。
庞无际心中五味杂陈，既开心又略感悲凉，这两国开战，必然有人受苦，虽然自己还没有回到东青城查看情况，不过光看到战场上战死的宋国将士，他就心中极其不忍，尤其是每次战斗结束，陆青怡让人汇报战损结果的时候。
汇报里面都是一个个冰冷的数字，但是倒下的都是大家的同胞同袍，虎豹营的战损已经非常低了，但是军队中依然隐藏了一些不易察觉的悲伤。
像东耀国这次战损更大，尤其是庞无际打的几场仗里面，身为敌人的东耀士兵自然该杀，但是那些士兵他们的家人亲友又是何种心情了。
……
事情太过复杂，但是庞无际只能花费短短的几个瞬间为东耀人默哀，，甚至为自己的同胞都不能耗费过多的心思和时间来思考他们如何应对和看待这些战争，更多的只能是应对眼前的战争形势。
五千虎豹营将士和两万通天军骑兵的偷袭已经都过去了，虎豹营偷袭的是东耀军三大粮仓之一，通天军偷袭的是东耀军侧翼军营。虎豹营烧粮，通天军杀人，通天军骑兵以东耀军大约五分之一的战损，击败了东耀军的一支侧翼主力，如此东耀军的战略活动空间就明显减弱了许多。
后面天马城的种种惨烈跟这些偷袭自然明显关联，当然即使没有这两次偷袭，长期对峙作战也必然导致现在的结果，只能说两次偷袭加速了天马城的衰败到来。
“公子，其实你上次应该跟随通天军一同回到通天关的，这里都是情报工作，我们这些老手留在这里就可以了。”杨舟还是不放心这位将军长子留在这里，不过庞无际执意留下，杨舟也没有太多办法。
“老杨，我的能力你还不清楚吗？万一有情况，我的逃跑能力是一流的，你放心，我留下的意思也跟你说过，通天军已经来了十多天了，龙泉也没有丝毫想要退兵的意思。
主要是他们还占领着西林关，对宋国有恃无恐，龙泉眼里看来，无论战争结果如何，他们都是战胜一方，所以他们有恃无恐，就算现在东青关内宋军人数和士气丝毫不弱。
龙泉毕竟带着这么多大军，也是自立于不败之地。如果是持久战，那么这里就非常重要了，天马城已经接近崩溃，如果我们再敌人后方做点什么，那宋国可能会不战而胜。”
庞无际根据老杨的反馈，加入了自己的新想法，身在敌人后方，自然要做点什么。
杨舟有些犹豫，庞无际的建议自然是很有道理的，不过这已经超出了原有的任务范围，杨舟干这一行的，总是谨慎为先。
“公子，这……我……我们如果活动太大的话，可能会有危险，现在周围已经东耀官府的管理越来越严格了，周围的路障关卡也越来越多，如果公子暴露了，有了危险，我可不好向将军交代。”
杨舟的话提醒了庞无际，是的呀，安全为上，杨舟不仅要为这里的所有情报人员负责，更是要为庞无际负责，不能以身试险。
“老杨，你是负责人，我自然是听你的，那就先这样吧。”
没有太好的办法，庞无际只能暂时作罢，这里确是管的太过严格，庞无际也不好经常出去活动。大多时间都待在屋子里面。
……
忽然，一位伙计从后面走过来，对着二人说到：“杨掌柜，公子，那批红色大马这几天胃口好像不太好，吃的不多，精神也有些差。”
说完，庞无际略显紧张，急忙向院子后面的马厩去冲去，杨舟和伙计也跟在后面。
这匹奔雷确实没有往日有精神了，庞无际运气在奔雷身体游走了一遍，发现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应该是吃得不好导致的，难道还要我亲自喂你？
庞无际探查之后，到旁边看了一下没有找到草料。
只能转头问后面的伙计：“咦？饲料呢？”
“啰，公子，是这些”
伙计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支桶，里面都是豆饼和麸皮拌成的一些粗饲料。
这里的马匹都是吃这些，不过庞无际很清楚，这匹奔雷往日都是在东马场北边的河谷里面吃最好的青草，之前在各个军营里面庞无际会让人提供精饲料给奔雷吃。
而且精饲料，奔雷都不是很喜欢，何况这些粗饲料，奔雷当时吃不下了。
杨舟倒是先开口问了：“之前不是嘱咐过你，要喂精饲料吗？怎么喂这些，你看看这匹马，也知道平时是吃的什么，怎么会看的上这些？”
伙计有些委屈地回到到：“掌柜，我也没办法呀，周围所有的精饲料都被征调到军营了，这些粗饲料还是我们提前屯了一些才有的，好多家牧民连粗饲料都没有了，那些马匹都是饱一顿饿一顿的。”
这话一说完，庞无际和杨舟对视一眼，都无奈苦笑了。
没想到东耀军的所作所为居然直接影响到了他们，果然是敌人的行动呀。
这样，庞无际也不能怪这位伙计，然后开口安慰到：“那行吧，不过这马确实很娇气，这些粗饲料它可能真的吃不惯。算了，你就别喂了，我带他去东马场吃草吧，现在应该有些地方已经长出草了吧。”
一旁的奔雷好像听懂了庞无际的话，还对庞无际不满的哼了两声。
“公子，这可不行，现在东马场已经被东耀军戒严了，牧民不允许去放牧，准确的说是被军队征用了，东耀军那边好像也是草料紧张，所以优先把草料供应给东耀军。”
“哦？”
其实正常也不会有牧民这个时候就大量的去东马场放牧，一来是往年都会准备好充足的草料，好让草场多张一段时间，二来，离牧民居住区近的地方一般长的晚一点，所以去放牧也不是很方便。
没想到东耀军这么早就开始征用东马场了，这可是非同一般的情况呀。
“晚上他们也会戒严吗？”庞无际追问到。
“好像没有，戒严现在还是一道命令，因为牧民暂时还不会去东马场，所以反对的声音很小，东耀军都是白天放牧，所以晚上应该没什么人。具体的情况我还不太情况，戒严令是昨天晚上才送到拴马庄的。”
杨舟急忙吼道：“这么重要的情况为什么不早说？”
“昨天晚上才到，您和公子都很忙的，所以就没来得及，这些天东耀军动作和军令也挺多的，我也不太清楚这个到底重不重要，所以还没来得及说。”
杨舟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好像气也就这样消了，现在这里的情报确实太多了，要从里面挑选有用的分析汇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庞无际急忙岔开话题，还顺便安慰这位伙计：“那就没事了，情况还好，奔雷你就不用喂了，后面我来想办法吧。”
这伙计也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这匹马非同一般，如果养不好也不好跟公子交代，而且还显得自己喂马的水平不行。
重新回到了书房，庞无际和杨舟商量起了这个情况。
……
“老杨，我晚上带奔雷去东马场看看，让它吃点新鲜的。”
“公子！”
杨舟有些不同意，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老杨不用太紧张，一来东马场我很熟悉的，不在你之下，你清楚的。二来就算被发现也不是大事。刚才不是说了嘛，晚上并没有戒严，东耀军也不会显得没事晚上还让人在一块旷野巡逻查看的。”
“那好吧，只去查看，别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做，如果有需要进一步的行动，必须先告诉我，这里是由我负责的，将军之前是有命令的，如果公子不同意，那我就只能让你回东青关了。”
杨舟很是严肃的嘱咐庞无际，庞无际自然答应，虽然杨舟很严厉甚至有些啰嗦，但是庞无际知道他更多的是担心。
庞无际很清楚，杨舟既是长者长辈，也是自己现在的领导，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仗着自己将军长子的身份来违背杨舟的任何命令。
期待又一个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