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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溜溜的秘书已经忘了自己没穿衣服,她浑身打着哆嗦,两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呆滞地躲在桌子下面。而刚才和她在床上鱼欢的人,已经慢慢冰冷,凝固。

姜鸣走时,没有像来时那样畏手畏脚,他的胸脯挺得很正,每一步都走出了从容和安慰。

多年来的恩怨,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姜鸣想敞开肚子大笑一场,可抬了头之后,怎么也笑不出来,虽说手刃仇人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失去的东西却不会因为仇恨的终结而重返他身边,就像一缕云烟,散了,就再也无法汇聚。

姜鸣目无表情地穿过空地,在厂房门外与唐璃碰了头,唐璃身边还有刚才那个大放厥词的保镖,垂着头丧着气,显然被唐璃狠狠地教训过。

“这家伙怎么办?”

“走,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押着保镖像赶牲口似的往酒店走了。

徐莫在酒店睡得昏天黑地,及至天蒙蒙亮了,才被门外走廊上的脚步声吵醒。他起身揉了揉惺忪睡眼,看了看门缝透进来的光,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开门。

打开门,走廊上亮着暗灯,唐璃正在身上摸索着姜鸣给她的房卡。

徐莫眯着眼睛扫了扫走廊的窗子,慵懒地道:“天都快亮了,宵夜吃成早餐了。”眼睛忽得瞪大了一点儿,发现两人身后还跟着个陌生男子。“你们这是没钱付账,绑了饭馆的老板吗?”

姜鸣懒得向他解释,不耐地挥了挥手道:“没你的事儿,回去睡觉吧。”

徐莫不愿意了:“说好给我带的饭呢?我可是从昨晚饿到现在了。”

姜鸣一把把徐莫推回房间:“自己点外卖去,我们这正忙着呢!”说完便与唐璃进了另一间房,那保镖也愁眉苦脸地跟了进去。徐莫这才看到那人手上还拴着绳子,另一头在姜鸣手里。

他揉了揉鼻子,懒得过问,打了个哈气后继续睡觉去了。

保镖被姜鸣从屁股后面踢了个狗吃屎,一头撞在床沿,登时起了个乒乓球大小的红包。他双手被缚,不能抬手摸包,只能转了身可怜兮兮地望着姜鸣,露出一脸委屈。

姜鸣向他低眼一瞅,慢吞吞地坐在他面前的软椅上,跷了个不太正规的二郎腿,说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说得好了,我不但放了你,还请你吃豆浆油条,若是答得不好,那不好意思,只能送你去给刘轩打个下手。”

保镖吓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点头如捣蒜,话却说不出一二。

姜鸣见他乖觉,满意地开始盘问:“你看见萧子舟和一个蒙面人接头?”

保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人的样子,你再给我形容一遍。”

保镖胆怯地把腿换了个跪姿,待血液通畅后,边想边说:“那人个头挺高,脑袋上蒙了个黑色头巾,只露了一对窟窿眼,嘴上还带了个口罩,看不清脸。”

姜鸣思量了一瞬,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话?”

“听不到,我当时在门房里,离他们远得很。”

姜鸣似乎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他皱起眉头,取了匕首在手里把玩,又问:“你有没有看清萧子舟给了他什么东西?”

保镖的一对眼睛跟着姜鸣的匕首不住晃悠,脑门子上的冷汗糊住了眼睛,他不敢伸手去抹,只得接着回忆。想了片刻,似乎是没什么发现,正要摇头,忽得打了个大激灵:“我想起来了,萧子舟好像是给了他一个档案袋!”

“档案袋?”

保镖点了点头:“对,档案袋,牛皮纸做得那种。”

“然后呢?”

“啊?没有然后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姜鸣有点儿失望,这个保镖所知十分有限,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凝神又瞪了保镖一会,淡淡地说了句:“滚吧!”

保镖如蒙大赦,把目光向姜鸣伸了伸,待发现他确实是真心要放走自己,便抄起软哒哒的腿棒子走向门外。

“如果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后果你应该懂吧?”姜鸣不忘在他临走时来一记杀威棒,用以点醒这家伙的嘴。

“放……放心,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

保镖的一只脚已经伸到门外,话音刚落,便乘风溜了,至于姜鸣许给他的豆浆油条,当然没胆子吃。

姜鸣折腾了半天,觉得啥也没打探出来,不禁有点丧气。唐璃在一旁安慰了两句,也没起到多大的效果。最后两人一合计,觉得填饱了肚子睡觉方为上策。

唐璃拿起电话正要点餐,服务员敲响了房门,一看表,正是酒店供应早餐的时间。

这家酒店的档次不算低,饭菜都是直接送到房间里的,两人没头没脸地把碗碟吃了个通透,也不顾男女之嫌,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姜鸣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一看窗外,太阳都能晒到卫生间里了。他简单洗了把脸,做起了离开银林的准备。

唐璃也张着睡眼走出卧室,姜鸣刚走出卫生间,她又钻了进去。

收拾停当,姜鸣跑到徐莫那里叫门:“别睡了,起床走了!”一边喊,一边把门拍出了地震的动静。

饶是他使上了杀猪的力气,徐莫的房间依然半晌无人回应,姜鸣微感奇怪,莫非这家伙又回众宇上班了?不会这么敬业吧。

正巧一个打扫卫生的服务员推着小车从他身旁经过,姜鸣伸手拦住。

“麻烦帮忙开一下门,我朋友喝多了。”

服务生面露怀疑,待姜鸣拿了房卡出来,报到前台查了信息,这才开门放行。

走近徐莫的房间,里面空空如也,这家伙确实不在。姜鸣站了几秒,疑惑着正待转身离开,余光里忽然盯住了桌子上的纸条。

他走过去拿掉纸条上的杯子,看到上面只简单地写了两个小字:“快跑。”

“这是何意?”姜鸣自言自语,以为是徐莫的恶作剧,随手揉了纸团,丢进了垃圾箱。

正待转身回房,唐璃那边忽然传来窗户碎裂的声音,并伴着炸弹的爆破声。

姜鸣大惊,急忙凑着步子回去,只见刚才他睡觉的地方已然空出了一个大洞,洞口直连室外,冷风菀自汩汩涌进房间。

顺着洞口向外望,楼底下密密麻麻地站着一溜黑衣人,他们每人手里一把枪,或是手枪,或是步枪,枪口瞄准的方向全是姜鸣眼前的破洞。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他记得上回丢了手臂的时候,敌人的数量还不足眼前的一半,都几乎要了他的命。而眼前这一抹渗人的乌黑,纵是他有三头六臂,恐怕也不能活着离开了。

姜鸣扫视房间,看到唐璃正缩在窗台下,眼中和他一样,也布满了骇然。

姜鸣侧身躲进卫生间,从门缝里伸手向唐璃做了个撤退的手势。唐璃会意,悄悄摸摸从床底下拎出了姜鸣的箱子。甩手一丢,箱子还没来得及落地,登时被一颗子弹打成了两段,里面的狙击枪零件洒落一地。

好在两人离得并不甚远,零件尽掉在了姜鸣脚边。他匆忙拿起组装,发现少了瞄准镜和枪托,四下一望也没找到,想来是顺着墙角的大洞落到楼下去了。

姜鸣无奈,只能把狙击枪当个单发的步枪来用了。

他握好枪,顺着大洞偷眼向外瞧去,看到黑衣人的数量少了几倍,只有四五个人举着枪正在守岗。

“他们上来了!”

话音刚落,房间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门开了,门口却没人,只有门沿上贴着半个枪头。

姜鸣在房门和墙洞之间找了个视线的死角,凝神静听脚步。他闭了气,背靠房门与卫生间相连的墙壁。没安静两秒,门外连响三枪,紧接着一道极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在房间里响起。

敌人把动作压得及轻,姜鸣无法判断他的位置,不过因为爆炸而落了满地的玻璃渣为他打了个助攻,在敌人脚下爆了声响。

姜鸣毫不犹豫地对着墙壁开枪,狙击枪是远距离作战的武器,威力巨大,在如此近的距离,墙壁根本无法阻拦。

只听墙后一声惨呼,敌人的身体齐肩裂开,要断不断,眼看是活不成了。

唐璃也很默契,第一个敌人倒下的一瞬,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颗手雷,抬手一丢,正落在卫生间门口。

姜鸣骤然变色,以为是唐璃这一手甩雷失误了,连忙把身体靠向里墙,面了壁开始祈祷。谁知那手雷“嗖”得一声,冒出了一阵浓烟,原来是个烟雾弹。

姜鸣虚惊一场,回了神之后,正看到唐璃从烟雾中穿过,向他挥了挥手。姜鸣跟着唐璃,在烟雾里掩住了身形,一前一后躲进了房门边的衣柜里。

房间外不知还有多少敌人,烟雾刚起,就冒出了两杆冲锋枪,对着烟雾里就是一阵乱扫,可是子弹没有驱雾功能,反而激起的尘土更增添了烟雾的浓度,片刻功夫,整层楼的走廊都被包裹住了。

这时黑雾里突然传来叫声:“谁撞我?啊……他们跑了,快追!”

走廊里没有再响起枪声,每个黑衣人都明白,己方数倍于敌人,在这种情况开枪,无异于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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