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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承佑把一切都告诉了队长,目送姜毅乘船离开了小岛。姜毅想让金承佑和自己一起离开,但他拒绝了。

“队长,我已经没命离开这里了,就算跟你一起走,也活不了几天,不然我根本不会告诉你真相。”

姜毅看着金承佑,劝慰的话全都咽进了肚子里,这个男人他了解,很倔,也很正义。

“队长,您放不下儿子吧?”

姜毅点了点头,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的一双儿女可以平安地度过一生,不要沾染到他们的鲜血。

“这件事交给我吧,这座岛的位置很偏,没人会轻易找到这里,只要毁了你们的船,他们短时间内没有离开的可能。”

姜毅犹豫了片刻,点头同意。他以为金承佑只是打算毁了船,然后在岛上安静地等死,却没想金承佑打算把船当作自己的坟墓。

送走了姜毅,金承佑提着最后一口气回到山顶,向姜鸣透露了队长的死讯,然后磕磕绊绊地把他们引到岸边,只要姜鸣亲眼看到他死了,一切仇恨就会烟消云散。

不过他高估了自己此时的状态,他浑身虚弱无力,拿着引爆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一不注意,被唐璃偷袭打掉了引爆器。

任东升趁机冲上甲板,两个伤员立刻缠斗在了一起。

不过金承佑还是借着漆黑的小船舱完成了任务,也是他生命中最后一个任务。

任东升死得很不值,他本来是不用死的,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在岛上活下去。但金承佑太虚弱了,他没有力气阻止唐璃和任东升上船,看着任东升仇视自己,金承佑犹豫了,他甚至想向他吐露心声,放弃炸船的计划。

可他没有这么做。爆炸声卷着无数船骸冲上天际,金承佑演绎了一生的舞台剧,在这里落下了帷幕。

……

姜鸣从父亲留给他的故事里苏醒,他和当时的父亲一样,不可思议地盯着屏幕。这个故事颠覆了他从前所有的认知,那个带着书生气和病态的男人,就像是小学时候的班主任,曾经有如仇深似海,此时方知他用心良苦。

金承佑留下了一份名单,里面罗列着十多个人名,还配了照片。

名单上第一张照片,是个桃花笑眼的女人,对姜鸣来说,这个女人太熟悉了,正是在缅甸几乎杀死了他的风铃,风铃是她的真名,名字后面还跟了一行小字:西南一组,负责境外的毒品交易。

下面是一个盘着头发的冷面女人,她也是老熟人,那抹红唇让姜鸣印象深刻,曾夺走了他珍贵的初吻——方婵,北城对接人。

再往下看,吕霖波,是和方蝉在一起,那个服毒自杀的男人;于文,是风铃的搭档,在缅甸被姜鸣射杀了;王卓,姜鸣记得是在众宇大楼里杀了萧子舟的男人,他也被姜鸣杀了,还缴获了他削铁如泥的匕首。

齐一枫,东南三组,负责秘密人物的暗杀,现已叛逃。

“好哇,终于让我抓到你身份的证据了。”看到这里,姜鸣自言自语一句,然后怒气冲冲地起身走进客厅。

婉寒夫人正拿着一盘水果摆上桌子,见姜鸣来势凶猛,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婉寒姐,齐一枫不在别墅吗?”

“你说的是小齐啊,他前两天出去了,说是要四五天才回来。”

姜鸣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又回到电脑前。

名单最后还有五个人,姜鸣都没见过,他们每个人都分别管辖一个地方,或一个省,或两个省,也都有相应的职责。整张名单里的人刚好组成了一张网,覆盖了全国没一寸土地。

姜鸣对着这份名单怔怔出神,他看得出这些人就是邱俊手底下最得力的帮手,若想把邱俊连根拔起,这些人都是要解决的目标。

姜鸣拔了优盘,心里开始圈写自己的复仇蓝图。

“饭菜烧好了,姜鸣,先来吃饭吧!”

唐璃睡得很香,婉寒夫人没舍得打扰,只招呼着姜鸣吃饭。饭后,婉寒夫人正想与姜鸣聊聊最近在外面的见闻,却见姜鸣匆匆告别,又飞也似地出了门。

“这孩子,一刻也消停不下来。”

名单里除了齐一枫,剩下的还有七个人,姜鸣打算逐一解决他们。不过他的第一站却是故岛,他身上除了那把缴获来的匕首,再没有其他可用的武器了,需要添置一些。

还是那架飞机,还是那个位置,与他第一次来北城时如出一辙,在感慨巧合的同时,姜鸣在飞机上安静地打了个盹儿。

一觉醒来,飞机已然降落在风沙港,他在机场里丢掉了秦乐瑶给他的手机,还有经常被女雇主骚扰的手机,现在它们已经没用了,反而还会更容易被人查到自己的位置。

他在渔村租了条崭新的渔船,重金雇了个船夫,摇晃着出了海。

海湛蓝,天也湛蓝,只有姜鸣的心是深灰色的,他回忆母亲的死,回忆父亲的死,一切灾难的源头,都是邱俊,他要倾尽一生杀死罪魁祸首。

故岛还是老样子,沙滩烫脚,树林闷热,只有山顶上的白房子变得风尘仆仆,墙皮脱落了大半,窗户也破了大半,海鸟也在房檐上筑起了巢穴。

金承佑的武器库落满了灰,本来黑色的枪械都成了灰白色了。姜鸣在里面挑挑拣拣,取了一把轻型狙击枪,一把连发手枪,若干弹药,还有些攀爬用的钩索。

返回渔船,驾船的渔夫见他拿着枪,不由地心中生寒。

“小哥……小哥饶命!”

姜鸣诧异地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赶快开船!”

渔夫哪敢说半个不字,老老实实地调转了船头,沿来路返航。

在海上又耽搁了四五天,回到风沙港,城市里正薄薄地飘着小雨,朦朦胧胧阻着视线。姜鸣挥了挥手,渔夫如蒙大赫,撒开了步子转眼跑没了影,连佣金都不敢要了。

姜鸣在港口附近找了家酒店,扫了扫长途跋涉留下的颓废,好好地睡了一觉。

翌日清晨,姜鸣起床收拾了一番,开往常沙。

他的第一个目标在常沙市,是一个叫顾彬的男人,他猜想当初自己在常沙的几次遇袭,多半是这个顾彬一手策划的,如今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先拿他开刀。

常沙算是旧地,多多少少有人认识自己。他在郊区找了间农舍躲了几天,续了胡子,买了副墨镜,这才挺拔地进了市区。

当初姜鸣和华兴然被追杀,华兴然匆匆离去,不知现在他身在何处,有没有解决丁烨。

姜鸣想找到华兴然,一来他对常沙很熟悉,正是个好帮手;二来他也想确定华兴然是否遭了邱俊的暗算,父亲现在仅剩了几个战友,他想保全他们。

可偌大的常沙市,他要去哪里找人呢?

第一站,是华兴然的公司。姜鸣来到华兴然公司对面的咖啡厅,点了杯咖啡坐在里面观察。大厦一如既往的平静,员工人来人往,还是姜鸣熟悉的那批人,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观察了半个小时,他擦了嘴上的咖啡沫,直接起身走近大厦。

大厦的保安正在门房里打瞌睡,余光瞥到姜鸣,也懒得上前询问,由着他进入大厦。

很久没来,姜鸣都忘记了华兴然的办公室在几楼了,他站在电梯里对着按键发呆,一时不知所措。电梯门将将要关,一个文职打扮的小姑娘伸手拦住,她瞟了姜鸣一眼,小心翼翼地钻进来按了楼层。

“请问,你们董事长的办公室在几楼?”

小姑娘一愣神,回头又把姜鸣细细打量了一遍:“二十三层。”

“谢谢!”

姜鸣微笑着按了个二十三,躲在角落不吭声了。

电梯门刚一打开,姜鸣迎面碰上了一个面熟的人,他依稀记得,这人是自己第一次来常沙时,带他们见华兴然的女助理,当时她带着眼镜,面无表情得像个债主。

此时却有所不同,虽然还带着眼镜,却是满面春风,像个土地被滋润过的样子。

姜鸣不记得她叫什么,也不敢打招呼,他现在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若是贸然被人认了出来,那可不是好事。

与秘书擦肩而过之后,姜鸣依着记忆走向华兴然的办公室,办公室的百叶窗是打开的,他老远就看到一个夹着雪茄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他手上的烟刚刚点燃,也不抽,任由烟灰掉在桌子上。

转过弯,姜鸣看清了那人的脸,忽得一愣,停住了脚。

坐在办公室里的并不是华兴然,他留着板寸,皮肤微黑,鼻子下面点了一颗痣,不过被一把胡子遮挡着,不太显眼。

会不会是华叔叔换了办公室?

姜鸣后退了几步,顺手抓住一个匆忙路过的文员,问道:“请问华总的办公室在哪?”

文员手里有活,本待不理姜鸣,可当他听到“华总”两个字,忽然奇怪地打量了姜鸣,说道:“你不是公司的人吧,华总早就不在了。”

姜鸣抓住文员的胳膊,压着嗓子问道:“不在了?什么时候的事?他去哪了?”

文员很不耐烦,甩着胳膊挣脱了姜鸣的手就要离开。

姜鸣左右一瞧,见四下无人,一把捂住文员的嘴,像拖牲口似的把他拖进了电梯旁的安全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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