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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如蝉翼的匕首抵在文员的脖子上,吓得她差点撒了一泡温尿。她不敢作声,消防通道的声控灯却依然亮了,好像是刻意要把她胆战心惊的样子暴露在灯光下。

“华总究竟是怎么回事?给我详细地说!”

姜鸣言辞不善,是一副要吃人的嘴脸,吓得文员想再拉一泡尿,苦于今天水喝得少,尿不出来。

“黄秘书说,说华总,华总把公司转给别人了。”

姜鸣喘了口粗气,两眼一横:“是不是我问一句你才说一句?他妈的给我一次说完!”

文员快哭了:“你,你想知道什么,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姜鸣见把她吓得够了,略微温和地问:“华总在哪?他把公司转给谁了?”

“我,我也不知道华总在哪,他把公司转交给丁总,就,就不见了。”

“丁总?”姜鸣心里有些不安,“是丁烨吗?”

文员点了点头,她把手里握着的几份文件紧了紧,喉咙里轻轻咽了口唾沫。

“他在哪?”

“丁总就在办公室,以前华总的那间。”

刚才姜鸣看到的就是丁烨没错了。华兴然究竟发生了什么?公司竟然成丁烨的了。若说华兴然主动把公司交给丁烨,他肯定是不信的,那只有另外一种可能,华兴然在与丁烨的较量中失败了。

既然华兴然不在公司,那就从这个丁烨身上着手吧。

姜鸣伸手打晕了怀里的文员,掀开了旁边存放扫帚的小黑屋,把她丢了进去。

姜鸣的脑袋探出安全通道,打量了四下无人,便轻轻咳嗽了一声,没事儿人似的走了出来。

他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从华兴然的办公室门口经过。里面那个黝黑的丁烨还坐在椅子上,只是换了个姿势,手里的雪茄也掐灭了放在烟缸上,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桌上的文件。

姜鸣悄无声息地走进去,轻咳一声坐在靠墙的沙发上。

丁烨一愣,抬头向姜鸣一扫:“你是?”

姜鸣面带冷笑,答非所问:“你就是华兴然?”

丁烨更疑惑了,听到华兴然的名字,他把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得更细,端正了身体,注意力全放在了姜鸣身上。

“我不是华兴然,你找他有什么事?”

姜鸣故作失望,脸上依然是阴沉沉的:“你不是华兴然?那他人呢?”

丁烨听他说了几句话,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谈,不禁皱起了眉头,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我现在是这里的负责人,你找他究竟是什么事?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告诉你。”

姜鸣正是要激得他自乱阵脚,此时已得逞了大半,口气便平静下来:“是顾彬派我来找华兴然的,有些私事要找他。”

“顾彬是谁?”

听着丁烨的问话,姜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或许丁烨是人精,又或许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姜鸣没有在他脸上找到半点飘忽不定的神情。

他不声不响地站起身,假作放松徘徊,走到窗前一把拉下了百叶窗,接着迅速抽出匕首,直抵丁烨眉心。

丁烨登时肝胆俱裂,求救声到了嘴边,立即被冰冷的薄刃阻止了。他没机会起身,依然坐在椅子上大张着嘴,像个哑巴。

姜鸣眼露杀机,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把华兴然弄到哪去了?”

当此情境,丁烨依然看不出姜鸣与华兴然是敌是友,心中狡猾地盘算,若是答得失了分寸,小命会立刻不保。

他急中生智,赌博式的压下了筹码:“他,他跑了,我也在找他!”

姜鸣半信半疑,继续追问:“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

丁烨虽然一直在克制,但挑拣鬼主意的时候眼珠微微一动,还是露出了马脚。姜鸣看在眼里,把匕首逼得更紧了,往前探了不到一寸,已经削断了丁烨的几根眉毛,眉心也见了红点。

丁烨发现自己大冬天的起了一层薄汗,知道姜鸣是真敢杀他,再也不敢起歪心思了,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派了几个手下想做了他,没想到这老东西……不是,是华兴然,他看着平时养尊处优,手上却着实有点功夫,杀了我几个人,还给他跑了。”

“这么说,你是强占了他的公司?”

姜鸣脸有忧色,被丁烨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是赌对了,这个年轻人果然与华兴然有些渊源。

“也不是强占吧,虽然我和他挺不对付,但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帮着打理一下公司也是应该的。”

姜鸣对他这句不要脸的话毫无兴趣,自顾思索起华兴然可能藏身的地方。

想着想着,却突然转了念头,想起了那个给自己安排任务的女雇主。

那女人由始至终都神秘兮兮的,没有名字,没有来历,雇凶杀人的目的也不得而知。先是刘兆龙,然后是丁烨和毒贩团伙,这些目标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姜鸣一头雾水,觉得那女人不是好人。既然不是好人,那肯定不能遂了她的愿,她要杀丁烨,姜鸣偏偏不杀。

“你其实早应该死了,不过你的命暂且寄下,今天我不杀你。但如果你还要继续和华兴然为难,那到时候可别怪我了。”

“不敢不敢!”

姜鸣像阵风似的吹出了办公室,比来时更潇洒了几分,昂头挺胸,是个得胜而归的样子。

丁烨坐在椅子上仍然惊魂未定,他把手伸向桌子上的电话,却停在了半空,犹豫了半晌之后,又把手收了回来。他叹了口气,任由姜鸣大大方方地离开大厦。

大厦门口正吹着冷风,尽管是南方天气,腊月将至依然冻得人屁股发凉。姜鸣搓了搓手,看到对街开着家不太起眼的打卤面馆,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填个肚子,顺便暖和暖和。

他前脚走进面馆,后脚一个穿着大帽风衣的人也跟了进去,正坐在了姜鸣身侧的一张桌子上。

打卤面冒着热腾腾的蒸汽扑面而来,饭尖儿上的红烧肉色泽红润,一见之下令人食欲大开。姜鸣掰了筷子,呵出一口凉气正要吃面,那个穿风衣的人不声不响地坐到了他面前。

“朋友,介不介意请我吃碗面?”正是冲着姜鸣说话。

姜鸣微微一怔,一筷子面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他抬起头,见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戴了副墨镜,风衣的领子竖得很高,遮住了大半张脸。

虽然男人的面目不可见,声音却听着熟悉。姜鸣稍作沉吟,就听出了是华兴然的声音,激动地就要脱口而出:“华……”

对方不等他说完,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姜鸣会意,把余下的话憋回了肚子里,伸手招呼店员:“再加一碗面!”

趁没人注意两人,华兴然低沉着开了口:“你怎么又回来了?知不知道常沙现在很危险?”

姜鸣对华兴然自是知无不言,他略微底下了脑袋,一边吃面一边说:“华叔叔,原来我父亲之前没死,直到前些日子,我才找到了他,不过当时他已经受了重伤,终究没有逃过一劫……”

姜鸣悲从中来,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华兴然听到这个消息后,身子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还是死了?”华兴然的声音很不自然。

姜鸣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木讷的表情虽然藏在墨镜后面,却仍散发出了悲伤:“是我亲手安葬了他,这一次他再也回不来了。”

华兴然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姜鸣,只能静静地等待姜鸣收敛悲伤。

过了半晌,他才悠悠转移了话题,问道:“那你来常沙干什么?”

姜鸣向华兴然靠近了几寸:“华叔叔,你有没有听过邱俊这个人?”

“邱俊?”华兴然的眼睛藏在墨镜后面,看不出表情,“他是谁?”

姜鸣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狼吞虎咽吃完了面,向华兴然打了个小手势,径自走出面馆。

隔了几秒,华兴然也跟着出去,两人在一处不见人烟的小巷子里卸下伪装,坦然相视。

姜鸣先开了口:“华叔叔知不知道,谢尔顿死了?”华兴然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凌盈也曾被人绑架,差点没命。你知道这些事儿都是谁干的吗?”

华兴然沉思了一瞬:“是这个邱俊干的?他究竟是谁?”

“我父亲临死前告诉我,你们以前真正的领导者不是他,而是这个叫邱俊的人。因为你们一直在为他效力,我父亲掌握了他很多的犯罪证据,所以他想彻底清除你们,也包括我。”

华兴然若有所思,却没有姜鸣想象的那么意外,比起姜鸣,饱含经历的华兴然显得沉稳了许多。

姜鸣接着说:“之前我们遇到了几次追杀,可以肯定就是邱俊指使的。这里有他的人,我要把这个家伙找出来干掉,他叫顾彬。”

华兴然知道这件事情做起来着实不易,一个能让队长畏手畏脚的人物,岂是一个年轻人可以触碰的?不过当他扫过姜鸣的眼睛,看到了坚定和自信时,便忍住了劝阻的话。

“我在常沙的人脉很广,要查个人应该不难,这件事交给我吧,有了消息我通知你。”

姜鸣点了点头,他还想问问华兴然与丁烨之间发生的事,却又不敢多做逗留,两人敲定了联络方式后,重新穿戴上“易容装备”,一前一后走出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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