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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里带着浓浓的血腥,很渗人,收银台的灯光忽明忽暗,把气氛衬托得像是一款精心设计的恐怖游戏。

“姑姑……姑姑死了!”

扮鬼的女人憋着气,吓得眼泪也掉出来了,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只杵在原地呜咽。

姜鸣蹲身细看老板娘的尸体,那道横穿胸部的刀伤很深,直接切断了肋骨,肺叶连同心脏皆被一分为二,几乎切开了半个身体。

他们一直没有离开酒店太远,却没有听到任何呼救声,想来凶手应该是用极其锋利的武器一刀毙命,没给她出声的机会。

姜鸣皱起眉头四下巡视,在收银台旁的楼梯口发现了几个浅浅的脚印,楼梯上铺着地毯,脚印在每个阶梯上踏出了浅坑,一路上了二楼。

姜鸣没理会正在身后抽泣的女人,他跟着脚印轻声上楼,在二楼的楼梯口驻足。

这里的脚印很凌乱,是来回徘徊踱步的样子,似乎凶手有点踌躇不决,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脚印到这里就断了,走廊上是光洁的地板,通往三楼的楼梯也没了地毯,都不具备保留脚印的条件。

姜鸣往二楼走廊的两端瞧了瞧,每间房门都关得很严实,看不出异常。

继续上了三楼,姜鸣从楼梯里探出头,看到他的房间门大敞着,隔壁女孩的房间门也敞着。他忘了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关门,但整个楼层和二楼一样安静,没法确定凶手在不在这里。

他小心翼翼地靠向房间,脚下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摸到距离房门两三米远,房间里忽然发出了一道极细的说话声。

“他的枪还在这里,门也没关,应该就在附近。我们藏在房间里,杀他个措手不及。”

是个男人的声音,他把音量控制得很小,若不是因为房门半开,姜鸣根本无法听清。

另一个人没有说话,好像只是打了个手势或点了点头。

安静了几秒,说话的人忽然又开口了:“来了!”

姜鸣大惊,以为自己被他们发现了,仔细一听,却是身后的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他登时冒出了一身冷汗:糟糕,被包围了!

情急之中正要想个策略,楼梯那边响起了说话:“喂!你在哪啊?别丢下我!我……我害怕。”是那个扮鬼的女人。

姜鸣松了口气,随即又担心她暴露了自己,赶忙轻声远离了房间,与正在上楼的女人碰了头。

看到姜鸣,那女人含泪带笑地迎了上去,正要说话,姜鸣抢上去将她一把夹在腋下提了起来,腾出一只手封住了她的嘴,连“呜呜”声都不叫她发出来。

女人以为姜鸣突然抽了风,要加害自己,顿时手舞足蹈,想要弄出点声音以图自救。

姜鸣在她耳边低语:“别出声,凶手在我房间里。”一边说话,一边学着女人刚才上楼的脚步往下走。

女人听了姜鸣的话,吓得不敢再动,任由姜鸣夹着她回了收银台。

刚一落地,女人赶紧缩到墙角,生怕眼角不小心看到了惨死的肥婆,心中又会升起恐惧和不安。

姜鸣蹲身到女人身旁,竖了耳朵倾听楼上的动静,一边思考对策。

“他们……他们在你房间里干什么?”女人颤抖着声音问道。

姜鸣贴着墙没有看她,轻声答道:“我猜他们是冲我来的,我们要想办法解决这些家伙。”

姜鸣说的是“我们”,听得女人心里慌乱,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平时来点小偷小摸她是可以的,但若让她与这些亡命之徒作对,再多七八个胆子恐怕也不敢。

“他们有刀,我哪敢去送死啊?这里交给你,我先走了!”没等姜鸣回应,她已经悄摸抬了腿,准备逃之夭夭。

姜鸣哪能放她走,一把揪住了女人的后领,扯得女人差点摔了个大跟头:“还不是你惹得麻烦,要不是你上楼时惊动了他们,我也不用你帮忙。”

“我……我又不知道!”

“那也不行,这件事你必须帮我解决了,不然不用他们动手,我就能把你变成你姑姑那副模样。”

女人花容失色地看着姜鸣,觉得他比楼上那些凶手更让人讨厌,愕然了半晌,终于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要我干什么?”

姜鸣看了看门外暗淡的朝阳:“天马上就亮了,你在每个房间门口招呼客人用餐就行了。”

“可我们这不提供早餐。”

姜鸣恼了,不耐烦地骂道:“他妈的,又不是让你真给他们早餐,只是为了打消凶手的怀疑而已,谁叫你刚在说话那么大声?”

“好吧。”

女人拉长了脸,颤巍巍地往楼上走去。姜鸣在身后提醒她:“自然一点,不要让他们看出破绽,否则你立刻就没命了。”

女人没回话,心中大骂:操他姥姥,今天倒了血霉!

见女人走上楼梯,姜鸣也起身走出酒店,他靠着墙转到刚才女人跌落的粪坑前,此时天色微明,满地的黑黄色看起来清晰了许多,溅出粪坑的污泥慢慢干了,空气反倒没有刚才那么刺鼻。

他向上瞧了瞧房间的窗户,隔壁女孩的窗户上吊着半截细线,一直垂到了二楼,正是女人扮鬼时被自己割断的线头。

姜鸣抬脚攀上一楼的窗户,站起身刚好能触到细线。他拽了拽线头,感觉能承受得住自己的重量,便顺线慢慢往上爬。

轻手轻脚爬上了女孩的窗台,姜鸣先往房里看了看,两个女孩依然一睡一晕,还没清醒,再瞧自己的房间,白天散味儿时打开的窗户一直没来得及关,窗户开得很大,上面也没有护栏,只要从这里纵身一跃就能直接跳进房间。

姜鸣屏息凝神听着房里的动静,什么也没听到,却透过房门听见女人的声音由远至近,慢慢向这里靠近。

“您好,我们酒店准备了早餐,请问需要用餐吗?”

女人声音微颤,每说一句都抬手敲一敲房门,当然她敲的都是没有客人的房间,在这么紧张的关头,她居然还本着服务的理念,不愿打扰住宿的房客,比起那又肥又丑的胖婆娘敬业多了。

姜鸣借着微亮,依稀看到房间窗台下有人影微晃,另一个敌人却没有看到,眼看女人就要巡到他的房间,姜鸣顾不上另一个敌人,他右手握了匕首,猛然跃向房间的窗户。他伸出左手一扳窗沿,脚在窗台上轻轻借力,翻身进了房间。

房里的黑影正犹豫着要不要做掉前来打扰的服务员,不想身后忽然落了个人进来。没等他反应,姜鸣手起刀落,正中黑影后脑。匕首削铁如泥,大半个脑袋顷刻间如断线风筝似的,划了道弧线掉在床单上,掀起一片殷红。

在地上蹲稳之后,姜鸣才看清另一个敌人躲在浴室,那人见同伴被宰,怒吼一声,拿着两根金属丁字棍冲了出来。

所谓丁字棍,与常见的警棍很相似,它的握柄在侧面,整体像一个横长竖短的“丁”字。这种武器可以用来攻击敌人,也能用以保护自己的手臂不被利器所伤,算是攻防兼备。

因为房间昏暗,姜鸣看不清敌人的样貌,直接与其斗在了一起。

那人因为先发制人,招招都是抢攻,侧握着丁字棍专攻姜鸣胸腹以上。姜鸣武器短小,没有硬接对方的攻击,只在棍影里躲躲闪闪,是个守势。

房间小得可怜,不管进攻或是防守,都无法正常施展,对方的棍头总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到吊灯,床架或屋顶。

姜鸣被棍舞逼到窗前,眼看避无可避,只好抬起右手硬接了一棍。这一棍打在了吴坤特制的假组织上,对姜鸣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因为棍子粗钝,也伤不到金属神经。

对方心中大奇,暗讨自己挥棍的力道即使是牛骨都承受不起,眼前这厮挨了一棍怎么似乎一点事儿都没有,依然能舞动匕首。

心里想着,手上的攻势却没停,左手棍打完了姜鸣,右手棍继续攻击,横着砸向姜鸣左臂。

姜鸣的左臂可是货真价实的人手,当然不敢硬接,手上又没有武器,躲闪不及之下正好碰到窗框,把窗户往里一拉,窗框刚好挡住了这一棍。

棍子上的力量震碎了玻璃,玻璃渣“乒乓”落了一地。姜鸣从碎玻璃中伸出右手,薄刃向敌人直切。

对方反应也是极快,敏捷地调转了左手棍护住手臂,完全没把小小的匕首放在眼里。

然而事与愿违,姜鸣的匕首削他的棍,如切豆腐一般,棍子后的左手,更比不了豆腐。只见半截断手握着半截铁棒,也划了道弧线落在床上,与第一个人的脑袋聚在一起,仿佛一对碗筷。

那人不可思议地抱着自己的手,断臂如花洒般淋漓。他呆了呆,变成了泼了开水的母猪狂叫不止,跌跌撞撞地向后翻倒在地。

姜鸣不能让他死了,必须要从他嘴里弄出点信息。

他跑上前踢掉了敌人另一把武器,拿臭被单胡乱包扎了伤口。正要起身,瞥眼瞧见了断臂肩膀上的徽章。

姜鸣早就猜到他们是邱俊的人,所以并不感到意外,只把徽章一脚踩了个粉碎,防止他效仿前人服毒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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