臃肿的身体倒摊在地，一股腥臊味也随着蔓延开来，庆城府的二公子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真是恶心。”
沐清水嫌弃地嘟囔了一声，用脚尖踢了踢刘膘满脸横肉的腮帮子，叫骂道，“父子俩一个德行。”
“哦，对了，刚才你们不是迫不及待地想在我手底下抢人吗，怎么现在就哑火了呢？”
沐清水蹲下身来，歪着头，对着瑟瑟发抖的三位武夫叫嚣道。
“小的，小的，有眼无珠。”
“要早知是大仙出手，我等定然不敢造次。”
“饶命，大仙饶命！”
三位在庆城府叱咤风云的武夫此刻居然全然低下了往日里骄傲的头颅，脸对着地面，不敢露出半分不忿。
“都是三境武修，就不能有点骨气吗，你们一起反抗，说不定还有在我手底下逃生的机会。”
沐清水把玩着手中的短刀，轻松的语调里潜藏着冰冷的杀机。
“你们也别藏着掖着了，明明就像用罡气来试探我，却又碍于我身后的这位。”
沐清水咧嘴一笑，“放心，他不会出手的，我一人便能解决你们所有！”
“狂妄！”
迅捷的出手一扫先前的阴霾，靠近鬼面少年的用刀人一个暴起，抓取地上的弯刀，迎着脖颈，直斩而去。
“铛！”
金石抨击的声音清脆而悦耳，少年脚尖撑地，竖起的短刀拦截了用刀人的突袭，语气冰冷，“这变脸的功夫属实不错。”
一拳轰出，用刀人直接飞出十丈，胸前的肋骨断裂数根，只能窝在墙角下苟延残喘。
“他根本就没想放过我们，还不快来助我。”
用刀人惊恐地大叫着，他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横刀而来的鬼面人，吐出了一口血污。
同样的武炼三境，沐清水以一敌三当然要先废掉一个，然后再各个击破，这样做既能提高效率，又能确保自身的处境。
这，便是战斗的素养，就算自己的背后站着一位随时待命的小宗师，沐清水也绝对不会掉以轻心，将身家性命寄托在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身上，都不会是最正确的选择。
先前那位干瘦的汉子看似惨遭沐清水碾压，一招摘掉了项上人头，成为无全尸的孤魂，实则也有运气的成分。
一是他刚入破甲没多久，还没能熟络地运用罡气，二是他将身体的全部力量都用在了突破上，脑子里面全部被欲望填满，一激动就全然忽略了潜在的威胁，最后一点，也就是龙化三千所带来的极度可怕的爆发力。
三者叠加在一起，才给人一种鬼面少年轻易收割三境武夫性命的错觉。
“排云掌！”
“罗汉拳！”
用刀人的怒喝声惊醒了两位反应慢了半拍的三境武夫，他们一同轰杀过来，妄图将鬼面少年拦截住。
掌影，拳风，相互交错，恢宏的罡气竟一时间组成了有效的防御。
“咦？”
沐清水惊叫了一声，眼前一亮，这两人的配合隐隐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就算对上寻常的四境练气士，也有一战之力。
“那便来吧！”
扎实的肌肉携带着恐怖的爆发力，沐清水的手臂上生出一层重叠的青鳞，收刀腰间，一拳轰出。
“砰！”
武炼的罡气碰撞，远比练气士松散的灵气要来得刚猛得多。
沐清水一撼二，仅仅后退了半步就聚气止住了，而那两位配合多年的拳师却是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要不是两人互相施展力量消解了多余的罡气，说不定就被沐清水一拳给击溃了。
“就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两位汉子面色苍白，神情悲怆，他们虽不是什么善类，但这么多年来也未作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只是尽着本分，保护雇主。
“你们老爷我都杀了，何况你们这些走狗。”
沐清水的不屑道，右臂那层青灰色的鳞片生的更加狰狞了。
魏侨皱了皱眉，不明白沐清水今日的情绪为何如此暴戾，那几位武夫虽是刘成望豢养的鹰犬，虽有为虎作伥的嫌疑，倒也不至于就地正法。
“都看了这么久了，还想装成空气蒙混过去吗？”
沐清水的身形陡然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时，却是那只生出五爪的龙手最先落入旁人的视线。
“樊竭，危险！”
两兄弟大喝一声，提醒道，他们知道沐清水龙化后的力量，没有做好防御，一拳下去，非死即伤。
“唉……”
樊竭抬起手臂，架在了头上。
“他的手会断掉。”
“这一拳会轰碎他的心肺。”
“来不及了。”
看到如此消极的防御，一旁的三位同境武夫皆是一阵摇头，他们甚至看到了那个开山刀耍得极好的汉子要命丧当场了。
“嗡嗡嗡……”
金色的罡气在虬髯汉子的周身荡漾着，来势汹汹的龙爪被敷衍抬起的小臂挡在了身在。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樊竭神色冷漠，他并没有理会一旁投来的诧异的表情，只是对着见不到真容的鬼面少年问道。
“不愧是天网的小头目，这样看来，差不多是四境中期的实力了。”
沐清水一个空翻落在了地面上，与虬髯汉子保持了三丈的间距，“只要我想，就没什么能藏得住的。”
“如果你不想惹上麻烦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放我平安离去吧。”
虬髯汉子侧过身子，看了一眼陷入思索的魏侨，又转过身来对沐清水说道，“有小宗师随身相伴，你背后的势力一定很庞大，但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我的背景远比你想象的可怕。”
“天网小头目嘛，我早就知道了，犯不着跟我解释那么多。”
沐清水摆了摆手随意道，“杀的就是你们天网的人。”
“我本以为你只是单纯的狂妄，现在看来，却是愚蠢，天网的势力遍布整个蓬莱洲，就算是九宗的高徒也断然不敢说此狂话。”
樊竭大手一挥，开山刀便落入了手心，“杨尊者能做到的事情，可不是你这区区三境的小修能都奢求的。”
“呵呵，一个糟老头子而已，早晚会被我超越的。”
鬼面之下，少年仰着头，喃喃道，“老头子，今日我也来杀个天网的爪牙试试。”
“朋友，希望你信守承诺，不干预我们二人的搏杀。”
樊竭面色镇定，他是知晓魏侨的实力，五境之上的小宗师，就算是放到九宗里，也是境界拔尖的那一批人。
那鬼面少年是个疯子，并不代表别人就不忌讳他们天网的名头，毕竟，就算是那曾经如日中日的千重门，也都被他们血洗过。
魏侨摇了摇头，“对一个天网的刽子手信守承诺，我还没糊涂到这一步。只是那家伙想亲手斩杀掉你，我就懒得干预了。”
“呵呵，三境对上四境大成，你以为他真的有胜算吗？”
樊竭心中大定，佩剑的小宗师既然不会在战斗中出手，那他便可以乘着对战的时机，一把囚禁住那鬼面少年。
到时候，手上有了人质，他便真正掌握了退路。
“四境武夫，很强吗？”
沐清水轻蔑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败在我手上的四境练气士，可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呢，我甚至还亲自诛杀了一个。”
沐清水上前了一步，青白两色的罡气在他的背后缓缓升腾着，像是青龙游于云海，风流写意。
“我会让你知道年少轻狂的代价。”
樊竭阴沉着脸，手中的开山刀紧握着，随时准备架在少年的脖子上。
“呼……”
悠长的呼吸一阵接着一阵，白色的灵气消散又聚拢，默默地环伺在鬼面少年的周身。
“无知，才是最可怕的。”
沐清水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便全然消失在了白雾之中，只余下一只金黄色的恶鬼面具在虚空中悬浮着。
“装神弄鬼！”
开山刀飞出手心，回环一周后再度回归樊竭的手中，而就在他的刀飞出白雾的刹那，那只黄金鬼面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哒。”
“哒哒。”
“哒哒哒……”
脚步声，在直径不过半丈的白雾中响起，一声接着一声。
“装神弄鬼！”
金色的罡气化作实质性的护罩，包裹封锁住了樊竭的周身，他的底盘稍低，就等待着少年出现的瞬间给予他能够重伤的一击。
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密，可就是不见其中有任何的人影闪烁。
白雾吞噬了金钟罩，樊竭这才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珠中飞快地转动着，不停着张望着四周。
“滴答！”
汗水从眉头渗出，流过额角，滑向樊竭的眼睛。
浑浊的汗水在落入眼球的瞬间，让虬髯汉子的右侧诞生了瞬间的盲区。
“他，他就在那里……”
外面，有人的声音颤抖着，虬髯汉子慌忙地转过身去。
在他的身后，在贴近头皮的位置，悬浮着一张狰狞的黄金鬼面。
一切都来的悄无声息，突破金钟罩的黄金鬼面，没入胸膛的短刀，以及面具之后露出的半边脸颊。
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手放在虬髯汉子的胸膛上，轻轻一推，四境大成的武夫就这样倒在了地上，激起了一阵飞灰。
“四境武夫吗？不过如此。”
少年转过身去，黄金鬼面重新罩上，他低声自语着，“放心，我会慢慢地全部都给讨回来，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