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
苟石惊叫道,灵气铠甲瞬间附上体表,这是三境巅峰的实力在面对危机时的条件反射。
可即使是在第一时间做好了防御,那身后幽幽的声音仍旧不屑一顾,“太慢了!”
果不其然,当铠甲以胸口为起始开始迅速蔓延扩散全身时,还未来得及保护的脖颈一下子被来人锁住。
“咳咳……怎么会!”
苟石瞪大了眼睛,凭他三境巅峰的实力,怎会连对方的动作也察觉不到,就算是碰上四境的高手他也不该如此狼狈。
的确,苟石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就已经达到了练气三境的巅峰,最近甚至还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这份潜力,就算放眼九宗三十六门中也绝对算得上中游偏上。
可不幸的是他碰上了从伪金丹跌落下来,武气双修的天纵奇才。
无论是龙化三千对灵气的极致运用,还是雪山巨鲸腹中的天人合一,甚至于冷泉之下夹缝之间的退刀气折龙角。
各种造化的加持下,沐清水在绝对的实力上已经领先了同辈人太多。
现在的他,比上一年前祁峰山巅上的自己,有更多的资本和底牌,要是来一场跨越时空的对战,现在的沐清水有信心在百招之内击败曾经的自己。
“没有什么会不会的,只要实力上的强大与弱小。”
皮蛋支配着沐清水的身体,没有运用局部龙化的手段,也没有使出浩瀚的精神力进行灵魂冲击。
就只是借助强横的身体,用简单且暴力的手段制服了三十六宗的佼佼之辈。
“我乃正光山山主的二公子,你这鼠辈可知伤我后的代价?”
苟石脖子通红,苍白的面色是灵气无法上流的结果,尽管惊讶于鬼面少年的实力,但他还是忍不住放出了狠话。
因为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苟石自报家门,冒犯者不说跪地求饶,也定会在片刻的犹豫后扔下他落荒而逃。
来犯者最后还会被苟石的护道者撵上,活捉后交由其打杀了。
十几年来,苟石的经历一直如此,比他强,底蕴更加深厚的人他不会主动招惹,甚至于低头退让。
但对上家室衰败,无依无靠的散仙野修,他就会露出凶狠的獠牙,将触怒他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居然是正光山的二公子,那不是三十六宗的仙门子弟吗?”
“这少年不以真面目示人,一看就是无门无派,眼下惹了这膏粱子弟,看来是难逃一劫了。”
“小哥,还是快些放手吧,再慢点,他的‘护道者’就要来了,到时候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围观的人以普通百姓居多,但其中也不乏一些修仙门派的仙长弟子,他们隐在人流中,对沐清水传音劝解道。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皮蛋却好像耳背了一般,手掐着苟石的脖子,一点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王曦月借机夺过苟石手中的药瓶,将解药倒出来,给叶子贤服下了。
“师哥好些了吗?”
王曦月虽是中人之姿,但凭借着练气士的气度加持,眉眼流转之间也有几分灵动之意,特别是着急师兄伤势,蹙眉垂泪的可怜之相,最是惹人怜爱。
“好些了,是真的解药。”
叶子贤咳嗽了几声,面色好转了些许,但说话仍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这位少侠,叶某感激你的出手相助,大恩大德,在下此生难报。”
叶子贤侧过脸,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他对沐清水劝解道,“可这苟石家大业大,行走江湖都会有护道者跟随,眼下虽不见人来,但想必也快了,少侠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皮蛋打断了叶子贤苦口婆心的劝告,转过头去询问道:“你不也是宗派的大公子吗,怎不见你的护道者?”
“这……”
王曦月欲言又止,黛眉中有愤懑之色,却又以无奈居多。
“不怕少侠笑话,此次惊雷谷之行,是在下的任性之举。”
叶子贤苦笑道,“山门里的长老们都不赞同我这不自量力的行为,原本为我护道的三长老也被我气走了,所以说白了,我们师兄弟此行是没有依仗的。”
“不是吧,兄弟,出门在外没个后手,你这也鲁莽过头了吧。”
皮蛋口直心快,“不是我说,要我是你的那群师弟,铁定就不跟你出来混了,太危险了。”
“不许你这么说叶师兄!”
王曦月上前一步,面颊通红,冲沐清水怼道,“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你心不心甘情愿我不知道,可比背后的那群师弟们估计是要改变主意了。”
皮蛋指了指窝在叶子贤背后,畏畏缩缩,几欲先走的小辈们。
“是我欠考虑了……”
叶子贤低下头,回想着这一路上的磕磕绊绊,他也算是明白了,自己胸中的三两热血还抵不过三分银钱。
“你要是害怕,松手离开便是,我们青野山弟子可不会半途而废!”
王曦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见皮蛋说了两句不太好听的实话,就急不可耐,甚至出言讥讽救命恩人。
“曦月,不可无理……”
叶子贤及时阻止了,可话已出口,终是覆水难收。
皮蛋摇了摇头,心凉了半截,到是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外界的识海小人儿沐清水笑出了声来,对皮蛋传音道:“英雄救美好玩儿吧。”
“那真就这么放手离开了?”
皮蛋泄了口气,没有理会蠢笨无脑的王曦月,而是询问起了沐清水下一步的打算。
“急什么,那个所谓的‘护道者’都还没来呢,等他来了再说。”
沐清水端坐在识海中,辽阔的心海里,一只等人高的白瓷碗悬在头顶,细密的纹路预告着即将破碎的终音。
……
来福客栈里,李一君让小六子把跛驴牵到了后院,他向跑堂的要了碟花生米,就这一坛“半山雪”小酌了起来。
胖道士的对面,一位剑客悄然落座,他从宫里出来,褪去了官服,便借着定位之术悄然赶来。
“道长可是茅山的‘一绝李’?”
剑客捻去了花生上的红皮,扔进了嘴里,问道。
“阁下看得出贫道的来历,贫道却不知晓您的身份,这碟花生米,便不与你分享了。”
李一君眯着眼,胖手捏住碟子,就欲往自己的怀里挪。
“银杏魏侨,暂为外面那小家伙儿的护道者。”
魏侨爽朗一笑,伸手拉住了碟子,回答道。
“哦,既是银杏的信徒,为何又会与雪国皇室扯上干系?”
李一君皮笑肉不笑,指了指二楼第三间门后的盯梢,不解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与他们扯上联系。”
魏侨伸出手,断掉了李一君不想松开的两指,微笑道,“所以我暂时不能跟在他身边了,如有麻烦,还请李道长出手相助。”
“好处呢?”
李一君取出盖在桌上的酒杯,帮魏侨满上了一盅。
“没想好。”
魏侨耸了耸肩,如实答道。
“嘶……”
李一君把刚递过去的杯子又收了回来,啧啧道,“我怎么觉得阁下是在耍贫道呢?”
“耍不耍也得依事实而定。”
魏侨稍稍站起身来,将李一君悬在空中的杯子夺过,杯中酒水荡漾,黑光一闪而逝。
魏侨仰头饮尽,告辞道:“时候不早了,在下就先行离去了。”
话音刚落,白衣剑客便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如烟而逝。
小六子从后院拴驴回来,对着怔怔出神的师叔挥手道:“师叔,师叔,沐公子好像遇上了麻烦,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用看,沐公子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乖乖等着便是。”
李一君没看门外气势汹汹赶来的正光山护道人,只是欣喜地哼着小曲儿,就着桌上的花生米,一口酒一口酒地灌着。
“师叔,真的不用吗?那护道人好像还是金丹境的。”
小六子踮着脚尖,伸长着脖子望向门外,像一只探头探脑的呆头鹅。
“说了不用就不用,哪儿那么多废话。”
李一君笑骂到,指着桌对面的长木凳子,对小六子吩咐道,“来,陪师叔喝酒。”
“师傅说喝酒误事……”
小六子神色纠结,低垂的眉眼中却是有几分期许,属于那种典型的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
“在我面前就被装模作样的了,叫你喝你就喝,不然以后就没得机会了。”
李一君伸出腿,踢了他这满肚子坏水的师侄一脚。
街上的动静很大,少年,剑客,道长都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