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伊恩家的菜少了不少，而且很多是素菜，实验体都把盘子舔干净了，还巴巴地看着伊恩碗里的东西。

帕莫莉莎舔了舔嘴，把自己盘子里的土豆分了过去。伊恩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又把自己盘子里的菜给了帕莫莉莎。

“我吃饱了。”

“少爷……是不是今天做的……不合口味？”

“不，是我让那么做的。”伊恩没有什么贵族少爷的风范，摆摆手自己先离开了餐厅。

伊恩要开始缩减自己的伙食费，还有那些打扫的费用。他们家的地毯和别的家族一样华贵，光是清理上面的污渍，就需要多种不同的清洁剂。

也幸好帕莫莉莎和夏奈不索要工钱，奥列格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但这一家六口人吃饭，奥列格喝的还是血，这些东西都是开销。

今天伊恩把手里的一万多布慌值压了出去，压陪审团的布慌是谎言，伊莎没有做这件事，不管她自己知不知道，伊恩都坚信那是科威市的阴谋。

但一周后，如果压输了，他们可能就倾家荡产，根本不需要等那个布慌结束，伊恩的饭就结束了。

去琳达家蹭饭？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影响力，估计过去也只是把那个家族拉垮。上议院能放过琳达家族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万幸，自己不能去拖累她。

伊恩就这样一个人默默的走进书房，当他把门关上的时候，却发现实验体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窗帘那边。

“红茶？喝吗？伊恩少爷。”实验体和其它人一样管伊恩叫少爷，但伊恩还是叫她喂，或者不带称呼。

“一起喝。”伊恩帮她拉了一张沙发，坐在她对面，双手托腮，看着清香的红茶一点点倒入花瓷杯中。他看着对面的实验体，那张长的和伊莎一模一样的脸，总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喏，给。”实验体把红茶递过去。

伊恩接过，作势吹了吹，喝了一口。

“你在我这里，过的还行吗？”伊恩说道：“刚开始，你是想闹着回去的。”

“你不是坏人，你身边的人也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能感觉出来。”实验体收了收嬉笑的表情，缓缓说道：“我的确想家，但其实我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如果是说记忆，我在那里并没有什么记忆。”

“你不是……还记得一点东西？”

“就那一点了。”实验体双手捧着茶杯，遮住了自己的小脸：“这里有很多好东西，吃的也多，土地也很大，我喜欢躺在草地上晒太阳，还有种菜。”

“你这种行为，放在我们那，就叫乐不思蜀。”

“乐不思……啥？这是什么新词？”实验体作势要翻书。

“大概就是，待在我这里，就不想家了吧。”

“家？”实验体挽了挽秀发，淡淡道：“我对这个没有什么概念。”

“那我换个问题，你想不想，一直待在这里？”伊恩说道：“这里有很多活可以干，你也可以一直在这里看法典。”

“我……”实验体犹豫了一下，半晌，才缓缓道：“行啊，我可以。”

听了这句话，伊恩耸耸肩，手指捏起茶杯，微笑着和她碰了碰杯子。

“那我不打扰你了。”喝完红茶，实验体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书房。通常，伊恩晚上都会泡在书房里，这里有法典还有手下人收集的资料，坐在这里，他尝试着维持伊恩家族的稳定。

“那个……你等等。”看着她的背影，伊恩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怎么了？”

“你给自己取个名字吧，就像你叫我少爷，叫我伊恩一样，每个人都有名字，以后我们就那么称呼你。”

“名字？”

“对，名字。”伊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说道：“给自己取个名字吧。”

“我……我再想想。”

“嗯。”

说完这句话，实验体走了出去。伊恩看着她的背影，实验体三个字在他脑子里回荡，很快，或许会换成另一个名字。

到那个时候，她就真正属于伊恩家的一员。和伊莎、夏奈、帕莫莉莎一样，成为他身边某个值得信赖的人。

或许，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撒谎吧。

很快，一个人出去后，另一个人走了进来。

“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奥列格整理着自己的袖口，问道。

“我们要想办法赚点钱。”伊恩皱着眉头，开始看手里的资料：“伊恩家族能赚钱的产业都要被用起来，能多一点钱就一点钱。”

“有伊莎在，还可以，她很会管理人。”奥列格靠在墙角：“但你我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那么大一个家族，不可能没有赚钱的办法。”

“过去伊恩家族很大程度上靠着经营文化产业赚钱，还有一部分资金来源是上议院的补贴。做这种东西天生就是亏钱的，建图书馆根本是慈善机构，也就只有马戏团或者卖玩具能赚一点钱，但现在这写东西都在琳达那里，留给我们的，只有烂摊子。菲蒂尔家族不会在财政上支持我们，我们自己的产业千疮百孔，贪污成性，想要立刻搞到钱，根本不可能。”

“那岂不是只有布慌了？”伊恩说道：“我第一次赚来的钱，就是用布慌。”

“这是属于信息差的钱，修德鲁曼，你是仗着别人不知道你身边发生了什么，才有那么多人押错。现在你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你还能拿什么布慌？”

“就……我们去科威市这件事？干脆直接拿那个秘密布慌。”

“你压的是真实，而不是谎言，菲蒂尔家族完全可以操控这个布慌，在这之后，你的所作所为还会被人唾弃，他们不喜欢你布慌。”

“为什么？”

“因为你只为自己谋求利益，而不是为了让布慌改变什么。只有谎言才能让曼达国改变，你这样的，叫耍小聪明。”

“那我没办法了，光脚不怕穿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们逼我的，没钱我活不了。”伊恩双手一摊，桌面的资料都合上，打算当甩手掌柜。

“就算你想布慌，也要等伊莎这件事结束后。申请布慌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我劝你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现在这件事。”

伊恩挥挥手，赶走了奥列格。这些事他都知道，哪里需要另一个人来帮他说出来。

他要的是突破口，如果没有，家里人很快连饭都吃不上。

“肯！肯！”伊恩打开书房门，大喊着把自己捞回来的律师叫出来。

“怎么了，老板？”肯屁颠屁颠的小跑过来，然后被伊恩一把抓进了书房。

但听到伊恩的诉求后，肯立马就怂了。

“老板，不可能的老板，做不到的老板。”肯连连摆手说道：“你看我都没问你要薪水，如果你还想重启我们的律师事务所，肯定需要很多钱啊。”

“要多少？”

“二十万金币或者等价布慌值。”

“你他妈放屁去吧。”伊恩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耷拉着脑袋说道：“就没有什么赚钱的行当吗？”

“赚钱的行当一个在菲蒂尔家族，一个在曼达国宪法，伊恩家族从来不算最有钱的，少爷你行行好，放我走吧。”

“坐下。你老实和我说说，伊莎的案件现在到什么地步了。”伊恩放弃了挣扎，正如奥列格所说的，现在最要紧的事，可能是赢得眼前的布慌。

“少爷，几乎已经结束了。”肯推了推眼镜，拿出手中的资料说道：“法官的态度很明确，虽然我有点不太理解，但至少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伊莎杀的人。即使布慌成立，是由于伊莎的灵咒间接导致，最多也只会限制她使用魔法……”

“限制多久？”

“法律规定是一年……到三年。”

啊，原来还有这个办法。

法官应该临时改变了主意，科威市的事情可能已经传进他的耳朵里，如果再坚持下去，最高法院和科威市的可能就会被抖露出来。

现在，是他们止损的时候。

而且如果能成功封禁伊莎使用灵咒，那在未来的半年内，可以说砍掉了伊恩的左膀右臂，对他们来说，依旧是好事。

“我知道了，麻烦和帕莫莉莎说一下，这两天，我们去首都看看。”伊恩把桌子收拾收拾，提着灯回屋睡觉。

布伦梅尔回北境筹钱去了，他对目前的结果还算满意，但现在事发突然，他也不知道能筹多少。只有户籍在首都的人才有资格投票，估计他也筹不到多少钱。

一百五十万，对于在首都已经没有什么关系的伊恩来说，可能算是个天文数字。

罢了，明天想办法联系联系帕尔萨，打听一下菲蒂尔家族的动静。

科威市的秘密还是个悬而未决的东西，伊恩甚至没考虑好，如果伊莎回来以后，他还追不追究他们的问题。

如果追查下去，这半年怕不会有好日子过。

但如果这场布慌输了呢？伊恩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自己这个月没有半天安稳日子过就来气。不管是体能训练还是魔法，都不可能在半年内有所成效。他就只能靠着队友去博取微乎其微的胜率，和飞蛾扑火没什么区别。

就这样沉沉睡去，第二天，他看着大家的黑眼圈，自己勉强打起精神，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

他自己是不报任何希望的，因为伊恩家根本就没钱，布伦梅尔估计也只能凑出几十万布慌值，那剩下的，就只能靠首都居民的判断。

要去集市实地看一看，才知道大家对布慌的态度如何。伊恩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上辈子去证券交易市场的心情，大概就和看布慌的结果一样。

奥列格随身携带的投票仪器显示，投票数量还很少，即使新闻漫天飞，但涉及到这样的布慌，甚至会影响伊恩的那个布慌的情况下，大家比以往要来的谨慎。

但出于伊恩意料的是，集市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流中，似乎并没有在讨论这个案件。

就在布慌开始的第二天，伊恩等人踏入首都最大的布慌广场时，一声惊叫改变了布慌的节奏。

“你们听说了吗？就在布慌广场中心，昨晚有人贴了一张纸条。”

“听说了，今天早上才被人发现，他们还以为是恶作剧。”

“哎哎，你们在说那件事吗？就……”

“对，有人说投票今晚就会结束，让我们要投的赶紧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