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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汉省道外。

时至正午,省道内外已经筑起冗长的车流,发动机启停的声音和喇叭时不时的低鸣声交织在一起,路口处,数名身着制服的警务人员正忙碌在车辆左右,手中的红外线测温仪探入一辆辆车厢内,一个个数值出现在测温仪的显示屏上。

“靠边停车,接受测温检查!”

董云路与刘子明站在最前冲身前最近的车辆呼喊着,两侧车道内八个小组全部投入工作,相比之下出城省道处的压力更大。

“根据交通运输部的紧急通知,我们将要对所有离汉车辆进行检查,请你配合!”

“武汉市以启动交通二级应急响应,对离汉的车辆进行温度检测!”

自打上午十点接到应急响应的消息开始,董云路等十六名警务人员不知道跟来往车辆解释了多少次。

韩华茂挥手为待检车辆放行,基本上没有丝毫间歇第二辆离汉车辆行至中年民警身前,韩华茂顺着车流方向望去,看着满目的长龙不禁轻叹一声,如今省道节点处的放行能力已经达到最大,但仍是改变不了路上的拥堵。

韩华茂舒展着隐隐作痛的后背,晃了晃手中的红外线测温仪,伸手示意面前车辆降下车窗,目前交通压力和离汉人员的温度检测是重中之重,至于背疼的原因,他没太多心思去理会,只以为是自己上了年岁,有些受不住高强度的工作压力。

一阵细微轻响声后,车窗换换落下,韩华茂按照标准附身将测温仪探入车辆,刚要扣动测温仪上的按钮,不知是不是因为抬头低头的动作太过剧烈,中年男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无力感如潮水一般袭来,身着警服的韩华茂一阵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在一旁刚检查完车辆内野生动物情况的董云路余光扫见了中年男人的异样,猛然抬起头正看见中年男人双眼紧闭扶着额头站在寒风之中。

董云路摆了摆手示意面前车辆驶离省道,赶在第二辆车到达前见缝插针的越过车道,与同事知会了一声,着急的走向好友。

年轻干警匆忙赶到好友身侧一把拖住中年男人手臂,担忧问道:“怎么了,哪不舒服?”

韩华茂的眩晕状态缓解了不少,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老韩怎么了?”

一同执勤的刘子明也瞧见了两人的不同,连忙赶来问道,这一下离汉通道内数名民警的目光都聚集在几人身上。

董云路见离汉通道处的检测工作受到影响,连忙呼喊:“你们继续,不用管这里。”

“呃……”

韩华茂不适的状态彻底缓解,轻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脸色煞白道:“没事,就晕了一下,小毛病。”

刘子明替好友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担忧道:“怎么好端端的还晕了?”

“老了呗。”

韩华茂苦笑一声,试图以笑容缓解董云路二人的担忧,继续笑道:“应该是昨晚没休息好,没事。”

董云路与韩华茂朝夕相处,瞄了一眼好友惨白的脸色,温声道:“别逞强了,你还有哪不舒服?不行去医院吧,现在咱们同事人手够用。”

刘子明附和道:“就是,身体要紧,我们现在能忙过来!”

韩华茂舒展着筋骨感受着自身的状态,刚才那种眩晕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的眩晕感和后背处隐痛都消失了,中年男人也不放在心上,大大咧咧道:“没事,老毛病了,就是上了年岁身体不中用了。”

董云路看着大大咧咧的中年男人,将信将疑的问道:“真的没事?”

“诶呀,老哥这体格你也不是不知道,小毛病,不用在意。”

韩华茂嘻哈道。

刘子明伸手探了探中年男人的额头,仍是不放心道:“让云路带你回车上歇一会吧,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身体重要!”

“不用不用。”

韩华茂连连摆手,瞄着仍然拥挤的车流,叹气道:“我真没事,现在交通部的二级响应刚发下来,兄弟们压力大,我得帮衬着。”

刘子明还要劝解,董云路拦住中年交警,盯着韩华茂双眼,面无表情道:“是歇一会,还是我跟黄所给你请病假?”

“你选。”

董云路微微耸肩,淡然问道。

“你……”

韩华茂还要反驳什么,可唇舌一滞,表情极为无奈。

-

武汉病毒研究所。

庞亦看着培养皿中的细胞标本神情凝滞,挺拔男人此时满脸的倦色,但眼中闪过点点炙热,看来极为在一培养皿中的结果。

这些细胞标本是用来培育新型冠状病毒的实验细胞,自打提取出新型冠状病毒之后,武汉病毒研究所就在尝试提取这种新型病毒的毒株,一直经历了这么久的尝试后,感染病毒的细胞终于有了进展。

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来说,提取毒株可谓是极为重要,这是抵御这次突发事件的关键步骤。

嘭的一声,实验室的大门被人大力推开。

身影一闪,一个身着防护设备的男人身影快步跃进实验室内,男人正是国内病原学赫赫有名的权威教授,张承亭。

看来这位病原学权威极为着急,医用防护手套的边缘还有些翘起,但中年男人没时间理会这些,睡眼朦胧的眼眸中闪耀着清晰可见狂喜。

张承亭站在挺拔男人身侧,目光闪烁盯着培养皿中的一切,随口问道:“病毒样本现在怎么样了?”

“有进展,细胞状态很好,不出意外的话,稍后就能进行病毒毒株的分离!”

生性沉稳的庞亦此时也掩不住心中的狂喜,兴奋说道。

今天在开完武汉市高级专家的视频会议后,一夜未睡的病原学教授张承亭才得到一个休息的时间,在办公室中又思量了一番关于新型冠状病毒的事件,时过九点才渐渐睡去,可今天留给这位病原学权威的休息时间并不多。

在睡意喷薄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一夜未睡的疲惫男人,但接下来的消息,让张承亭忍不住的狂喜,毒株分离有进展了!

病毒毒株的成功分离足可以代表着这次对于新型冠状病毒的战斗进展到了一个全新的层面!

自打发现新型冠状病毒开始,张承亭的脸上始终是一副散不去的阴云,像今天这般狂喜的笑容已是久违的表情了。

这位权威沉声喊道:“病原学实验室准备!”

“是!”

庞亦重重点头,转身离开了细胞培养台。

张承亭整理了一下衣衫,眼中的狂喜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坚毅颜色。

虽说,病毒培育的问题已经有了进展,但还不是最后的胜利,只有在实验成功之后,关于病毒毒株分离才能算是实打实的成功。

但是,张承亭一生钻精病原学,对于分离病毒毒株的实验有足够的信心,就像他当年参与SARS的病原学研究时的自信一般,虽说对于前路并不了解,但是他的责任就是他的信心,这种信心是莫名的,但足可以支撑他们往前走。

快步跑出实验室的挺拔男人急促呼喊道:“病原学实验室准备!”

“所有负责新型冠状病毒的科研人员就位!”

“新型冠状病毒的毒株分离试验正式准备。”

庞亦接连呼喊几句。

“好!”

“实验室准备完成!”

“实验设备准备完成!”

……

这几天一直都在日以继夜不停忙碌的武汉病毒研究所内今天人声鼎沸,病原学实验室外,各种呼喊的声音不绝于耳。

“教授,实验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

庞亦的呼喊声音响彻实验室。

一直在注视着病毒培养皿的张承亭听闻实验室外那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呼喊声,年过半百,经历过这座泱泱大国诸多里程碑的男人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热意澎湃。

“呼……”

张承亭长呼口气,转身走出实验室。

他隐隐感觉,今天,全国关注新型冠状病毒的群众,都会为这个的消息,欣喜不已。

-

下午一点。

隔离病房内两道身影缓缓离开。

李和年自打从视频会议结束之后一直都在处理隔离病房内最新转来的重症、危重症患者的治疗方案。

“老师,目前隔离病区内的所有新转院患者的具体治疗方案都已经确定了,您看还有什么要确定的事项吗?”

齐延在李和年身侧捧着病例方案轻声询问道。

李和年轻声道:“所有的病患方案暂时都没有问题,接下来要看病人的具体情况。”

“好的,老师。”

齐延答应了一句,师生二人再次陷入沉寂,齐延自打日夜守在隔离病区内有了不少改变,不爱说话也是其一。

眼看要离开隔离病区,李和年脚步一滞,看着年轻男人,轻声问道:“感觉还好么?”

齐延思虑着这些日子看的点点滴滴,不置可否道:“还可以吧。”

“有什么感触么?”

李和年饶有兴趣的追问道。

“很深。”

齐延喉咙滚动,声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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