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器死死盯住尉迟均,不动声色的咬了咬牙,伸手指向倒在一旁,至今还未转醒的闻香,开口说道:“这个女人,是扈浪的姘妇,知晓一些秘密……”
“不是这个答案!”尉迟均摇了摇头,脸色淡然的朝周器走去。
只是他一动,周器就突然朝后退了一步,眼神警惕的看着尉迟均急迫道:“我还没说完!”
尉迟均摆了摆手,一边的左良就假模假样的按住他的肩膀,一脸阳光灿烂的笑道:“我这个朋友,性子比较急!”
但他笑归笑,言语间已经语势一转,说道:“所以,趁你现在还有时间废话,挑你觉得重要的说!”
左良的语气之间,已经没了调侃,只有萧杀的杀意。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说些我觉得重要的!”尉迟均面色一冷,指了指周器,“今晚要不是我两个还算有点手段,恐怕早就成了你的灯下之魂了,所以,不要觉得现在我们站在这里,你就有与我们谈判的资格!对不起,你还没有!实际上,我们还是敌人!”
一边的左良笑了笑,朝着尉迟均竖起一个大拇指。
那边的周器,气的脸色发青,眼底的怒意被他压抑的很好。
“好!我说!”周器继续道:“今晚我们在隔壁房间的对话,想必二位已经知晓,我至今所谋,不妨与两位说一说……”
“不感兴趣!”尉迟均啐了一声。
“咳咳!”左良捂住嘴,乐意看着那周器吃瘪,“挑重要的讲!”
“好!”周器答应一声,停顿了一下,酝酿了一下措辞,这才说道:“那扈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一只青铜饕餮盒,找了很多高人,都打不开这只盒子。但是有一个传言,说的很玄乎,这只盒子里藏有上古异宝,对于主人大有裨益!”
听到这里,左良似乎大为不屑,嘲讽道:“狗屁的异宝,你们打开过?既然没打开,你们怎么知道?这种传言,江湖里多了去了!你还真当真!”
“这就是你的消息?”尉迟均皱了皱眉头,“你糊弄鬼呢!”
“嘿,这你可说对了!”左良打了个响指,指着周器说道:“这家伙可不就是糊弄鬼的嘛!”
周器哑然道:“这还不够?”
似乎他很纳闷,这么一个被人藏着掖着的秘密,扈浪身怀异宝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到了这两个人眼里,竟然不值一点价值。
只是两人并没有回答周器,反而是直接走向他,似乎已经不打算给周器说话的机会了。
周器面露苦色,忍不住后撤两步,大袖之中紧紧捏住最后两只碧绿灯盏,那灯盏里藏有他引以为傲的两只阴将。
只是他想起刚刚折损的两员大将,仍旧心有余悸,心里破天荒的有些犹豫起来。
那对付尉迟均的一只阴将,耗费了他一年之久,时间之长和炼化之苦,让这只价值连城的阴将水涨船高,在黑市之中,已经能够卖到十枚冬雪钱了,那可是足足一万两银子一只的价格。
想到为了捕捉那些横死之人的阴魂,他总要在那些乱葬岗附近逗留和招魂,而九只阴魂才能炼化出一缕灰影,三缕灰影便要足足二十七只阴魂才够,他的心情就更加烦躁起来。
而对付左良的那只屠夫阴将,则更加珍贵,在黑市之中能够炒到半枚秋霜钱,相当于五十颗冬雪钱了。
想要获得这样一只阴魂,天时地利人和每一样都缺一不可,诸如那屠夫的戾气必须盛之又盛,手下残骸和死物必须多之又多,而屠夫必须是枉死才能获得冲天怨气,如此种种,最是机缘巧妙,不可有意为之。
想到这里,周器就一阵肝疼,手中两只灯盏也越发捏的紧起来。
他行走江湖多年,还没有一次性折损两员如此大将的地步,况且一般山下行走,几乎都是正常人,甚至从来不需要他过多出手,能到必须使用阴将的地步。
山上人遇到山上人了,就是要麻烦一些。
周器脸色铁青,几乎心一横,就要破罐子破摔,跟两人拼个鱼死网破,就见那两人之中一人突然停住脚,朝周器望过来。
周器一愣,攥住灯盏的手,微微放松了一下。
“你想活?”
尉迟均抬眼问道。
周器闻言一喜,心知有望,连忙说道:“当然!”
“行,那我问你两个问题,”尉迟均平静的看着周器,伸出手指,“两个问题,让我满意了,你就可以走!”
“好!”周器点点头回道。
尉迟均看了看左良,二人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尉迟均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韦庭,认识吗?”
一旁左良眼皮微动。
那周器蓦然脚步往后退了一步,就是这个动作,让尉迟均几乎立即抬起手抚住腰间一排竹筒,就要解开筒盖,但那周器似乎想通了什么,又从黑暗中一步跨了出来。
他脸上显得极为痛苦,犹豫的皱着眉,嘴唇微动,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声,最后咬咬牙,朝着赤金城内城的方向,指了指。
“就在那里!”周器眉眼翕动,显然在承受着一股力量。
尉迟均点点头,这个答案比没有答案好,等会还可以跟闻香求证一番,于是他抬起手,突然撒出一只东西,悬着一根线吊在他的手指上。
正是那半枚带着血迹的黑松腰牌。
“告诉我,这是谁的?”
下一息,那周器蓦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了尉迟均一眼,然后陡然往后撤了几步,猛然朝地下掷出最后两只碧绿灯盏。
两缕浓黑团雾轰然而起,周器朝长院墙头一蹿而起,竟是拼了命也要逃离而去。
左良连忙捂住口鼻,拉着尉迟均朝着墙头追去。
浓黑团雾周围一切瞬间丧失一切生机,长院中的几坛睡莲瞬间枯萎,周遭墙皮都被刮烂了几分,可见这两团黑雾的阴邪之气之强。
那两头浓黑团雾,与主人周器心意相通,早就在之前二人与同伴作战之时从大袖之中知晓了一切,自然知道尉迟均与左良二人的能耐。
这会儿从灯盏之中出来时,全然没有了从前的嚣张气焰,蜷缩在浓影之中,畏惧的看着两人远去。
似乎此时,对于主人的畏惧和面对两人可能会造成自己魂飞魄散的结局相比,他们选择了避敌不战。
两人奔到长院围墙之下,尉迟均停住脚步,皱了皱眉,单手竖于胸前,猛的轻喝一声咄,就听不远处的围墙外边果然响起一声惨叫,正是周器那人的嚎声。
等到尉迟均两人翻过墙头落地,那处围墙处,竟只剩下一滩鲜血,周器那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一只碧蓝小虫幽幽从墙角飞回,正是那只獐灵。
尉迟均接住那只小虫,点点头,回头对左良郁闷道:“还是给他逃了!”
“咱们还有一个,不是吗?”
左良看向长院嘿嘿一笑,当他回转心思,陡然与尉迟均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那抹惊疑。
糟糕!
闻香还在长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