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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尉迟均心里一跳,明白过来,这赤金城的消息传的够快,市井坊间绝对已经都知道了扈家少主扈浪身死的消息,这事终归是纸包不住火的。

愣神间,就听到隔壁桌的汉子,继续说道:“哎呀嘛呀,那位爷可算是走了,他要不走,咱赤金城爷们的面子可都给他丢净了……”

“是啊,咱赤金城是什么人?人人皆好汉,各个是英雄,特娘的这厮,这些年不知道欺负了多少平头百姓,你们说说,这鸟人像个男人吗?”

“哎哎,我说你,那么大嗓门干什么?就怕别人听不见可是?”

“我怕他作甚?老子行的正坐得端,城北李二是也,叫他老子来找我!”

“哈哈,你这厮……”

这一桌这么一讨论,声音顿时就传到其他桌,尉迟均就听见隔壁另外一张桌子由着话头,也跟着聊了下去。

“要我说啊,这扈浪啊是死得好,他老子这些年可没少给他擦屁股,咱们县令老早就想结果了他……”

“你说的没错,这些年,那扈浪犯的事情,足够他被杀头十来次了!这下好了,武县令可算舒坦了!”

“嘘,你们小声点,小心隔桌有耳!”

“谁听得见,你瞧你那害怕的样儿,说这晦气,来,咱们喝……”

尉迟均再一低头,夹了一筷子煮透了的香藕递进嘴里,就听到他身后一桌也啐道:“哎哎,我还听说了,昨晚上咱香荷楼的掌柜的阿香姐也死了,你说巧不巧?”

“是啊,早上我也知道了,哎哟,那老鸨可算水灵,没想到被那扈少主先奸后杀,你说这犯得着吗?扈少主那么有钱,砸点钱什么女人没有?”

“你可别胡说,扈少主他可跟阿香姐好着呢,人可不是他杀的,我看哪,定是阿香姐哪个老相好,看不惯他们两人好,这是索性杀了一双!哎哟,惨,惨,来吃酒!”

尉迟均这会儿已经听到好几个版本了,嘴角浮起不易察觉的微笑,看来那扈浪早就民声调怨、臭名昭著了,而且他还从这些市井传言之中察觉到了几丝耐人寻味的话来。

这时,那布包老头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哥,你听听,他们说的是不是扈家那位大少爷?怎么就死了呢?”

尉迟均端着大碗摇摇头,嘟囔道:“我初到此地,也不知道他们谈论的是谁。”

“哎呀,我好些年没回来了,扈家那小子小时候就顽劣的很,几岁就懂得杀人取乐,如今这一死,算是报应了!”

末了他一拂袖子,端起海碗,摆摆手,“不说这个,晦气晦气,来咱们干一碗!”

尉迟均这会儿已经喝的满脸通红,眼睛发直,话也多了起来,跟这位布包老头越说越投机,这酒也越喝越多,不一会儿两坛浮蚁酒就见底了。

整整一顿饭,喝酒聊天胡吹海喝,硬是吃了一个多时辰。等到彻底吃好,尉迟均已经溜到了桌子底下去了。

……

“爹爹,还有多久才到啊,你莫不是诓我?这只臭虫又脏又重,我可不愿背了……”

华灯初上时分,一老一少走在一条寂静街道里,很多人家已经张罗过了晚饭,准备歇息了。

这老者背着一身布包,还有位红装少女非但自己健步如飞,背上还背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弱冠男子,竟半点不觉得吃力,甚是奇怪。

听到少女埋怨的言语,布包老者回头一笑,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你不背难道我背么?你想看着爹爹我这老腰就这么被压垮了?”

“可你……”少女立即嘟着嘴,一脸苦相委屈道:“可你当初为什么要让他喝那么多酒?现在倒好,我背这么久我也累啊!咱都走了多久啦!”

“嗯,我瞧瞧,得有快两个时辰了吧?”

“爹爹儿!”

“小潭,你莫急,咱们就快到啦!”

“爹爹,你有武功,逼出酒劲就不会醉,可这家伙……你跟他那么多话干嘛!瞧着就来气!要不是最后一桌了,我才不跟他坐一起呢!”

“那你就愿意过几天来?谁在路上吵着嚷着说到了这赤金城定要吃一吃爹爹说的留一手火锅的?不馋吗?”

“哼,我愿意,我宁愿等几天!”少女谭小潭噘着嘴道。

“你可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除了吃没有什么能够吸引到你,你能憋几天?骗鬼呢!”

“好啦,爹爹儿,你非要揭我底么?”谭小潭双手拉住后背年轻人的双手,努力弯着腰,背上年轻人沉重的喘气吹到她的发丝间,竟让她这位苗地女侠破天荒的觉得难为情。

想到按照娘亲所说,自己仍旧是位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这位性子刚烈的谭小潭索性双手一松,身后那位醉死的年轻人哐当一下摔在地上,就这么一摔仍旧没给他摔醒过来。

布包老头回头一瞧,猛的拍了拍脑袋,怒道:“小潭,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只见谭小潭双手叉着腰,脸红道:“爹爹儿,我还是位黄花闺女,男女授受不亲,我背着他,叫人瞧见了,我以后可怎么见人哪!爹爹儿,你就不为女儿考虑的嘛!哼!”

布包老头快走几步回到她身边,啐道:“我的好闺女,这小子跟我也算投缘,人又长得清秀,先前吃酒之时,我就试探过他,虽不是修行之人,但可是位修行的好料子!将来定有大成就!而且,这小子品性端正,为人正直,是个好人……”

“爹爹,你跟我说这个作甚,我管他是谁!”

“哎呀,你这闺女,怎么一根筋!爹爹跟你讲过多少次?咱们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子,一个真字。你瞧这小子,咱们非亲非故,不光请咱们吃了半顿饭,就你损人几次,人家也没跟你一般见识,我就知道这小子也是个纯真的主,这世道可不多见!”

“况且,爹爹怂恿他喝酒,他虽没喝过酒,还是选择跟咱们畅饮,咱们素昧平生,这又是对陌生人的信字!这小子对我脾气,我喜欢!你想想,你爹爹将人家喝醉了,我也不知道他的住处,怎么办?还不得先接到咱们这里,对付一晚?”

“可是爹爹,到底还有多远?你说这赤金城有你一处房产,真的假的啊到底!”谭小潭拍了拍脑袋,哀苦道。

布包老者指了指不远处一处临近巷尾的小院得意道:“你瞧,那就是爹爹的院子!到啦到啦!”

接着老者指了指仍旧躺在地上咂嘴的年轻人说道:“还有几步路,背回去,回头我给你娘说,将你的胭脂钱每月添上三钱!”

“真的么?”红装少女欢欣雀跃的一跳,好似忘记了刚才背着年轻人的酸楚,往地上一蹲拉住年轻人的双手腰一弓就给人重新拉到背上,朝着巷尾冲了过去,哪有半点疲惫感。

布包老头瞧着自家闺女奔走的方向,郁闷的拍了拍脑袋,没有半点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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