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再一次来到联盟总部的军区医院，但这一次，他没有带花和任何探望罗琳用的东西。
他是快马加鞭地来的，他的飞船冲破了管制，现在摔在医院门口。
一路火花带闪电，他身上还穿着那条没来得及脱下的白大褂，而白大褂不知被那里的伤口染红了一块。他从飞船里爬出，慌乱地观望了一下四周。周围惊慌的人们纷纷向他投去厌恶的眼光，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他找准了急救室，跌跌撞撞地向那跑去。
“罗琳，等我。”他念叨着。“等我！”没有人发现，这个披头散发，满脸血迹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条小试管，试管上半部分已经破裂，玻璃划破了威廉的手，鲜血直流。
他却像疯了一样有手指紧紧地塞住试管口，以防里面的药液散出。
“罗琳，等等我！”他的内心在疯狂呼喊。
这时，人们才发现，他的足迹清晰可见，因为那是一条血路。
长灵联盟空中管制部门的人降落到他飞船的旁边，荷枪实弹穿着战斗型装甲的警察跳到地上，对着那个摇摇晃晃的背影喊：“举起你的手，趴到地上。”
“我要救人！”威廉大喊，扬起手臂，上面是那条试管。
警察们疑惑了，他们也是知道威廉的为人，他一般人畜无害，但同时性格孤僻。
毕竟是个教授，警察们相信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威廉没有停下脚步，快步地跑向急救室。
五分钟前，他收到通知，罗琳各项器官突然衰弱，生命体征正在快速消失。
他当时在实验室里，观察着准备开始第三次实验的试剂。这些以加减乘基因为启发而构造的试剂，严格意义上是一些像病毒一样可以置换掉生物体本身的DNA的东西。
临床实验是由威廉自己来完成的，他没时间找志愿者，也没有任何志愿者会来干这事。前两次实验都很成功，他似乎已经看见了健康的罗琳在向他招手，缩在他怀里，和他一起看星空。
但这时，医院来了通知。
“罗琳，等我！”他跑在医院的大厅里，神色慌张。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一名护士走上前。
“罗琳在哪？我是他丈夫。”
他在通道里飞奔，鲜血染红的白大褂在他身后飞扬，他要和死神抢夺罗琳。
急救室里，医生们束手无策，看着那条象征着生命的曲线慢慢归于平缓，他们能做的，寥寥无几。
威廉奔跑着，他感觉自己的肺部已经快要炸裂开，双脚已经准备掉线挂机了，但他知道，他不能停下、
“等等我。”
超大剂量的肾上腺素注射进罗琳瘦小的身体里，毫无反应。她露骨的脸庞，已经很久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但现在，她快连生命的光泽都没有了。
急救室的门被踹开，一个浑身是血，喘着粗气的男人站立在那里，他手里举着那条破烂的试管，用嘶哑的声音吼道：“快，直接向心脏里面注射。”
医生们愣了一会，但当他们看清这个人的面貌之后，职业素养让他们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拿过威廉手里的试管，一不小心撕下了一片血肉，四眼相对，威廉十分坚定。
“快！”
试管里面很干净，即使外面已经被血液浸透，威廉是把自己的手指塞了进去，即使试管已破碎。
病床上的罗琳开始痉挛抽搐，仪器如同索命冤魂一般嚎叫着，威廉跪倒在病床旁，握住罗琳的手。
“等我，等我啊！”
血泪滴到白色的床单上。
一切归于平静。
…………
“这才叫战舰啊！”加减乘惊叹道。此时的他站在电梯里，电梯的墙壁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马勒·戈壁的战舰内部的一切。而随着电梯的上升，里面的建筑风格在不断变换着，从破旧到崭新，从古风到未来。
“这里面是一个一个阶级的分层吗？”加减乘问。
电梯此时已经运行了大约十几秒，但还没有到达最高处，而他观察到，电梯每上升一个阶段，那里的建筑风格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最下层，也就是他们进来时的地方，是最下层的工人阶级，建筑风格是重工业风格，周围几乎没有一个正经的住所，而他们刚刚经过的中层，时一大片住宅区，现在的最上层，是一片绿油油的平原，假草在招摇者，全息投影出的小鸟在空中飞舞。
“是的。”马勒·戈壁道，“我的船是一个国度，他们都是自愿上来的，这里的人可以与外界交流，但也接受我的庇护，他们只有更加努力，才能登上更高的‘楼层’。”
“乌托邦？”
“你理解错了。”马勒·戈壁说道，但没有再说话。
“在苍茫的虚空，这里只是给了他们一个落脚处。”洗劫今补充道。
“那他们为什么不找一个地方，也就是星球避难？”
“灰色区域哪来的宜居星球，现在前面在打仗，每个星球都有可能是武器或者盾牌，以前这里没这么多人，他们是开战之后的难民。”
“长灵联盟？”加减乘试探性地问道。
洗劫今和马勒·戈壁呵呵一笑。
他们踏过假草，来到移动圆形的城堡前。
“欢迎光临寒舍。”马勒·戈壁说道。
大门敞开，里面一片金光闪闪。
加减乘站在门口，许久没有动脚。
“怎么？嫌弃我这里？”马勒·戈壁问道，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
“没。”加减乘回答，他的眼睛死死得盯着一个全息投影的小鸟，“这里，好像晓新星……”
众人沉默。
“全息投影终归是假的，这里高大的天空也是投影的一部分，天花板可以调节，只要我想，这里随时是星空、早晨、夜晚和末日……”马勒·戈壁的手随着他说的话挥动，周围的风景也随着他的手而改变，他们周围一会是天空、一会是星空，马勒·戈壁如同一个神，随意拨弄着他自己的这个天地。
场景最终停留在一片火海，天花板变成了火红色，云层在翻滚，仿佛将要翻滚落下的岩浆。远处出现一朵乌云，里面夹杂着紫色的闪电。
“我们是星球的孩子，但终归要走向星空，只有这里，才是我们的归属。”马勒·戈壁掏出一根雪茄，没切头，点燃……
加减乘的终端响起，是卡洛琳的呼叫：
“先生，威廉博士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