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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靖州的耐性已经被耗的所剩无几,望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陶雪悦,正准备体验一番霸王硬上弓。

巷外却传来李宸粗犷的嗓音:“王公子,高兴的太早了点。”

王靖州脸色异变察觉不妙,反应却是极快,知道已经失手,便摆出一道防御姿态,可不相信有人挨了打还能不还手。

迷雾当中的李宸神色无惧无畏,右手持轻剑在身前比划了几下,迷烟随之渐渐散去。

迷雾消散,老李以左手托右手持剑的动作站立在原地,王靖州盯着古怪的铁匠老李,也不敢贸然出击,额头隐有汗珠滑落。

一时之间,这座小小三福镇上气象万千,引得镇上两位入境高手不禁侧目愕然。

三福客栈。

曹轻侯脸色冷峻起身下床,穿好衣裳后打开房间,正好撞见同样从隔壁房间出来的负剑道长黄伯奚。

两人并无交谈也无言语,但皆从彼此眼神中都看出一丝忧虑,都知道各自接下来该当如何。

曹轻侯轻声蹑脚靠近秦萧楚的房间,也不敲门,仅是耳朵贴紧房门,知晓里间安静,并未听见任何动静,随后直接从顶楼栏杆处一跃而上到客栈楼顶,注视着这座小镇西边方向。

黄伯奚径直下楼,见客栈小二正趴在柜台内哈欠连连并未注意到自己,出了客栈直接大步流星朝镇西边赶去。

镇西边,李宸不由分说的挥出一道剑气,剑气分裂犹如茧丝将王靖州包裹其中,王靖州来不及喊叫就已躺倒在地,一身价值不菲的丝绸青袍被剑气撕烂,一道道伤痕入体不深,却冒着血迹,染红了衣袖。

眨眼之间,高下立判。

随着李宸收招,万千剑气也随之散去,被吸引而至的黄伯奚已经出现在不远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迎着王靖州惊恐的眼神,李宸气势咄咄逼人:“给了你机会,你不珍惜。”

由于气竭而引发的乏力令王靖州没法起身,更别提反抗,李宸这一招犹如气海翻腾,分明有些武苑老师所说的入境之像,已然是被吓破了胆。

惊恐于李宸这么多年的隐忍,哪里还敢拿他那担任镇守的父亲做挡箭牌?只能干瞪着眼带着哭腔祈求般的回道:“李叔叔,放过本公子,不,放过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保证,不,小的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招惹李家和陶寡妇家了。”说话时已经语无伦次。

李宸不为所动,摊开双手,语气无奈的说道:“这么些年了,仗着你爹的身份在镇上为非作歹,老李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插手,本以为你这小辈进了武苑便会好生养心修道,怎知依旧这般本性难移,那武苑教不好,便由我老李来教!王公子,你这丹田已被我剑气摧毁,这辈子的武道之路就此止步!”

王靖州岂敢怀疑此话真假,自己无法习武犹如晴天霹雳般字字诛心,这个夜晚只怕会在余生中留下挥之不去的梦魇,曾经高傲了许久的王靖州低下了头,泪水止不住的一泄如洪。

王靖州惊恐,李辞也好不到哪去,他突然感觉身为铁匠的老李很陌生。

老李每天出没在三福镇附近的山上采矿熔炼锤炼铸剑,虽然平日间言谈有些轻浮逗乐,但怎会是刚才那般的高手?李辞只感觉自己被欺骗。

李辞不由己痴痴的问道:“你是谁?”

李宸苦笑着回过头无奈的看了看独子,脱口而出道:“老子是你爹。”

李辞一阵木讷不知该如何答话。

陶雪悦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李宸。

看着李宸没有离去的意思,深知自己在面前这种武者的眼下犹如蝼蚁,王靖州抹泪哽咽道:“还望李叔叔高抬贵手,放小的一条生路。”

面对王靖州的求饶,李宸无动于衷,把决定权交给李辞,随后将手中轻剑递给李辞,说道:“小辞,杀了王公子,或卸去他一条腿。”

此话如惊雷,李辞想不明白王靖州已经遭到教训,况且已经不能习武,此时着实有些可怜,想必往后也会老老实实,何必这般赶尽杀绝,便直呼爹爹老李全名,吼道:“李宸,你想干嘛?”

李宸打着哈欠,显然一幅泼皮无赖的表情,指了指已经来到身旁的陶雪悦,说道:“小辞啊,为民除害是大侠,你不怨王公子那般对雪悦?”

李宸此时的一言一行间与往常判若两人,哪里还像是一位常年打铁铸剑的铁匠,但在百般纠结过后,李辞选择接受现实,竟然开始有些同情王靖州,于心不忍的劝说道:“相信王公子以后也不敢造次了,爹,今天你就放过他吧。”

李宸保持着递剑的姿势稍显不耐烦:“放了他?你就不怕这小子以后找你寻仇?当爹的可不能一直在你身边,你得狠下心来,赶紧的,你娘还等着你回家吃饭呢。”

听着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正商量着,王靖州是大气不敢喘,更不敢插嘴。

李辞望了望陶雪悦,又看了看王靖州,觉得是这个理儿,当即下定决心,也不扭捏的从李宸手中接过剑,一瘸一拐的走向一脸惶恐的王靖州,持剑对准其左腿,闭眼一狠心刺了下去。

李辞自小就玩剑,这刺剑的姿势倒是行云流水,李宸点了点头,略感欣慰。

第一次用剑刺人的李辞,说心中不害怕是假,恍然无神的看了看手中还在滴着血的剑,‘咣’的一声,又犹如避瘟神般将轻剑掷于一旁。

奇特之处在于剑身光滑,转眼功夫沾染了血迹的剑尖已经干净如初,看来并非寻常利刃。

一瞬间,这位自小就喜爱铁剑的少年心有余悸,对铁剑产生畏惧之心。

王靖州发出的惨叫声在这小镇上回荡,从未受过皮肉之苦的王公子因为疼痛,双手抱着左腿不停呻吟。

早已入睡的居民们被吵醒,心中咒骂一句“搅梦儿”。

李宸只是瞧了一眼王靖州的左小腿,便断定这一剑要不了王靖州的命也不会造成残疾,李辞还是心慈。

只是表情略显沉重,蹲下身将那柄没有沾上一丝血迹的轻剑收起。

“用剑之人,用它伤人,用它自卫,用它装饰,不论你如何用它,它的锋芒永远都在,这就是剑。”

“这把剑叫云峰,从它被铸好之日起,就没有被谁摔过。”

“回去吧。”

李宸挥了挥手,说完便自个朝着东边走去。

虽然不知李宸要去哪,但失魂落魄的李辞与衣衫凌乱的陶雪悦对视一眼,与李宸反方向缓缓朝家走去。

留下王靖州一人在小巷内低声哀嚎。

陶雪悦双手始终紧紧环抱在胸前,脸上还挂着些许的娇羞,怯生生的说道:“阿辞,你爹爹说的是真的吗?”

似乎因为方才那一剑的缘故还没回过神的李辞一阵错愕急忙接着话:“啊?说的什么。”

陶雪悦打算破罐子破摔,说道:“哎呀,就是......,”终究是羞于启齿。

李辞沉默不语,猜测到雪悦想要问什么,在不知如何回答的情况之下,只得装傻自顾自的低头走路。

陶雪悦见状只得轻叹一口气,并不多问。

夜色当空,四周寂静,李宸与回家的李辞陶雪悦背道而驰走在空荡的小道上,在一人身前停下,那人寸步不离似乎已等候许久。

“黄天师?”李宸率先开口试探性的问道。

“秦岭来的?”黄伯奚不敢大意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早年往事,不值一提,现在是这镇上铁匠老李,哈哈。”李宸一脸笑呵呵。

“秦岭那魏老怪是你什么人?”黄伯奚紧接着问道。

李宸随口说道:“魏无忧?曾经替他铸了几把刀而已。”

谁能知道在这三福镇上铸剑的李宸,还会铸刀。

剑乃两面锋的君子器,刀则刚一面硬一面,虽势大力沉但平衡不佳极难掌控,极少习武之人会选择以刀为随身利器。

李宸这回答虽然随意,但那魏无忧是什么人?天下皆知,独控八百里秦岭的武学大乘者,能为他铸刀的又岂能是寻常之人?黄伯奚心里有些发怵,也不禁仔细打量起这位系着围裙的铁匠老李。

李宸说出一句令黄伯奚颇为震惊的话:“当年为他铸刀,换了这一身武学罢了,我呢,就只会打铁铸剑,黄天师不用担忧,自是不会阻你南下之路。倘若真动起手来你我定是两败俱伤,何况你还多个曹轻侯。”

震惊过后,黄伯奚一阵思索,这老李说的没错,刚才那一剑的气象表明武学与自己在伯仲之间,突然大惊失色的问道:“你又怎知贫道这趟行程?贫道这一路可都收敛着气息。”

“多少只眼睛盯着荒北城?不差玉门郡里的那一双吧?而且你们这类高手收敛气息是可以瞒住一般武者,对我可不行,”李宸大大咧咧的说着,这一番话怎敢想象是出自一位打铁匠之口。

一席话令黄伯奚眉头紧锁,这南下之路,必定不太平。

“多谢告知,”黄伯奚已经知道来人没有恶意,示以感激转身便想离去,在这里多耽搁一分,那曹大和尚怕是要多焦虑一分。

“黄天师,我这有一事想求,还望答应,”李宸出声喊住黄伯奚。

黄伯奚闻言便停下身形。

“玉门郡内有武苑,这个谁都知道,但在近日有阎王阁的人进入,你们还得小心。”

“阎王阁?”这惊喜真是一个接一个的,阎王阁可是江湖上唯一以暗杀为名跻身十大名门宗派之一的主,做的是收钱买命的活儿,竟然敢把目标盯在荒北城城主、北域王之子的身上?黄伯奚只觉得这事不简单。

“这北方从外看是风平浪静,背地里早已经暗波汹涌,我是懒得离开,还望黄天师能够捎上我那独子李辞,将他送往秦岭,”李宸不顾及黄伯奚的惊讶,看了看西边转身说道。

黄伯奚满怀疑惑:“为何送上秦岭?你那独子方才贫道已经观察了一番,与常人无异,即便是在灵气滔天的秦岭之上修行只怕也是比登天还难。”

铁匠老李索性全盘托出,说道:“就让他去登天有啥不好的?登得上便好,登不上至少还能活命,只是这三福镇小,玉门郡里鱼龙混杂,中原又太远,所以啊还是去秦岭比较好,毕竟我还与那魏无忧有约,他也可以照料,我也放心。”

黄伯奚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也有道理,谁家不指望后代能够成龙成凤远离是非,也惊讶于这位曾为魏老怪铸刀之人还与其有约。

黄伯奚并不刨根究底的追问,而是询问道:“贫道这一行明早就动身,那位姑娘你们可会一同带上?”那位姑娘指的自然就是陶雪悦了。

黄伯奚话音方落,李宸哈哈大笑:“不必了,她可是我李家未来的媳妇儿我得亲自看着才行,这把剑,麻烦道长到了秦岭再转交给我家小辞,”说完便递出那把名为云峰的轻剑。

从那之后,三福镇上再无贩剑少年。

少了走街窜巷的贩剑方式,李记三福剑的生意重归不温不火,依旧如初的只有那些不远千里从中原腹地而来的商人。

王靖州迫于李宸的实力不敢惊动自己那位镇守父亲,更是不敢在镇上抛头露面,也不知能否继续回到武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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