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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经入夜,秦萧楚携青婵乘兴而归回到客栈,担任护卫的苏长河黄伯奚也乐的走动走动,望着李辞的背影在街边灯笼的映照下越走越远,秦萧楚这才出声道:“这位少年可真能吃!”

青婵在一侧捂嘴偷笑,表示认可。

走了一段距离后,李辞谨慎的回头看了看,发现那间客栈门口已经没人了,这才一屁股蹲坐在街边捂着肚皮低声哀叫,只怪自己嘴贪,晚上吃的太多,肚皮正撑得难受。

转头一想也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每把剑便宜了十两银子呢,足足亏了四十两,总得靠肚皮吃回来些。

“嗝~~~”一个饱嗝之后,少年满脸傻笑。

稍作休整之后四处看了看,知道自己处于镇中央,还得走上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回到位于西边的家中,便急忙起身继续赶路。

此时夜色恍惚,街边大多数商铺已经关门歇息去了,也就仅剩两三家酒楼亮着大红灯笼有些食客进进出出。

路过福气楼时,少年突然想起一件事,还背着空竹篓的李辞神情紧张浑身打了个寒颤,脚步加快匆忙的窜进福气楼内。

完全不搭理正要开口打招呼的店小二,李辞进楼之后贼眉鼠眼直接一番寻找,看完一楼各桌食客又一溜烟的跑上二楼去了,独自留下小二摸不着头脑:“小辞这是饿疯了吧?”

将大堂与各雅间都查看了一遍,浑然不在意时不时有恼怒的食客冲自己喊骂。

虽然今天四把剑是卖出去了,少赚了四十两不知该如何向爹爹交代,但是走出福气楼的李辞一阵放松,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因为在福气楼里没见着王靖州与陶雪悦。

三福镇小,没有打更人存在,李辞便抬头看了看夜色,估摸着快到亥时了,生怕家中爹娘责怪回去晚了,便撒开脚丫子一路小跑。

临近家门,被撑得滚圆的肚皮再次发难,传来阵阵腹痛,背竹篓的少年便放缓了脚步。

就在经过一条小巷时,微弱的灯笼下一群夜游子不好生安睡,聚在一起无所事事。

小巷深处、人群内侧正拉拉扯扯,李辞好奇的回头瞄眼一瞧,便看到那人群中隐约透出一张熟悉的脸,是陶雪悦!

爹爹常夸雪悦虽自小少言寡语,却又生性乖巧,而此时浮现在李辞眼前的陶雪悦双唇被人用手捂着,神色尽是惊慌,满头秀发凌乱不堪,双臂胡乱摆动试图挣脱束缚,这一幕令贩剑少年陡然间怒气磅礴。

少年当即卸下背篓眼含怒火冲了过去,也不理会正难受着的肚皮。

“你们干什么!”李辞大叫一声。

灯下夜游子被打搅,一个个眉头紧锁满脸不悦的看向突然出现的李辞。

“你小子,少管闲事!”说话的竟是王靖州,语气毫不客气。

“呜呜呜.....”陶雪悦趁着这群人出神的功夫的吃力的想要喊出声。

“怎么,觉得是救星来了?想走?没门,本公子看上的姑娘还没几个能逃走的,不过呢,本公子对于死人是没兴趣的,雪悦,你敢吗?”王靖州阴阳怪气的说道,随后捂住陶雪悦的手更为用力了一些,只能听见陶雪悦因呼吸困难而深深的喘着鼻息。

李辞心急如焚,想要拔剑吓唬这群纨绔,不曾想,几把铁剑全都卖给了秦公子,这下是真正意义上的手无寸铁之力了。

自己原本是故意忽视王靖州在街边立下的福气楼之约,没想到这王靖州竟然趁着夜色直接在家门口抓住了雪悦,此时当真是叫苦不迭。

李辞惊慌失措站在原地,不知怎办。

“怎么?想看着本公子办事?本公子也不介意,那就看好了,”王靖州怪笑着说完,转头面向陶雪悦。

陶雪悦眼神绝望的盯着王靖州,泪流如注拼命摇着脑袋双手胡乱挥打排斥着,王靖州只感觉这位小姑娘的力道比棉花还轻,心中浴火更盛。

王靖州已经伸手准备脱去陶雪悦身上轻薄的衣服,李辞紧紧闭目又缓缓睁开,决定放手一搏拼到底,怒气腾腾冲上前去。

王靖州回头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也是真想看看贩剑少年有几斤几两。

几位放哨的富家公子为了不影响王靖州办事,当即将王靖州挡在身后将巷口堵死,眯眼满脸玩味儿的看着李辞。

李辞此时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雪悦可是自己仅有的几位朋友之一,旧时画面一幕幕在眼前浮现,随后,少年怒气至极眼色通红,大步一跨口中怪叫着与几位富家公子厮打在一起。

李辞从未习武,用的也都是孩童时期的胡抓乱打,抵不过人多势众蜂拥而至的阵仗,片刻间就已满脸青肿脸颊出血,乏力的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尝试几次之后,他知道自己已无力站起身来,懊恼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那几位富家公子仅是衣衫有些被撕扯破,末了‘呸’的一声,说道:“真是给脸不要脸,非要坏了王公子好事!”

王靖州一看贩剑少年这般弱不禁风,倍感无趣,便继续与陶雪悦这位贞烈姑娘纠缠。

李辞深陷无助之地迎着那几位富家公子的冷眼嘲笑,仍旧艰难的想要起身。

夜色下,铁匠老李家门前,一位中年微胖魁梧男子刚出门一阵嘀咕埋怨道:“这孩子和雪悦那丫头玩的可真够疯的啊,这么晚还不回家,人家隔壁陶妹子都几次来问她家雪悦去哪了。”

身后门内,一位中年女子脸色尽是焦急,催促道:“打铁的,别说了,赶紧把孩子找回来!“

老李整日埋头溶铁铸剑,此时依旧穿着沾满铁屑的围裙,即使这般装束也难掩那一身因为常年打铁而突显出的腱子肉。这才出门两百米,就见到地上躺着个人,周围还围着几位少年,老李最是看不惯这群膏粱子弟,心想,“这群兔崽子深更半夜不去睡觉尽在街上转悠。”

本是不经意的路过,也不想着路见不平,然而走近之后才发现,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正是自己独子的李辞。

大街上空无一人,老李头的出现很是显眼。

正在巷口把风望哨富家公子一眼就看到走近的老李,赶忙冲着小巷深处的王靖州轻声喊道:“王公子,老、老李来了,我们撤吧。”

“怕什么,本公子可是武苑出来的,还怕一个打铁匠?传出去还不得坏了武苑的名声,你们拦一会儿,本公子马上就好。”

望着身上衣服都被扯碎的差不多了,但那双手就是死活不松开的陶雪悦,王靖州也是郁闷,这姑娘真不是一般的贞烈,虽然这样比较有味道,但也不舍得强行动粗,别逼得太紧了来个以头撞墙闹出人命把事儿闹大了也不好,只想着能慢慢消磨这姑娘的力气。

这一磨蹭倒好,人家大人找上门来了。

不过王靖州也不惧怕,这武苑可是北方武学宗派的魁首,他王靖州,出自武苑!如今已然学会聚集体内气力的他可不是当初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地痞无赖,神识也已开具五六。

然而见到眼前这番场景的老李皱紧眉头脸色微变。

“爹!”同样看到老李走近的李辞艰难冒出一句奋力的指了指小巷内。

老李转眼望去,只能见到面前这几位不知所措的富家子弟。

“让开!”老李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道。

三位富家子弟见到老李这般模样来者不善,深知自己可不像王靖州那般进过武苑学过武艺,当即面面相觑做出决定,转头慌忙的向王靖州喊道:“王公子,我们先撤了!”

他们掂量的出自己几斤几两,王靖州去玉门郡时,哪个敢出来兴风作浪?王靖州这不才从玉门郡回来,这三人就鞍前马后便觉得有了靠山,可以跟在身后为所欲为寻些乐子,反正天塌下来有人顶着。

这下可好,人家铸剑的老爹亲自来了,自己一身没干过重活的精贵肥肉可不敢与常年打铁的老李动手,而且指不定哪天你王靖州回了武苑,这秋后算账还不是算在自个的头上,当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一会儿就跑没影了,佛家武学身法之道中的八步赶蝉、一苇渡江也不过如此。

巷子里的王靖州闻见动静,不禁恶狠狠的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哼!雪悦你就老老实实给哥在这里待着,等收拾完那老头再来慢慢收拾你,”说完稍微整理了一番便走出小巷迎上老李。

王靖州起身后,铁匠老李一眼就看到小巷深处瑟瑟发抖不停抽泣的陶雪悦,自然明白在发生什么,老李头很生气。

李老头打小就对李辞不上心,哪怕是学堂都没要求李辞去上,但对于隔壁家陶寡妇母女倒是格外关心,家中有些大鱼大肉之类的好菜时,总不忘给隔壁家送点过去,李辞他娘对此颇有微辞,总怀疑这打铁的汉子心术不正有移情别恋的苗头,每每至此,打铁汉子也会念叨着人家孤女寡母的不容易,没了男人多可怜作为说辞搪塞过去,李辞他娘苦于没有捉奸在床的证据,也不好紧抓着小尾巴不放,久而久之,两家也是相安无事邻里和睦。

“王公子,我老李头世代在三福镇上居住,这陶寡妇虽然来镇上不久,邻里间却也情同我老李家妹,雪悦更是我李家认定的媳妇,你今天这般行事,我老李头忍不了。现在滚,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倘若你仗着自己武苑的身份不知收敛,我老李头今天就算撕破这张老脸,也要把你的命留下!”

铁匠李宸怒气横生紧闭双眼,静待王靖州的抉择。

镇守王家是从北域而来的游民,而铁匠李家是世代在三福镇生活的原住民,倘若王靖州识相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听到老李说出一句认定的媳妇,不论是倒在地上的李辞还是小巷内的陶雪悦都是一阵惊愕。

即使置身处境如此狼狈,陶雪悦却因方才自己所展现出来的顽抗而备受鼓舞,不禁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铁匠李宸。

受到威胁的王公子阴笑着脸也在盯着李宸,似乎在听坊间趣谈,后来实在忍不住了,索性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宸任由王靖州这般嘲笑也不说话,他在等王靖州的回答。

“李老头,这三福镇是不是没人管了?你说陶雪悦是你看中的儿媳妇就真是你看中的儿媳妇了?今天你家这没过门的媳妇,本公子看上了,今夜就要过门,哈哈哈!”王靖州似乎还未笑够,他是镇守之子,可不会惧怕这打铁的老李,更何况他那一身修为也不是花架子,自然底气十足。

“你刚才还说,想要本公子这条命?哈哈哈,好玩,来拿便是!”王靖州信誓旦旦的说完,神色一变,一刻也不耽搁随即聚气在掌,随时准备一掌将老李打趴在地。

他王靖州,最反感的就是威胁。

没有等到满意的回答,李宸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

见到王靖州已经准备动手,李宸不答话,只是从腰间取出一柄长约两尺的细长轻剑,一人与一剑,巷内与街边,麦芒对针尖。

一个铁匠会些剑术也正常,王靖州可不觉得李宸真有杀自己的实力,当即率先出掌。

黑夜下的三福镇,一座小巷中有道并不显眼的白光突的出现,在街边引起黑烟阵阵。

王靖州出手收招一气呵成,轻松的拍了拍手掌,即便是感觉到自己一掌拍到了剑身上,但他自信李宸挡不住,便又朝巷内走去,途中回头戏谑道:“李辞,给你爹找个好大夫,不然下半辈子可打不了铁咯。”

可见王靖州并未痛下杀手。

陶雪悦惊恐万分,她不敢相信王靖州还真就敢伤了李叔叔,全然忽视已近走到跟前的王靖州。

本就在街边的李辞目瞪口呆,看的真真切切“爹爹居然用一剑挡住了在武苑习武的王靖州?”瘫在路边的李辞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确实没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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