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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大个不说话,我也闭嘴不言,着实有些困顿,在车上打起了盹。

直到车停在车库,大个回头拍了拍我“虫,到家了。”

“哦......”我回了一句,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想起方才在景尧集团与那人的对话。

用那人的话说,这个世界并没有我们所见的这么简单,神鬼故事中所说的神界与阴间亦是存在的。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人寿渐长,通往阴间的门只是定期开放。恰逢神界不知缘何的变故,通往神界的门亦被关了,只说世间已然不需要神鬼那么频繁地维持秩序。

但是,有光的地方自然会有黑暗,生老病死依旧存在。世间生灵要是往生了,便只能回归轮回。只是因为通往阴间的阴神不再维持秩序,有的亡魂找不到魂归之路,神界在关闭通道之前在世间设了个不阴不阳的职位,唤作镇魂。

所谓镇魂,司阴济阳。通俗点,阳世间所亡之魂皆由镇魂人监管。人往生后,魂魄尚未归位,只要不杀生、不作恶、不与人通言语便可暂得自由,畅游人间无所阻碍,静待五十年一次的往生轮回道。而若发现有违其上三条禁令者,镇魂人有责拘押魂魄,不伏者镇压打杀!

而镇魂人的挑选亦极为严苛,凡人三魂俱在,头顶与两肩的三盏魂火旺盛,无法涉及阴阳交替之职。因而需要找寻命数将尽之人任职最佳,四十年前的景尧便是如此。 彼时,其人病入膏肓命悬一线,上一任镇魂人寻到他,亦如我今日这般经历诸多匪夷所思成了继承人。代价是天地人三魂只余人魂,地魂归阴弃了人身,天魂化神塑不败之身,而后竭余生之力护一方周全。至此,我才知道,景老所说的“是也不是”所言非虚。而后,景尧堪为本市十八镇的镇魂人之一。而今五十年任期将至,方才寻觅衣钵传承,且非我一人......

用景尧的话说,命数将尽的人并不少见,但镇魂的传承极其重要,需当代镇魂人以十年之期为限,以收徒的方式挑出最佳人选。至于最终的选择,自然有其审核标准。而先前所说的治不了病,却可以多活几十年,自然是得了镇魂一职后的益处,而且仅有一人。至于其他人,在最终决定人选之前,自有镇魂人施法抑制病情,也算多得几年寿命,何乐不为。

权衡利弊,我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暂且答应。当我问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时,景尧却只说了一句“你答应就好,其他的自有人会告诉你。”随后便让我出来了。

关于治疗病情的疑问是解决了,可这下脑袋里又出现了一堆新问题,抓心挠肝的难受。

家里,客厅。

我和大个相向而坐,很多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大个抽出一支红狼,想扔给我,又犹豫了一下。我勾勾手指,他才撇了过来。

“咔!”大个率先点上,深吸一口然后问道“怎么样了,有救么?”

说完,粗糙的面庞上,那双眸子露出无限期盼。

“有,也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学着景尧的话风来了一句。

“哈哈,我就知道!”大个突然笑出声来“当初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什么意思?也?”信息量有点大,脑容量不足“你......”

大个笑眯眯地说“记得年前公司年尾宴的时候么,那天我们也去了那家酒吧,然后我中途出去吐了很久。”

我点了点头,大个又说“我就是在那个晚上遇见它的。”

“靠,我就说我昨晚见鬼了!不对......”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的身体?”

“没错,肝功能坏死,很严重那种。”大个又吸了一口烟,身子半靠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向天花板吐着烟圈“你知道的,我这人吧喜欢喝酒,喝得也多,时间长了就这样了。”

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骂道“连我都不说!”

“跟你说也没用,而且刚好遇上这事,也没法跟你说。”

“靠,爱抽烟的得肺癌,爱喝酒的肝功能坏死,狗日的人生!”

还没等感慨完,突然想起一个事“昨晚谁打的我?”

“我。”

“你TM不能轻点?我都喝不动了才出来,你跟着我干嘛?”

“谁让你偷溜的, 我看你不行了怕吐死在街上,谁知道你非得往人芥子碑上尿!”大个顿了顿,掐灭烟头。

“什么芥子碑?”

“就是你昨晚看到的那东西,也就是因为你看得到,我才送你去医院做的检查,不然你以为我真把你往死里打啊!”说完,大个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随后,做饭去了。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这一天的经历匪夷所思,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晕乎乎的,就进房间躺下。没一会,便睡过去了。

梦魇,无尽的缠绕。独自走到无人的街角,刚转过弯,又是一个十字路口。

街上熙熙攘攘,人物各异,有穿着古装赶马车的,也有身着礼服开豪车的。仿若我的出现是惊天之雷一般,所有人的身躯为之一振,停在当下,而后身子不动,脑袋生生转了过来。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场面,所有的面庞露出无限欣喜,张开血盆大口,哈喇子淌了一地。

转身要跑,却发现拔不动腿,低头一看,地里长出瘦骨嶙峋的一双手臂,紧紧扣住我的脚踝,随后石板路上被一颗狰狞的头颅挤破,嘴里撕喊着什么,听不到任何声音,只不过那两排被唾液浸湿的獠牙透露出无限的食欲。

眼看着那些怪物向我扑来,不论怎么挣扎,却无法动弹半分。心提到嗓子眼,张口大叫,却没有半点声音。试图挥舞双臂将那双手臂打掉,亦没有半分松动。绝望,不知所措。

却闻得头上一声“滚”!

一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硬生生拍在街上。随即,所有鬼魅身躯一矮,在触及那手掌的一瞬间,化作齑粉,烟消云散。

而我却因为恰好抬头,被那手掌拍在脸上,一时间酸气翻涌,不知口鼻落在何处,两眼冒着金星,泪光四溅。

迷糊中睁开双眼,大个咬着牙双目欲裂,一只手抽得我涕泪直流。

“卧槽你大......”话到一半,一只手堪堪挡开大个的下一巴掌,另一只手捂住口鼻,将其中的湿物抹去。

没想大个半点不停手,另一支手抡圆了照我脸上又是一巴掌。

尼玛,眼冒金星,口鼻中的涕泪混着口水喷在一旁。

“嘿嘿,好了!”我一脸懵逼,大个脸上却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我忍着痛勉强将双眼挤开一点缝隙,屋里没开灯,只从窗外透过点点微光,映在大个脸上,显得有些诡异。

“怂......货,你......TM谋......财害啊......命啊!”从床上坐了起来,嘴里不住骂道。只是因为刚挨了几巴掌,脸上酸爽,说话不是很利索。

可大个却没接茬,只转头对着窗口骂道“自己滚回去,晚上再来收拾你,若今晚见不着你后果自负!”

随后,一阵阴风荡起向那开着的窗口倒灌出去,带动了窗帘,竟也向外飘去。

我不由一个哆嗦,从身子到心底冷了一截。

颤颤问道“什么东西?”

“脏东西,应该是昨晚跟上你的。”

“你没发现?”

“藏得很深,若不是刚刚趁你睡着想进你梦里使坏,又恰好被我碰到,很难看得出来。”

“靠,这么凶险!景老也看不出来?”

“他自然是看得出来,可能是对我考验吧。”大个若有所思“也没啥大事,道行太浅,连上身都做不到,只能潜藏在你身上,作不了大恶,顶多让你昏睡几天。不过,会影响智力。”

“这还不算凶险?”

“也对,你本来就傻,真中招了没准变智障,从今以后叫我爸爸,哈哈!”

说完,也不等我还口“好了,不跟你哔哔,赶紧起来吃饭,晚上还得出门。”说完,自顾出了卧室,到客厅咔嚓咔嚓打起火机。

我还是有些犯困,可能是昨晚到现在所发生的事让我精神太过紧张,也有可能是被刚刚那脏东西影响的。深吸一口气,从床头摸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八点多了,下地吃饭去。

十分钟,吃饭、刷碗、擦桌子。跟大个同居多年形成的默契,谁有空谁做饭,另一个收拾。两个都没做的话就叫外卖。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大个带了一件科罗娜两口一个,我开着那辆二手卡罗拉,心里直犯嘀咕。

若是平时出来,他也这样,只是今天的事始终让我心里不安,脑子里总胡思乱想,思虑着待会会有怎样的场景。

“你不怕么?”想了半天,嘴里才挤出这么一句。

“一开始怕,所以喝酒,后来就不怕了。”

“那还喝?”

“ 习惯了。”刚说完,又是一口。

“没有道具......法器?笔纸墨刀剑?”

“英叔电影看多了吧?好好开车!”

十几分钟的路,仿若隔世,街边找了个空位停车,这个路段在这个时候应该不会被贴。

又是那个小巷,刚到巷子口,抬头看见那个门庭上赫然雕着“镇魂”二字。

没有兜转,不一会便到了一幢古宅前,门边是一对异兽石像,至于是什么,我倒是不认得。宅门上的朱红漆面在昏黄的路灯下有些泛黑,其上画着两尊门神,却也不是常日里所见的神荼郁垒亦或尉迟恭与秦琼。略微观望,两侧十数米开外没有其他院落。

大个走在前头,却没去门前,径直向右,到了石墙边,冲着其中一块石板抬腿一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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