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村，灵州附近的一个小村落，毫不起眼，李缺边打听，边疗伤，他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赶到吉祥村时伤势已经痊愈。

他刚到村东头，就看到几个少女，用绳子绑着三个公子哥，像牵狗一样，带到村西头。

李缺看那几个公子哥的服饰，应该是大户人家子弟，难道是遇到劫匪，被强行绑到这里。他心中好奇，悄悄跟到宅子外，偷看里面的动静。

宅子内，一个黑衣少女一身劲装，脸覆重纱，坐在正中间，一柄长弓流光闪烁，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两排弟子站在一旁，竟然是清一色的少女，其中一个赫然就是严妍。

李缺见到严妍，心中激动，但对方人多势众，只能等待机会。

黑衣少女一挥手，示意将几个公子哥带到中间，然后对一个黄衣少女使了个眼色，黄衣少女拿出一本册子，说道：“冯公子，你上个月在安乐村强抢民女，导致对方母女一死一伤，我有没有说错？”

冯公子惶恐道：“我不是故意的，你要多少钱都可以，千万不要杀我。”

黄衣少女不屑的看他一眼，又说道：“这位孙公子，你月初在怡红院，强迫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歌姬，导致对方当场自刎。院子里有那么多愿意卖身的女子，你为什么要强迫一个不卖身的？”

这个孙公子一点都不怕，反而调子很高，漫不经心的说道：“少爷我喜欢，你管得着吗。我可告诉你，只要你动我一根汗毛，我爹绝饶不了你。”

黄衣女子一声冷笑，对旁边的一人使个眼色，这人慢慢走到孙公子面前，一刀插到他肩膀上，鲜血四溅。

“原来黑心的人流的也是红色的血，真是可笑。”黄衣女子毫不在乎的说道。

孙公子疼的嗷嗷叫，怒吼道：“我爹可是当朝五品大员，你们想找死吗？”

黄衣女子不再管他，对最后一个公子哥说道：“这位吴公子，你刚刚发达，就将自己的糟糠之妻抛在脑后，三妻四妾，好不快活。”

吴公子脸上一红，说道：“姑娘教训的是。”

“你认错？”

“我认错。”

黄衣女子取出匕首，丢到吴公子身前，说道：“好，看在你认错的份上，留下一只手，自己动手吧。”

吴公子拿起匕首，手不断颤抖，他是个文官，从没碰过凶器，根本下不了手。

“怎么，怕了？”黄衣女子说道。

这位吴公子倒是个任务，一咬牙，一跺脚，正要壮士断腕，外面的李缺不想见到惨剧，一掌打掉他手里的匕首，对黄衣女子说道：“姑娘，这位公子已经认错，为何不给他一个机会？”

众女子见到外人，全部大吃一惊，严阵以待，严妍“啊”的一声，随后低着头，不想与他照面。

黄衣女子打量着李缺，说道：“像你这么丑的男人，倒是少见。”

李缺毫不在意，说道：“姑娘人漂亮，手段却不漂亮。”

“哦，愿听其详。”

“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位公子已经认错，姑娘还要他一只手臂，是不是太残忍？”

“好，吴公子，我要你两只手臂。”

“姑娘，你。”

“再加一只眼睛。”

李缺还要说话，吴公子一把拉住，说道：“公子，求你别说了，饶了我吧。”

李缺最爱管闲事，既然言语上谈不拢，就准备强抢，刚要动手，一阵破空之声传来，李缺本能反应，长剑出鞘劈在射来的箭矢上，箭上内力雄厚，只好后退来卸劲。

李缺循声看去，中间的黑衣女子和弓箭已经不见，好厉害的轻功，自己竟然毫无反应。

他正在找人，又是一阵破空声，他这次有了防备，但箭上的力道愈发强劲，自己又退几步。

“好。”

李缺还是没找到对方位置，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功夫。”

“功夫？”李缺一愣，什么意思。

“师傅说你好功夫。”严妍突然说道。

“她是你师傅？”

严妍点点头，说道：“李缺，你走吧，这里的事你管不了。”

“这些人来历不明，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

严妍不理他，冷冷说道：“我要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答应他？”

这句话说到李缺痛处，李缺只能沉默。

严妍突然抬头，说道：“是不是任何人，都比不过你的天道山庄。”

李缺不知道怎么反驳，又是沉默。

严妍拿出匕首，割下一撮头发，说道：“好，你不说话，那我说。李缺，从此我们互不相欠，恩断义绝，我严妍发誓，一定要让天道山庄名誉扫地，死得干干净净。”

李缺知道她在怪自己，说道：“严姑娘，何必如此。”

“走。”黑衣女子的声音想起。

李缺还在犹豫，突然连环三箭，他竭尽全力，勉强挡住，同时听到一阵惨叫，就在一瞬间，三个公子哥全部被杀。

“这个姓吴的本来不用死，是你害了他，你会忏悔吗？”严妍讽刺道。

吴公子也很配合，死前说道：“朋友，我，我恨你。”说完立马咽气。

李缺看着吴公子死去，心里很不舒服，沉默一会后说道：“好，我走。”

“你不是答应我师弟，要一直保护我，你不怕自毁诺言吗？你们正道中人，不是一向一诺千金？”严妍见他要走，又讽刺道。

李缺以为她要和自己一起走，回头说道：“你愿意一起走？”

“不。”严妍冷冷看着他，说道：“我就是要你失信于人，要你后悔内疚。”

李缺还要再说，又是一箭射来，李缺又退几步，正要说话，又是一箭，就这样，一箭又一箭，李缺活生生被逼出去。

“走。”又是黑衣女子的声音。

李缺知道有她在，自己没有任何机会，只能放下秘笈，平静说道：“张夫人有东西送给你，你自己保重。”

本来有可能缓解消除的仇恨，阴差阳错间，越来越深了。

李缺是个直男，感觉自己没错，但又于心有愧，一个人呆呆的，返回灵州。

快到灵州时，突然，天空中烟花幻化，浮现一只雄鹰。

飞鹰令，天道山庄的紧急传讯方法，李缺见到后大吃一惊，现在灵州有二弟、三弟坐镇，到底是什么急事，竟然还要召他回去，他赶紧加快脚步，赶回灵州。

灵州，这个悲剧的城市，总是不断经历痛苦，战乱刚刚平息，新的痛苦又找上门。

李缺刚一进城，发现大队大队的士兵正在巡逻，百姓们也都闭门不出，街上一片冷清，毫无生气，一些身体羸弱的百姓被士兵驱赶，这架势比战乱还要严肃紧张。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缺带着疑问走下去，突然听到一阵极其悲惨的哭声，一个相貌极其英俊的少年紧紧抱着母亲，大声哭泣，泪如雨下，一边哭，一边喊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不是我们不救，是实在没有办法。”几名大夫低着头，不忍心的说道。

李缺见他哭的可怜，上前问道：“朋友，你娘得了什么病？”

少年满怀希望的抬起头，结果发现李缺样貌丑陋，又失望的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娘和我来城里赶集，突然瘟疫爆发，我娘就重病不起。”

李缺看了一眼夫人，发现她气若游丝，九死一生，估计难以挽救，不禁摇头。

少年见他一看就摇头，陷入绝望，抱着娘哭道：“娘，是我害了你。我是个灾星，是我克死了你。”

李缺听到“灾星”两字，触及伤心事，扶起夫人说道：“让我尽尽人事。”说完，将自己醇正的内力输入夫人体内。

夫人被内力滋养，开始还有点反应，恢复点生气，少年也看到希望，紧紧盯着母亲，但没过多久，夫人就被打回原形，再度萎靡不振。

李缺正准备提升内力，旁边一个悦耳的声音说道：“千万不要，她身体虚弱，经不起你的内力。”

李缺回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一身红衣的阮文静宛若仙女般傲世独立，旁边的人全部被她的独特气质所震撼，眼睛全部看呆了，连那些久经世事的大夫们都看傻了眼。

站着文静旁的方雯见李缺这么丑，还紧盯着师姐，实在有点恶心，说道：“喂，你看够了没有？”

李缺立马清醒，诚恳问道：“姑娘可有办法？”

文静所在的画境有很多治病神药，但族里严规，不能携带出境，只好无奈说道：“她病入膏肓，我也没有办法。”

少年彻底绝望，他娘突然回光返照，强撑起一口气，拉着儿子的手，轻声说道：“正儿，娘要走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小，最后随人而去。少年痛失至亲，痛哭流涕，惨不忍睹。

李缺正不忍心，一名将领正好路过，先看到文静，立马呆滞，好一会才转过头，对李缺说道：“李少侠，终于找到你了，王将军都等不及了。”

“王智？”

“对，除了王将军，李家二公子，三公子都在军营等您。”

李缺点点头，猜想就是瘟疫的事，转身对少年说道：“小兄弟，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少年只是哭，不回答，李缺不忍心再看，对文静说道：“姑娘，后会有期。”

文静点点头，方雯却说道：“再见就不必了，你快点走吧。”

李缺一走，文静轻声对方雯说道：“你为什么讨厌他？”

“丑，实在是丑。”

文静一笑，说道：“这里不是画境，有几个丑人很正常，你看多了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