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壶酒。”
花心和尚托起一壶酒,向醉酒小子推来。
醉酒小子向花心和尚走了一步,“咕噜”灌饮。酒壶中还剩半口,这半口却落在一道疤戚暄嘴里。
戚暄的刀很快,比暗器还要快、还要猝不及防。
可这次连出鞘机会都没有,就被半口酒封喉,江湖中少了一名快刀手。
“第二壶酒。”
第二步走的不稳,醉酒小子喝的太多,醉风酒楼的酒全在他的肚子里。
这次倒下的是霍秋笛,他的笛子才响起,鲜血就从喉咙流入笛管,发出呜咽的声音。
霍秋笛的铁笛,终于可以安静会儿了。
独拐老人杵着拐杖,向楼梯口走去。他老了,老的连路都走不动了,还想有个美好的晚年,起码是个不缺钱的晚年。
但他贪,贪财,贪平南王府的银子和金子。
那根黑黝黝的孤拐从中折段,断茬插入他的腹中。
所有人都看见独拐老人出手,那根孤拐足足打出九九八十一道拐影,比箭还要快,比剑要凌厉。
可挡不住一个白玉酒壶,仅此而已。
八个人已死其三,他们对丁不忧的武功已经预料得很高了,却没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或者说,他们出手了,但还是死了。
安成亚害怕了,他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人的名,树的影。
丁不忧成名未久,尚未竖起太盛隆的名声。
对于不了解的事物,总是缺少一份害怕和敬畏。
直到此刻,安成亚意识到自己应该敬畏眼前这个醉鬼。
他向其余五位将死之人拱手抱歉:“诸位放心,该给的钱,本世子一分不少。”
安成亚没有必要去骗死人。
丁不忧出手果断,七子楼言出必行。
即便丁不忧不杀他们,花心和尚也会杀他们。
安成亚下楼后,两名仆从抬着七万两黄金上楼,整齐的分成七份,放在地上。
黄金是亮澄澄的金色,鲜血是鲜艳艳的红色,白玉酒壶中的酒,是宛若无物的透明色。
唯有丁不忧的手,是没有颜色的,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
江湖中有三个传说:七子楼主凌一风的剑,大内侍卫卫青辅的枪、彼岸河上袁凝儿的笑。
凌一风的剑,开山断海,霸道无匹,一人可当西南半壁江湖。
卫青辅不用枪,他就是枪,当他要杀人,你喉咙上永远顶着一点寒芒,越挣扎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袁凝儿不能笑,她一笑,会死很多人,不管你有没有看过。
近日来,在西南边陲又多了两则传说。
一个是野小子的手,他的手很快,快到没有影子。
一个是绰号“天山白影”的年轻人:徐山言。
徐山言是个很奇怪的人,比丁不忧还奇怪。
刀?他不用,他说用刀太粗鲁。
剑?也不用,他说用剑太俗气。
暗器和毒药,他都不屑,但没人能够暗算得了他。
他用嘴,他用嘴说死人,从不骂人。
徐山言有句话传遍西南:“杀了他,他不会心服,后人还会找你报仇。你让他自杀,他就死得其所了。”
徐山言扬名之后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然而此刻的醉风茶楼中,还有四个人即将消失。
当戚暄死时,他们就应该知道:他们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贪了不该贪的钱,死在一个必死的时候。
一壶酒,一条命。
司徒贾也死了,丁不忧没有对他出手。但他自己自己活不了,于是自杀了,死在自己手上,总好过死在别人手上。。
丁不忧打了个酒嗝,将眼睛睁到最大,浑浊的瞳孔逐渐清晰,眼前有了亮光。
“呕”
丁不忧扶着墙壁,将刚喝下的蛇腹毒盏全部吐了出来,还吐出来四条手指细的小蛇。
丁不忧除了好酒,还摆渡不清,而花心和尚也知道他好毒酒。
丁不忧伸了伸懒腰,眼睛逐渐睁开,眼中的浑浊也消失了,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三角铜块。
“喝够了,你们可以滚了。”
丁不忧醒了醒神,向还没被杀的几个人挥挥手。
“多谢不杀之恩。”
其中三人拱手谢道,没说话的是上官韵。
江湖就是这样,我不杀你,你要谢我。
不谢,那我杀你。
阴阳童子两兄弟灰溜溜的下楼,灰溜溜的推开人群,灰溜溜的回到江湖中,他的名声算是毁了。
一剑穿肠广玉田死了,和司徒贾一样,死在自己手上。
司徒贾也不想死在别人的手上,他更想留下自己身后的名誉。
广玉田倒在了醉风茶楼下面,他和司徒贾一样,是个极其重视名声的人。
上官韵没走,她似乎看上了这个男人,这个横空出世的男人。
她要他做她的男人,她是个女人,女人总是喜欢不羁的浪子。
如果他不答应,她就做他的女人。
女人,是不讲道理的,尤其是漂亮得让你走不动路的女人。
丁不忧不介意身边多个女人,一个可以不用负责的女人。
上官韵留了下来,十分暧昧的留了下来,无时不刻向丁不忧展现她的女性魅力,希望那双看不见的手能揽住她的腰肢。
野小子坐在窗台边,向下打量着。
还是那群人,那群喜欢看热闹的人。
江湖无论怎么变,改变不了的,永远都是喜欢热闹的看客。
看戏比演戏安全,也精彩。
演戏会死人,看戏不会死人,还能肆意评判,不担心被报复。
只是丁不忧不喜欢别人看自己的戏,尤其是这么多人。
那双看不见的手扯动两条粉红色缠带,偌大的箱子从上面砸了下去,箱子嵌入地面,围观的人群也一哄而散。
很少有人去做没有目的的事,但丁不忧例外。
就像一杯酒,喝到嘴里没有味道,才是好酒。
有味道,品完了就完了,不会想着品第二口。
没有味道,你还想继续品,品出它的味道。
四名貌美女子簇拥着花心和尚走过来。
花心和尚并不花心,因为他从来不用心。
他对所有东西都看得很淡,女人、钱财、朋友、性命,从来没有什么能够让他重视的。
但丁不忧足以引起他的重视,他唯一的朋友。
无论是丁不忧的功夫,还是他的聪明才智,都足以成为花心和尚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