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关系七子楼生死存亡,外人进密道,只能死在密道中,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花心和尚道。
“我现在还有的选吗?”丁不忧道。
“没有。”
花心和尚突然笑了,他发现这句话实在多余。
七子楼是天下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丁不忧望着面前的崖壁,地上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
他很想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楼主被人下毒,金瀚死在崖壁前,死在自己师兄的手里。
居然要自己这样一个外人,来为他们寻找凶手。
却又充满猜忌,将一切捂得死死的,就像个没出阁的姑娘一样,连一点肌肤都不愿意给人看见。
仿佛那是禁忌,看一眼就会死的禁忌。
丁不忧在等,等七子过来。
他已决意要进密道,但他不想死在里面。
他不光要让七子知道,还要让凌一风知道。
无论七子楼这个姑娘有多么保守,他都要撕开她的衣服,看一看她的身体,究竟是怎样一副肉体。
他的时间不多。
地牢马上就会重开,蒋门思假死的秘密也会暴露人前。
他不想解释,这是他和蒋门思瞒天过海的计划,是为了避开真凶而设计的布局。
解释的太多,只会让调查愈发困难。
他能肯定凶手就在钱天志、冷子杜和宗庆三人中。
但他无法确定究竟是谁。
钱天志已是半退隐状态,看似与世无争。但他的十丈江湖锋芒依旧,从未因瘫痪而微弱半分。
冷子杜看似鲁莽,可一个能统领七子楼楼外一切要务运营的人,又怎会真的鲁莽呢?
宗庆是凌一风最亲近的人,如果他要杀凌一风,必然是最容易得手的,可偏偏凌一风活到现在。
凌一风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蒋门思假死,他知道了,袁佑之中毒未死,他也知道了。
却为何,不知道是谁要杀他?
丁不忧突然想起秦霞临死之际留下的那一笔“丿”,眼神复杂的看向凌一风那栋楼。
他没想到凌一风居然也考他,他却险些中计了。
丁不忧不会去想丁不忧为何会这样做,任何人做的任何事都不要去揣测目的。
很可能只是出于男人偶然迸发的恶趣味,或者是脑子不太正常。
又或者说,凌一风已经知道凶手在他们三人之间,籍此来提醒丁不忧。
作为师傅,他不能亲口说出怀疑自己的徒弟,这样的师傅未免太过失败。
丁不忧的沉思没有太久,因为钱天志三人来了。
“你要进密道?”钱天志道。
“想要知道凶手是谁,必须要进密道。”丁不忧道。
“凶手和密道有什么关系,为何要非进不可?”冷子杜道。
“非进不可。”丁不忧道。
要钱天志三人主动打开密道,让丁不忧进去,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还是活人,都还不想死。
丁不忧也没想要进入他们的密道,他想要知道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关于尸体的结果。
“金瀚的密道图在我手上,花心和尚的密道图,也在我手上。我要进的,是他们房间里的密道。”丁不忧道。
“好,他们没有意见,你随意。”冷子杜道。
“可我不想死在密道中,你们陪我一起进去。”丁不忧道。
“没问题。”钱天志道。
众人来到金瀚门前,打开死人的房间总是比打开活人房间容易。
金瀚临死前,将密道图交给丁不忧,丁不忧早已知晓密道入口何在。
“密道狭窄,我就不进去了。”钱天志道。
“无妨。”丁不忧笑道。
金瀚房间内的入口,在墙壁上壁画后面,但那是一个陷阱。
拉动壁画后铁环,墙壁向两侧分开,出现两个黑漆漆入口。
一真一假,猜对了生,猜错了死。
好在金瀚没有杀死丁不忧的想法,告诉了他正确入口。
丁不忧、花心和尚、冷子杜和宗庆鱼贯入内。
诚如钱天志所言,密道很窄,仅供两人并肩同行。
两侧墙壁十分光滑,满是海水和盐渍,丁不忧却发现在盐渍之下却是石灰层。
崖壁,应该也是密道的一部分。
密道修建的十分粗糙,唯有粗糙,才能存在于海中。
一直向里走,经过三次拐弯,也未出现任何岔路。
丁不忧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
这条密道并不像保命的,更像是孩子过家家挖的沟渠。
直到第四个弯口,才出现一条岔路。
丁不忧手握金瀚的地图,自然不觑,始终走在安全路上。
走了足足两炷香时间,经过了八个拐弯,十五条岔路。
两侧墙壁依旧布满水珠和盐渍,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密道中的四人都是高手,脚步轻盈安静。
耳旁稍微能听见潮水声,也不什吵闹。
“再往前,就是出口了。七条密道出口全部通向此地,头顶就是出路。”宗庆道。
密道尽头,是个偌大的洞穴。
环目四看,七条阴森森的密道张大黑漆漆的嘴巴。
无怪乎钱天志等人会拒绝丁不忧进入密道,一旦掌握了密道路线,等于在七子枕边藏了一把刀。
头顶三十米高左右,就是出口。
抬头看见蓝天白云,虽然只有碗口大。
在阴暗的七子楼待得久了,看见蓝天白云也是奢侈的。
丁不忧抬头享受着这难得的清新空气,腥咸的海风侵入毛孔,带着一点臭味,这股臭味却也比七子楼中的血腥味好闻多了。
血腥味。
血腥味?
丁不忧眼睛倏然圆瞪,动了动鼻翼。
这股血腥味十分微弱,混在海水的腥臭味中。
若不仔细,很难察觉。
丁不忧庆幸鼻子没有被酒损坏,还能闻出血腥味。
丁不忧指着右手边的洞口,道:“那个洞穴,通向谁的房间?”
“那是我的,怎么,有问题吗?”冷子杜道。
“大大的问题,有血腥味。”丁不忧道。
“血腥味?密道中怎么会没有血腥味?想杀我们七子的人太多太多,更多人死在密道中。只怕你走进去,就能看见白骨。”冷子杜道。
“有道理,那我可以进去看看吗?”丁不忧道。
“不怕死,请便。”冷子杜冷笑道。
丁不忧也笑了,冷子杜并非不想他进去。
而是他进去,必然会死在里面。
从七子房间到此处,只有一条路是正确的。
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错,都会死在里面。
这是冷子杜的自信,也是七子楼的自信。
丁不忧拿出两张羊皮纸,慢慢摊开。
冷子杜脸上瞬间变色,震惊非常。
“你怎么会有袁佑之和蒋门思的密道图?”冷子杜道。
“如果不希望这两张图流出去,还请冷大侠带路。”丁不忧道。
“你威胁我?”冷子杜道。
“对,威胁你。”丁不忧道。
“野小子丁不忧,算你狠。”冷子杜道。
唇亡齿寒、休戚相关。
四张密道图若是流出去,密道也就不能称之为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