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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喆确实在调查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要命的事。

会要了丁不忧和整座七子楼的性命。

辛喆结识丁不忧多年,知道丁不忧身上有两样东西最宝贵,却又是丁不忧最不屑的。

那双没影子的手。

丁不忧:这双手除了女人会喜欢,谁都想剁了它。

那个鬼神莫测的脑子。

丁不忧:我宁愿当个傻子,不用理会那么多事。

丁不忧设计袁佑之佯装为入密道,拿回七子楼总楼钥匙而进入辛喆房间,实则偷龙转凤、瞒天过海令两人互换身份。

便是为了寻找这件事情的真相,同时寻找配制解药的药材。

此计虽不算精妙,却足以瞒过七子楼中七子,不使凶手生疑。

当丁不忧听花心和尚讲完凌一风的故事,心中便生疑惑,隐隐觉得此事或许和凌一风灭门案有关。

尤其是秦霞的死,她对丁不忧太熟悉了,本不该如此熟悉。

七子楼拥有天下最为精密的情报系统,但纵观七子,没有一人可以培养出秦霞这样的暗桩。

即便是内功最好的花心和尚,也逃脱不了丁不忧那双“看不见影子的手”。

辛喆离海,铁笔军师林文亲自来接。

钱友海死了,海沙帮还有几百张嘴,还有几百万两白银的生意,还有美人和恩怨。

所以海沙帮不能散,林文只能当帮主。

言渐死了、钱友海死了,其余三人也死了。

薄刚死在女人肚皮上。

朱清亮练功时双戟刺穿自己胸口。

飞蝗鞭陈玉,鞭断六节,人亡。

唯有林文还活着,铁笔依旧洁白莹亮。

在林文的几艘大船旁边,还有一艘小船正向这边划来,正是长不大的阿骚。

他是个信守承诺的孩子,自从辛喆进入七子楼后,每日都会来这里巡视等待。

“多谢辛毒医。”林文手捧铁笔,鞠躬拜谢。

“无需谢我,要死的人活不了,想活的人死不了。”辛喆道。

“海沙帮夜叉鱼机令,请笑纳。”林文道。

“我对海沙帮并无兴趣,只是讨厌别人拿兵器指着我。”辛喆笑道。

林文一惊,将洁白色铁笔扔进海,陪笑道:“毒医恕罪,在下唐突了。”

“无妨。”

“海沙帮今后便是毒医海上快艇,但有吩咐,还请示下。”

“石台镇,一日。”

林文眉头微蹙,转瞬散开,伸手招来手下仔细叮嘱。

“辛毒医,石台镇是南海渔村小镇。一日之内,需要日夜兼程,两换三赶船,还望毒医不辞辛苦,少了些休息时间。”林文道。

“一日之内,不见石台镇。海沙帮,就留在海水里吧。”辛喆道。

“是。”林文道。

海沙帮依旧存在,存在了很多年。

阿骚兴奋的划到辛喆身边:“你可以教我写字了吗?”

辛喆一怔,微笑着手指沾水掰开阿骚小手,在他掌中写下:阿骚。

“你姓什么?”

“我姓阿,我叫阿骚,我自然是姓阿。”

“你想学更多的字吗?”

阿骚忙不迭的点头,万分期待。

“从这去南边岸上,找一位叫云沁的姐姐,她会带你去毒仙林。”

“毒仙林?那是什么地方?那里有教书先生吗?”

“你不仅可以学会写字,还能学会很多本事。”

“阿骚记住了,谢谢公子。”

一日之内要赶往石台镇,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人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为了活着、为了更好的活着,能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八十名船夫轮流接力,累死十二人。

十艘快艇跑散了四艘。

五轮大船换了十六次帆。

遇上七次鱼群暴动。

沿途,辛喆出手两次,杀了六十二名海盗,三十四名海沙帮仇人。

终于赶到南海渔村小镇:石台镇。

石台镇。

没有美丽动人、含羞婉约的渔家女,只有一个挺着肚皮晒太阳的老头儿。

没有“封剑山野我逍遥”的隐士高人,只有光着膀子卖力气的渔民。

没有世外桃源般的恬静安逸,只有为了五斗米操劳的人们。

这里既不平静,亦不热闹,没几个孩子。

海边的孩子,总是很难活下去。

海盗、船帮需要人,也需要杀人。

培养孩子不划算,直接掠夺不需要成本。

望见海沙帮的旗帜,渔民们纷纷收网,护着老婆孩子回家,留下一地狼藉。

“海沙帮的名誉并不好。”辛喆笑道。

“海上的名誉素来不好。”林文道。

“三个时辰后,我要返回七子楼。”辛喆道。

“我会一直在此等待毒医。”林文道。

海水很咸,海风很咸。

海上的人也很闲,闲的躲进屋子,动也不动。

一双双眼珠子透过门缝隙,向外看着。

看清只有辛喆下船,渔民长舒一口气。

一个人杀不了太多人,他们还能跑。

十个人,总能活下来一个。

种子会发芽,人能生孩子。

有人活着,村子就还在。

辛喆的目的,并非要杀、要掠夺。

是寻找,找一个三十年前消失的真相。

如果这个谜底能够揭晓,或许能知道凶手的真实目的。

小村子安静寂然、充满恐慌,空气中弥漫着害怕和紧张。

辛喆悠悠然往里走,村子不大,一眼能望到头。

沙石路从海边延伸向内陆区域,挑眼看见约莫三里远处是座镇子,石台镇无疑。

辛喆在沙石路上慢悠悠的走着。

每一步,都令两侧屋内渔民心紧慌张。

“老先生,太阳舒服吗?”辛喆笑道。

唯一在屋外的老头,摇着蒲扇靠在堆起来的渔网上。

“可太舒服了,要是没船帮就更舒服。”老头道。

“渔民很怕船帮?”

“船帮是吸血的鬼,海盗来抢我们,船帮也来抢我们,你说能不怕吗?想要活着,总得担惊受怕,有所畏惧。”

“为什么不组织人手抵抗呢?”

“谁说没有呢?三十年前凌家抵抗船帮,最后呢?满门被灭,血流成河啊。”

“凌家?可是凌一风的家?”

“凌什么风?”老头摆摆手道:“凌家是大户,可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凌家,是凌几爷。”

“多谢老丈。”

“进镇子得小心点,石台镇不欢迎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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