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镇确实不欢迎外人。
辛喆才到镇口,就被五名大汉围住。
陌生人进来,所有的目光都有敌意。
五人没动,辛喆也没动。
他们不是能说话的人,也说不上话。
辛喆在等,他们也在等。
等能说话、能做主的人。
做主的人在路上,向这边走来的路上。
她脚步轻盈,着身碧纱青罗长裙,两缕头发在额前弯曲成对称双勾,容貌秀媚,腰细臀圆,屁股大的女人能生会养。
女人怒气冲冲过来,推开拦在面前大汉。
“要死了,拦着老娘的路。”女人斥骂。
踹开两边大汉,瞧见辛喆。
手帕甩动,蘧然道:“哟,好俊俏的小哥儿。长的这么俊,来这没女人的石台镇干嘛。”
“找人。”辛喆脸上始终挂着浅笑。
“找人?石台镇可没漂亮女人。”
“我找死人。”
“死人多的很,都埋在坟里了。你要是相中,五十两,我找人帮你掘坟。”
“死人的钱,可真好赚。”
“活人太抠门,在老娘身上花几百两都嫌多,还不如死人。”
“几百两?”
“八百两。”
“八百两银票,三个时辰内,你归我。”
“哎哟,别说三个时辰了,就是三天、三个月都行。公子,你婚娶了吗?缺不缺妾室?”
没人能拒绝钱,尤其是不算漂亮的女人。
这个女人也不能。
这种地方,在她身上花八百两,太难。
要卖八百两,更难。
如今却有人送她八百两,买她三个时辰。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轻松的事,更划算的买卖。
女人攀到辛喆身上,咬住辛喆耳垂。
“你可真是个好男人。”
辛喆自然不是好男人,也没想当个好男人。
丁不忧曾说:不要做一个好人,好人死的快。
但辛喆知道,丁不忧是个好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烂好人。
可他还活着,活的不算滋润。
“现在可以进去了吗?”辛喆道。
“当然可以,谁敢拦老娘的男人。”女人妩媚笑道。
女人上前挨个踢开五名大大汉,骂骂咧咧。
“滚开滚开,老娘的男人你们也敢拦。”
镇子不大,人也不多。
辛喆方一进去,就被无数道目光盯住。
女人指着他们骂道:“滚蛋滚蛋,没见过女人,还没见过男人是不是?”
“乔六娘,你从哪儿捡来这么俊一后生,今晚怕是点不了灯咯。”杀猪的屠夫笑道。
“沙屠夫,你个没用的沙屠夫,你家灯亮了一夜,你倒是灭个给老娘看看。”女人骂道。
沙屠夫嗫嚅着说不出话,被骂蔫儿了。
男女办事总不适宜给人看,所以要灭灯。
灭灯完了还得缓一缓,清理一下,所以要掌灯。
沙屠夫灭不了中间的那一盏灯。
“哪里有客栈?”辛喆问道。
“这种穷乡僻壤,还有比女人的床,更好的客栈?”乔六娘道。
“确实没有。”
乔六娘的家位于镇子深处巷子中,门前挂了块木牌。
木牌一面黑色、一面红色。
黑灯瞎火,女子见红。
乔六娘是吃这碗饭的。
吃得起这碗饭,往往有着不错的关系。
辛喆知道京城有位姑娘是吃这碗饭的。
甚至将这碗饭,吃到当今皇帝床边。
达官贵族皆为其裙下之臣,解衣俯首,谄笑献媚。
“公子花了八百两,不单单是为了进镇子吧?”
“我要打听一个人,凌一风。”
“哟,凌家的人?那得去凌家问了。”
“凌家不是三十年前被灭了吗?”
“被灭的是凌九爷一家,镇子上姓凌的多了去了,不止九爷一家。”
“凌九爷?可有活口?”
“活口?这得问凌大爷了,镇子上所有事情都是凌大家管着。当年发生这么大事,凌大爷肯定要处理善后。有没有活口,凌大爷最清楚。”
“带路。”
乔六娘才将衣服脱下,露出光滑皙白的肩膀,闻言一愣,不悦的嗔骂道:“瞧你个后生俊朗,怎滴也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桩子。”
辛喆笑而不语。
他不缺女人,从来不缺。
毒仙林外每日无数女人送上门,辛喆懒得瞧上一眼。
凌大爷叫凌逢春,是镇子上的大户,唯一的大户。
凌大爷老迈昏聩,早已不理镇子上事务,族内镇上一切都交由儿子凌书畴打理。
“凌老爷近些日子好生的忙,也不去我那儿坐坐。”乔六娘和凌书畴熟稔的很。
凌书畴冷眼看着走进庭院两人,目光落在辛喆身上。
“这是什么风,把风情万种的乔六娘吹到我这院子里来了呀?”
“瞧凌老爷这话说的,没事还不能来看看您?”乔六娘道。
“中原人士?”凌书畴凝视辛喆问道。
“有事请教凌老爷。”辛喆道。
“但说无妨。”凌书畴道。
“凌一风。”
凌书畴忽然起身,眼睛眯成一条线。
“来人,送客。”凌书畴笑容忽然冷凝。
辛喆嘴角微微一笑,并无任何仆人走上前来。
凌书畴正奇怪着,转眼看去,所有仆从面色泛黑。
“你到底是谁?”凌书畴惊骇道。
“我是谁不重要,凌一风是谁才重要。”
“你和凌一风什么关系?”
“他快死了,快被人毒死了。”
“这——”凌书畴讶然沉默,道:“请挪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