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柄环首厚背大砍刀,在距离徐风面庞三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徐风冷视眼前人,眸中有杀意一闪而过。
而那个天妖宗外门弟子,见自己蕴含十二分力道的一刀竟然没能斩下去,顿时面起疑色,一脸茫然。
“怎么回事?难道有高人在暗中左右?”
正疑惑间,忽觉劲风裹面。
转头看去,但见一条健壮且苍老的身影已披着劲风,卷上了山道。
“仙童容禀,鄙人乃青省混元门门主,拓跋无量。这位是鄙人的一个小晚辈,初入江湖,不懂高门大宗的规矩,唐突冒犯了贵宗威严。鄙人在这里先行致歉了,还望仙童高抬贵手,饶了他一条小命。今日之后,鄙人必将严加管教,让他知道知道江湖情事,高门威严。”
老头儿毕竟是西北江湖宿老,平日里那是地位极为尊崇的存在。
在青省,便是一把手见到,也需要躬身作揖,行个晚辈之礼。
可现如今呢?面对天妖宗一个外门弟子,竟然将自己的身份放低到这种程度。
由此可见修仙之风对华国武道界的影响。
曾经的武道能人,在仙道隐世大宗门的面前,连土鸡瓦狗都算不上。
这也由不得拓跋无量不放低姿态,毕竟稍有差池,或会给混元门引来灭顶之灾。
至于他前来搭救徐风,也是做足了一番思想争斗的。
他以为,天妖宗怎么说也是华国十大隐世宗门最前列者,该当有大宗之气度。
自己放低姿态,显得和气谦恭一些,怎么着也应该能救下那个少年。
所以,他拓跋无量来了。
近在徐风身旁,拓跋无量再凝神瞧他,顿时心花怒放,暗道自己的决定没有做错。
彼时在山下,他只是看出了徐风的仙姿根骨很是不凡。
毕竟距离太远,不能看得十分真切。
可现如今近在咫尺,再看之下,老头儿的心里便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如此良才,可谓是千年难寻。怕是也只有史书上记载的太古仙神,上古显圣,中古大能才能有如此绝妙之仙姿。”
“我混元门若得此子为传人,何愁将来不兴旺发达、问鼎地球?”
老头儿心中的欢愉,被脸面上的恭敬给遮掩的严严实实,即便是徐风也没能看得出来。
那光头男子眉头陡皱,斥道:“好啊,果真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拓跋无量摸不着个东南西北。
正疑惑间,却听那光头男子又接着说道:“青省混元门?拓跋无量?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让我天妖宗给你面子?”
光头男虽然知道拓跋无量修为不俗,但想此间是在太平山中,天妖门下,便是真龙也得盘着,猛虎也得卧着。
一个远在青省的武道宗门门主,又岂敢张狂?
拓跋无量没想到这个外门弟子的言语竟然如此无礼,气度竟然如此傲慢,顿时面色青白,好生尴尬。
同时心里也是咯噔一声,暗道:“难道天妖宗竟然霸道不讲理到了这种程度?我之前的预想全都落空了?”
担忧,恐惧,悄然弥漫上拓跋无量的心头。
“为了一个仙姿绝佳的晚辈,搭上我混元门的上下数千口人命,这当真值得吗?”
老头儿嘴里发苦,可有苦也说不出一点来。
“还望仙童大人大量,不与这个无知少年计较。”
拓跋无量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那光头男子却一脸地冷笑,厉声道:“小孩子不懂事,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懂事吗?”
“天妖宗山门路径,外人轻易踏足,岂能轻饶?他一个不懂事的少年走便走了,老子原本只打算教训一番,打他个断手断脚也就算了。可你呢?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这块地方也是你这样的卑贱之人能踩的?”
言语嚣张,气度狂妄,惹得拓跋无量牙关紧咬,恨不能冲上去给他一拳打死。
可他终究是忍下了,为了混元门,也为了身旁这个仙姿绝佳的少年。
“老朽甘愿受罚,还望仙长开恩,饶恕这个无知晚辈一命。老朽万谢!”
拓跋无量沉声开口。
那光头男却依旧在呶呶不休,大放厥词。
山下众雄听不到这里的谈话,只知道拓跋无量去援助那个擅自登山的少年。
秋天摇头长叹,“拓跋老爷子一生行事稳重,怎么这会儿竟然如此糊涂?”
子芄皱眉道:“难道他是混元门的弟子?”
“可能吧,若不是,拓跋老爷子怎会甘愿冒着得罪天妖宗的大不讳,前去搭救?”
“唉!连宗师都不可辱,又何况天妖宗这种隐世大宗门?被一个无知少年给如此冒犯了威严,怎能轻易作罢?”
“这个混元门啊,怕是凶多吉少喽。”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以为,混元门当真是难有活路了。
而这一切,都是源于那个无知少年的无知举动。
“可惜了拓跋老爷子那样一个以仁善立世的好前辈了。”
子芄摇头长叹。
而山道上,徐风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带着一些疑惑,直视拓跋无量。
见老头儿看了自己一眼后,立刻收回了目光,徐风愈发地疑惑了。
“他认识我?”
带着如许疑惑,又听那光头男竟然将老头儿辱骂得一无是处,徐风顿时不爽起来。
怎么说人家也是为了来救自己,而今被辱,自己岂能坐视不管?
“他毕竟这么大年岁了,做你爷爷也够资格。你这人就不能嘴上积点德?这样的老人家,也是你能随意辱骂的?”
徐风冰冷发声。
拓跋无量忙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徐风却置若罔闻。
那光头男正在大言炎炎地辱骂拓跋无量,忽然被徐风插了这么一句嘴,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等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发出一连串的冷笑。
“你这是在教训我?”
“你是个什么身份?也敢来教训我天妖宗的弟子?”
“好好好!很好,你混元门很牛逼啊,老的牛逼,小的更牛逼。我今天
就非要来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底气,胆敢不把我天妖宗给放在眼里。”
既然对方已经撕破了脸皮,稍等说不定就要有一场恶战。
而今,那光头男所依仗的宗门威慑力显然没什么作用了,心想自己孤身力薄,若是动起手来,未免吃亏。
当下自怀中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后,说道:“快禀告堂主,山下有人闹事。”
拓跋无量唉声叹气,“这个少年人,狂也就算了,怎么这么点眼力见都没有?他想骂就骂呗,等骂够了,咱们不就有活路了?只要忍得一时之辱,等到日后修为有成之时,再过来找回场子,不就行了?”
“现在倒好,非要图那一时快意,今天怕是难有活路了。”
他很苦恼,很恨徐风,不是他,自己也不会遭遇到如此境地。
但想事已至此,恨能有什么用?只能寄希望于天妖宗的堂主来到,自己细心解释一番,能换来混元门的平安吧。
至于徐风,他是保不住了,丢了命也保不住。
这怪不得拓跋无量无情,老头儿所做的已经足够了,是徐风自己冒失狂妄,给自己推向了死亡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