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抬头看着可爱胆怯的小男孩,心里感觉怪怪的,这是我的孩子?
“瞳儿你先坐在那里,我和你娘亲有事要谈。”秦然指着刚才坐过的椅子。
听到秦然的话,瞳儿愣了一下,随后眼神里仿佛有一道曙光瞬间生出。
爹爹这次竟然没有嫌弃自己!爹爹喜欢瞳儿了吗?
他连忙奶声奶气的答应下来:“嗯,瞳儿知道了!”
快速跑到椅子前,撩起小袍子,撅着屁股爬上椅子,背着双手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双脚晃晃悠悠心里好像有一只活蹦乱跳的乳鹿在草原向阳而生。
看他坐好秦然对他点点头,随后将神魂沉入魂海,这种情况看霜天神有没有解决之法。
魂海中俨然一副道场模样,在人道碑的霸道掌控下,魂海自行开阔,三大武魂按部就班各司其职。
霜天神如一尊神像站在人道碑下方,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一道道细小的金色碎片从她的身上剥落下来。
自从上次人道碑在雷劫中抢下那天意化身的一截肢体后,就和霜天神一起陷入沉睡。
“霜姑娘,秦某有要事请教!生死攸关,你能听得到吗?”
霜天神并未回答,好像变成了泥胎神像一样。
秦然多次心神呼喊没有回应,只能当霜天神陷入沉睡,加上心里着急只能先从魂海退出。
在他的心神沉入月兮虞的肺腑之后,人道碑光重重一压,霜天神好像身体透明起来,显露出一个和她等高的金色瓷人。
此刻那金色瓷人身上有金漆脱落,露出一块块黑色的泥胎。
一段段的祝福文字和祈祷之声从其中逸散出来,化成游离不定的金色气息。
“瑞雪冻死了魔虫之卵,我黄部明年不必再担心虫灾了,多谢雪神的护佑。”
“这场大雪阻止了戎族的进攻速度,我犀族有救了,多谢雪女怜惜。”
......
“雪月最相宜,雪梅都清绝。这雪真是世间孤色啊!”
“娘亲,你看天上有个姐姐在撒花,娘亲娘亲,你快看下雪了,好美啊”
......随着逸散,金身仿佛要碎裂开来。
人道碑猛然一颤,一道玄黄色气体扑到金身上,黑色的斑驳伤口快速缩小,直到消失不见。
霜天神缓缓睁开眼,瞳仁化成一朵十二瓣的古老雪花,苍凉古朴纯粹至极。
只是其中十一瓣似乎神性凋零。
她对着人道碑缓缓跪下,嘴里吐出一种秦然从未听过的古老伟音,字节好似含有天地初开之时的尊崇。
另一半,秦然只能沉下心来急速运转真神鉴,观察着黑色骷髅血线的狡诈躲藏线路。
他相信世间功法有其自己运行方式,不可能无处下手。
突然他看到黑色骷髅血线虽然躲藏极快,但是因为在每滴血液中的滞留时间却缩短了。
因此根本无法补全自己消耗的黑色血力。
秦然灵光一闪,这样虽然有风险,但是此刻管不了那么多,只能背水一战了!
他将人道之力注入金帝气中,缓缓将其附着在月兮虞全身的髓骨之上,以人道之力的生命气息温养她的经络。
一如自己温养大龙椎一样。
骨髓是全身最重要的造血器官,如果能够让每一滴新出生的血液都在出生时就亲和金帝气,那就可以让拥有金帝属性的血液自行驱逐黑色毒血,这个过程秦然需要消耗海量的金帝气和人道之力,直到“磨”光了所有的黑血。这个水磨工夫可能让月兮虞全身换数次血液。
这个过程如果不是秦然拥有蕴含生命气息的人道之力能够护住月兮虞生机,又有金帝气驱逐黑骷髅,还能用真神鉴洞察细微,这才能尽可能的不伤害她的根基,不然光是伤害骨髓就可能让月兮虞瞬间身死道消。
秦然全身大汗,但心思却细腻如丝,眼神刚毅,此刻如在云间行走,不敢有丝毫大意。
瞳儿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瞪着大眼睛看着大汗淋漓的父亲,眼神露出担忧。
直至月上中天,秦然才缓缓将月兮虞放下,盖好被子。
眼神中露出疲惫却也有一丝欣喜,这次消耗的人道之力虽然不过数千单位,但是对于道力的操纵却从细微处更上一阶。
秦然长舒一口气,不管是不是真真的人,但总算没有违背心意。
他忽然有些抓住这一关的头绪,难不成时是“业,性,意”三难中的意难?
但是恐怕不止这些!
秦然转身看向瞳儿,小不点不自然的动了动,秦然哑然失笑:“坐了这么久,是不是腿麻了?”
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小不点先是一僵然后软软趴在了秦然肩头。
门外守着的青衣老者这时焦急的等着,看秦然抱着瞳儿出来,眼中露出欣慰:“以后小公子要靠宁公子照顾了,做个普通人也是好的!”
“照顾孩子我可不擅长,以后换得靠兮虞!”
许老头脸色一变正要义正言辞的说什么,秦然连忙打断:“快去准备些促进血气融合的草药给兮虞喝下,明日大概就能起身了。”
“你,你说什么?”
秦然没有多做解释,那许老眼神激动顾不得冒犯,便去隔空感知月兮虞的身体,分明感受到屋内逐渐回复的生命状态,一时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宁公子....这这....”
“许爷爷,是爹爹救了娘亲哦”
许老欣喜难以掩饰,深深看了秦然一眼,想到秦然的血脉也不再多问。听见秦然再次让准备药物,便重重应了一声:“好,老朽这就去!”便带着小跑快速离开。
此刻剩下秦然和瞳儿两人,秦然感觉到搂着自己脖子的小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回想起自己年幼时住在孕龙巢也不常见父皇,每次见到父皇时,也是这般场景,好像男子都不擅于表达情感,尤其是父子之情。
那时父皇就每次总会问自己解梦典籍学的怎么样。
秦然沉吟片刻问道:“瞳儿开始修行了吗?”
“修行了,爹爹,瞳儿已经是黄罡的玄者了呢,但是娘亲不让瞳儿对外人说,可是爹爹又不是外人呀!”小家伙邀功似的对秦然说道。
“娘亲总是说,我是大月族突破禁忌的希望,等我修炼到暗金罡气,爹爹就不会嫌弃瞳儿了,所以瞳儿很努力的,虽然瞳儿不知道什么是禁忌,但是能有爹爹的喜欢,那也是极好的。”
小家伙声音越说越低,秦然听了有些五味杂陈,勾起思绪。
自己从小对母后的思念也是这般难熬,而天家的父子亲情总是缺少百姓家的那种烟火气。
身为天央大帝,肩挑万兆生灵,注定不能像寻常父子一样。
秦然苦笑了笑,今日反而有这样一个孩子,未尝不是一件快事,不如留下看着这孩子成长。
此念头一出,秦然心头惊雷炸起。
我在想什么,这里是太古幻境啊!
连忙稳定道心!
怪不得总感觉自己今天内心深处的记忆在不断地被翻动,几次心神失守下来自己的道心已经出现了松动了吗?
润地之雨细致无声!
秦然正要说话,听到肩膀上均匀的呼吸声,心下一软,抱着瞳儿走进屋内,放在床上让他沉沉睡去。
“爹爹,不要不要瞳儿”
喃喃呓语,轻易的钻进了秦然心里。
秦然眉头一皱,转身走了出去,借着清凉月色,开始仔细盘算。
自己进入这里不过八个时辰,却总在无形之中不愿意接受这里是太古幻境的事实。
第一次心神失守应当是见识到青衣老者用出玄罡这种全新的纵灵方式时,让自己在那一瞬间心生大欢喜。
这一点翻阅心路轨迹可以追溯到在大梦春秋中自己无意中观察到的“灵壑”,使得秦然能够用两种不同的灵力凭空画符,此乃符皇手段,但是因为他无法保持灵能稳定,只能暂且放下,所以自己内心一直渴望寻到一种全新的纵灵方式,当时一见玄罡便心神瞬间失守。
此为三难之业难!昨日因今日果,业火自烧不可察。
第二次心神失守应该是走入月兮虞房中时的销魂香味,浮浮沉沉勾人心悬,秦然那一刻虽然没有太多其他心思,但是极想见识一下帐中美人却是真的。
此为三难之性难!情之所起,性之所至,无根无由!
那第三次是难道是见识月兮虞的真容时产生的吗?秦然依旧记得自己当时的窘迫。
那之后呢,是想到她舍命救自己,命不久矣而内心有所不舍吗?
还是靠入自己怀中,温香软玉,有了那时的心猿意马?
亦或者其他....?
秦然习惯性的将双手拢入袖中,细细复盘...
月光如水洒下,过了不知多久,秦然睁开双眼。
“都不是,第三次是月兮虞说那孩子是大月天神的孩子时,我的内心竟然出现了不平!那时我已然无形中带入了宁公子的身份。”
此为三难之一的意难!意难平,郁气自生!
想到这里秦然眼中露出坚定,无形之中我已经三难全中。
因为关心月兮虞,所以她的伤势也包含了病和衰二劫吧。
那最后一劫,
离!
又在何处?
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