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阳千山感觉自己遇到的不是个少年人,而是久经战场的战将。他始终碰不到胖大个的要害,对方明明很胖,却犹如泥鳅般灵活看起来他只是防守,实际上二人都知道,进攻就是防守,防守亦是进攻。
台下此时却很安静,落针可闻,人们生怕错过一个瞬间。
如此精彩的战斗,大多数人生平仅见。
又是数十次交锋过后,二人默契的退向舞台的边缘。
看样子,二人不打了。
他们看着彼此,喘着粗气,汗水在脸上流淌。都知道对方力竭了。
怎么?就这样不打了?胜负分出来了?有人暗自嘀咕,似乎未看够。
楼上的苏图看得很入神,他不知道别人如何,他自己是看出门道了的。
胖大个就是炼体者,而对手却是修士。
炼体者身体机能强大,速度以及爆发力都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反观修士,虽没有强大的身体机能,却能借助自身灵台蓄积的天地元气作为力量为己用,只是元气是否有穷时?
这给予了他对修行的新启发,是否可以同时进行?
然而,这个大陆有这个念头的早在千年前就有了,至今也无人走到一个能完美契合的境界。
这些他是不知道的。
常乐坊内热闹非凡,外面的街道却稍显冷清。
街头的行人仿佛都有着日理万机的公事,一个个匆匆而过。
街角的铁匠铺还不时的传出打铁的声音。
看样子,老板接到了个大买卖。
打铁的是个壮汉,赤裸的臂膊尤为壮实。一手拿着锤子,一手拿着火钳,上面正夹着火红的铁器。随着铁锤的挥动,那绷紧的肌肉和暴起的青筋配合上一脸的布满汗水的横肉,显得格外的狂野。
一锤下去,火红的铁器便绽放出夺目的火星。
“打铁就得自身硬,这锤子的确好使,却不知能不能锤动那天外飞来的星石”一个嘶哑的声音在铺子响起。
铁匠闻言,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继续抡着铁锤砸向火红的铁片。
等了半晌才道:“可打,几斤几两”极低的声音略显沙哑。
铁匠很执着,直到铁器成型,丢往一旁蓄满污水的铁桶里。这个时候铁匠才回过头看来人。
只见一个从头到脚都裹着黑袍的人就站在身后丈余开外。
黑袍男子也看不见表情,他就站在那里,认真打量着铁匠。
铁匠似乎不善言辞,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唯一露出的一对眼眸黑袍男子。
“不多,三钱三两”黑袍男子道。
铁匠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慌乱,深呼一口气,拿起一旁的坛子往嘴里灌了口,一股刺鼻的酒糟味弥漫开来。
黑袍男子就这样看着他,确定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他一抖黑袍,背负双手,眼睛直视铁匠,淡淡说道:“大荒准备今夜动手,就在常乐坊。”
一顿又道:“酒你想怎么喝都行,千万别耽搁事情”。
铁匠脸上的痛苦之色一闪而逝。
黑袍男子眼里仿佛射出一道寒芒,不悦的喝道道:“牛二泉,别以为你那点破事本使不知道,如果误了少祖的事,你知道后果的,如烟可还在...”
“闭嘴,你不配提花儿的名字”。铁匠一下便怒了,双眼血红的瞪着黑袍男子。
他当然知道,女儿还在少祖宅内为婢,那可是他寻觅十年才找到的亲生女儿啊。
黑袍男子无视他的愤怒,冷声道:“好,子时便动手,这是我的命令,也是少祖的命令。”
命令?想当年他牛二泉谁能命令,谁有资格命令?可是一旦涉及到女儿的安危,他只得妥协。
“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少祖似乎对如烟姑娘很感兴趣”
牛二泉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指甲深深的插进掌心。
“好,我会履行诺言的,你可以滚了”牛二泉沉声道,声音透露着悲愤和无力。
再也不看黑袍男子一眼,转身从侧门而出。
黑袍男子身形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城东的上善馆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字画铺,里面的书帖字画琳琅满目。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今日的上善馆还未歇业,里面依旧亮着烛火。
掌柜是个约莫七旬的老人,花白的头发高高扎起,似乎很讲究。
此人名叫周朔,来苏阳城有些年头了,据说对天文地理,奇门遁甲有些门道,除此之外,还帮人占卜算命,问吉凶,而且奇准无比。只是有一点,不论是谁相请,都得看他心情或满足他的条件,若他不应允,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别想请动他。
此刻他正盘腿坐在案几旁,摆弄着案几上一副字画,时而皱眉,时而抬头凝思,看样子有一会了。
一阵风吹过,撩动他下巴那一撮黑胡须和斑白的双鬓。
老人眉头轻轻的皱起。
平视前方,一个黑点由远及近不断放大,速度快到极致,一瞬间就到了老人眼前。
黑点却是个人,一个从头到脚笼罩在黑袍里面只露出两只眼眸的人。
老人看了一眼眼前的黑袍人,叹了口气,没有过多的表情,伸手指指楼上。
黑袍微躬施礼,从一旁楼梯顺阶而上。
老人再次叹息,悠悠自语道:“蚍蜉撼树,炙冰使燥”
黑袍来到楼上,已经有三个中年男子在等着了,一个国字脸,身材高大。一个瘦子,完全就是皮包骨头,另一人是最与众不同的--他只有一只眼睛。
三人面色焦急,坐立不安。
三人见到黑袍,仿佛见到主心骨一般,纷纷起身躬身齐呼:“参见神使大人。”
黑袍摆摆手,看了看眼前三人,有些不满的说道:“在苏阳城呆了这些年,你等三人应该对这里了如指掌吧,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打铁的已经找到,你三人那边怎么样了?一定得让城防官留在常乐坊!”声音嘶哑。
三人互看一眼,个子较高的国字脸说;“神使大人,今日的常乐坊来了许多生面孔,就怕事情有变打草惊蛇,您看要不要.....”说着乞求看向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一听,急不可耐的打断他的话,厉喝道;“不行,等不及了,就算你们死,也必须拖着柴军达一起死,我只要柴军达死”。
三人神情肃然,神使的命令是不容违抗的,哪怕是送死!
常乐坊内,一派欢歌笑语的景象。
比武切磋进行得如火如荼。
苏图也有些倦意,总的来说,除了第一场胖大个和破虚刀的切磋较为精彩之外,这后面的十多场都是平平无奇的。
他琢磨着是不是得离开了,接下来的事情,基本上没什么值得他关注的了。回头瞥了一眼沐风,总算没有盯着人家城防官看了。可这货,却把目光留在楼下大荒丽人身上。
而楼下的切磋似乎也接近尾声了,众人心中却泛起嘀咕:"这大荒丽人到底有没有选出他满意的人?“目光也不时的往大荒丽人所在的地方徘徊。
“哐”似乎有一个轻微的铜锣被敲响。
场间只有不多的几个人听见,包括二楼角落的苏图,他也听见了。
“奇怪,谁在夜里敲锣”苏图暗忖。
紧接着,常乐坊外的街道上,一束烟花突兀的升空炸响。
然而,常乐坊内依旧是颜笑依然,大部分人却不知道,他们即将要面临着怎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