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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老者的病好了,亲自请了裴道长说话,除了还回道场各项开销,还奉上五十贯魏郡方家的钱票当着香油钱。

笒娘倒是没有什么惊喜,见立业心事重重,以为他晓得昨晚敲窗之事,不敢再帮裴道长拉箱子,让驴车直接回南园。

母子二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回到家中,立业迫不及待地进了自己的小屋,关好房门。

拿出老者随手给的铜碗看了半日,也看不出门道,只能认得底部刻了几个字,什么什么开元十一年,四周刻了几朵莲花,倒是枝头上的两只小鸟跟真的一般,此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掂量一番,觉得铜碗还没有那些通宝重,若算起来也不过五六贯钱而已,立业开始狐疑起来,莫非那商人拿这东西糊弄自己,还说什么送自己一场大富贵?

他有些后悔,如何当时就说出那个破主意,这下当真是骑虎难下了。

不过他很快有了对策,这些人好似不敢来南园,哼,五日期限,俺只需这些日子不出门,量你们也不敢找上门来。

觉得还是不妥,得跟立广搞好关系,若当真有危险,他们帮忙时也会更加用心些。

立业想了一阵,心中有了主意,藏好铜碗,拿了一些通宝出门。

笒娘生怕这混小子把昨夜之事说出去,一直盯着立业的门口,见他要出去,忙上前阻拦。

“大郎,你要去哪里?”

“娘,昨夜听了你的话,俺甚觉有亏,正想求四郎让俺去村里夜巡,往后家里每月能得两石米粮,娘就不用如此操劳了。”

笒娘的眼睛一红,哽咽道:“你都听到了?娘当真是清白的…”

立业咧嘴一笑,打断娘亲的话。

“什么啊,好端端的哭什么,不说了,再晚四郎他们要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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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早上,立业与几人躲在南九家附近的竹林里,准备要教训喇子,讨回面子。

一个少年揽住立业地肩膀,问道:“善堂乡的通魏楼可是贵人富商才能去的,你有钱请四郎去那里?”

此人唤着立根,是南九的远支小辈。

立业从怀里掏出一串通宝,得意洋洋地掂在手中。

“这通宝可曾有假?”

几人眼睛亮了,忙问这么多通宝从何而来。

立业嗤了一声,收了通宝入怀。

一个高头少年不屑道:“就这么点钱,看把你美的。”

这人就是南园里正的儿子立广,排行老四,平日极看不惯南九抢了自己的风头,正好立业邀请自己对付他的跟班喇子,一口应下此事。

“四哥莫急,俺还有五贯呢。”

立业怕立广嫌自己没钱,如此失去一个交好他的机会,忙把自己家底道来。

立根惊道:“五贯?老六,莫非你抢劫去了?”

“什么抢劫!不懂莫瞎说。前日下塘村有一个行商生病了,说是染了污秽之物,请裴道长做了一场法事,正好少一仙姑,俺与娘就去帮了半日。嘿嘿,谁知法事做完,第二日那商人便好了,送了五十贯的谢礼,俺家也分了一些。”

众人相视一笑,自然早就晓得发生何事,不过想从他口中探寻些内情而已。

不过几人还是不住咂舌,这商人当真阔绰,一出手就是五十贯,够自己一家躺着吃喝好几年的。

倒是立广不在意这点钱,讥讽道:“老裴得了五十贯,才给你娘五贯,哼,这买卖做得可亏了。”

立业听出讥讽之味,更想在众人面前赢得一份尊严。

“你们不知吧,这五贯是那商人特意赏给俺的,说俺办事稳重什么的。”

“你办事稳重?哈哈,就你这鬼样子,人家会赶着给你五贯钱?定是从家里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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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笑了一阵,还不见喇子过来。

立根道:“四郎,喇子莫不是以为那人没救了,就不寻他玩了?”

立广冷笑道:“不管怎么着,总是要收拾他一顿。”

立业撸起袖子,狂傲道:“四哥说得对,这喇子也忒狂了,知道四哥当了巡夜队正,就要去码头,明摆着心中不服气嘛。往日有那傻子帮他,俺们让他几分。现在这傻子彻底废了,看还有谁敢替他出头,今日他若不来,俺今日定要打上门去。”

“就你这两下子,也敢招惹喇子?你功夫不济,整日游手好闲,竟然还想来巡夜。”立广甚是不悦,如此岂不说自己很怕南九?

立根笑嘻嘻道:“四哥,让他来也行啊,就给他在外头搭个小屋睡觉,贼人来了,老远听到呼噜声,就放下警觉,岂不正好?”

有人嘲笑,岂不成了肉猪。

这话一出,又引得众人哄笑。

连番遭人白眼,立业为了能与四郎他们搞好关系,只得陪着傻笑。

倒是立广对这个提议来了兴趣,以前的巡夜领头的是南九,现在自己有机会上来,可不能出什么漏洞。

当下拍拍立业的肩膀,认真道:“前日有人从码头回来,说那里在查什么逃犯,估计啊,这贼子要往俺们这里跑。俺爹去县里还未回来,此时可不能出差池。你先帮几日忙,回头请俺爹也每个月给你两石米,也如老七一样。”

“多谢四哥,俺往后一定好好干。”立业大喜,只要熬过这几日,自己就安心了。

立根以为立业当真憨傻,打趣道:“哎呀,我说老六,惠娘是你亲妹妹么?四哥,俺们是不是帮错人了。”

平日有人笑他是「假子」,立业倒是毫不在意,此时却不同了,脸刷地一下红了,恨不得立刻钻地缝。

又一人指着立业笑道:“你们看,你们看,他竟然晓得脸红了。”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这时一个少年跑进来,说喇子来了。

立业丢掉羞愧,决意将委屈发泄在喇子身上,一马当先冲出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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喇子水强这几日被大人约束不得打扰九叔,在家中闷了几日,还是忍不住寻他玩,不想被立广几人半道拦住。

立业指着喇子得意道:“怎么,几日都不敢出来,不是说陪俺过几招么。”

喇子撇过头,冷笑一声:“你打得过俺吗?不记得上次是谁摔到田里,差点被牛踩死。”

立业气急,正要扑上去。

“老六让开,且看俺如何教训他。”

这等立威之事如何能让给旁人,立广说着扎好襕袍在腰,活动几下手脚,装腔作势一番,猛然朝喇子袭出一拳。

喇子胸口吃疼,往后推了几步,怒道:“南老四,莫以为俺不敢打你,俺不过是不敢打你而已。”

这话顿时引得众人大笑,立根捂住肚子笑弯在地,“喇子,你到底是敢打,还是不敢打?”

虽说这话有毛病,但在喇子心中却有两层意思,前一句不敢打的意思是,俺打得过你;后一句不敢打的意思是,你是里正的儿子,留几分面子,日后好相见,应该是不想打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话已出口,气势弱了几分,让人讥笑胆小。

立业看喇子面红耳赤,甚是得意。

“喇子,你不是很嚣张么,整日就知道跟着那个傻子后面当跟屁虫,现在没人给你撑腰了,怎么,还不服输?”

喇子怒道:“老六,嘴巴放干净!”

水强也装胆说了一句,九叔不傻。

立广呦呵一声,戏谑地看着水强。

“九叔?都说他是八叔的儿子,俺看他可能是八叔不知从哪里捡回来的野种,哼,就你这傻强喊他九叔…”

话还没说完,喇子嗷地一声扑去,与立广扭打在了一起。

刚刚喇子顾虑他是里正的儿子,手脚放不开,此时听了他污蔑南九是什么野种,当下不顾任何,扑了上去。

二人扭打一处,不分上下,立业与另外几人暗自着急,不顾江湖道义以多欺少,上前帮忙。

喇子也不莽撞,捶了立广几拳占了些便宜,就往竹林深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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