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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其倬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后停下脚步,他又重新坐回太师椅上,这圈转的令他头晕脑胀的,再加上肚里空空如野,他感到了一阵阵的眩晕和恶心。

现在已经是午后了,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虽然肚子叽里咕噜的闹着意见,可他心里却没有一点不想吃饭,一点胃口都没有,他这是上火了,人一上火就不爱吃饭,就没有胃口。

他看了看外边,只见外边越来越暗,他想这是要变天了,猜外边应该很冷。

一想到寒冷,他就想张口叫人,他是想让彭家屏进来接见,可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他是想再凉凉他,让他识趣些,这样自己的威风就大些。

高其倬正想着呢,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他赶紧的整理了下官服,他以为彭家屏来了呢。

“老爷。”外边传来冯骐的声音。

“进来。”高其倬平静地说道。

冯骐听见高其倬的声音后开门走了进来,他进屋后看了看周围,看没有其他人方才走近高其倬。

“大人,按察使彭家屏还在等着呢,您要不要接见?”冯骐请示道。

冯骐在外边站了有一会儿了,他一直以为高其倬是在屋里办公务,所以在门外候着,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动静,再加上外边实在是寒冷,所以他才硬着头皮敲门进屋,以为他一个小小的门房是没有资格不叫进客厅的。

谁知进了屋,冯骐瞧了一圈也没见到一个人影,只有高其倬一人在屋里发呆,他还以为高其倬把彭家屏求见的事情给忘了呢,所以赶紧请示。

“不急。”高其倬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泯了口茶后回答道。

“他,他在门洞里坐着呢,外边有些冷。”冯骐小声地说道,他看高其倬一脸冰霜的,想他心情不佳,所以说话小心翼翼的。

“你没让他进门房?”高其倬惊讶地问道。

“让了,他刚一到属下就让了,可他就是一直坐在门洞里,我也是没法子,所以才再来...”冯骐欲言又止,他的意思是有来一趟请示,因为他刚才来过了,高其倬也是这样问他的,好像自己慢待了他一样,所以辩解道。

“他一直在门洞里坐着?”高其倬放下茶杯看着冯骐惊讶地问道。

“是,从来一直坐在门洞里,已经还几个时辰了。”冯骐回答道,他也有些替彭家屏鸣不平,可又不敢说,只是语气有些哀怨。

“这么冷的天,他就一直坐在门洞里?”高其倬问道,一脸的不信。

“是,大人,他一直坐着。”冯骐回答道。

“这...”高其倬捻着稀疏的山羊胡子语塞了。

高其倬现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本以为彭家屏是在门房里等候的,那里虽然没有这客厅暖和,可也比在门洞里强,一想到那穿堂而过的寒风,高其倬禁不住暗暗的打了个寒颤。

他这不是真的冷了,而是心寒了,害怕了,他本以为这个彭家屏只是个阿谀奉承之徒而已,凉凉他,给他个下马威,他就会变得温顺,可现在看来自己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高其倬想象着在刺骨的寒风中危襟正坐的彭家屏,像极了在战场上迎风立刀的大将军,威风凛凛的不可战胜,这明显是在想自己在示威,完全是在跟自己在较劲,明显的没看得起自己。

一想到这些,高其倬也来了犟劲,下定决心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他脸色变成了铁青色,样子也像个战场上的将军,而且是长枪在手的大将军。

“你回门房候着吧,没我命令不准放任何人进来。”高其倬严肃地命令道。

“要不要再次请他门房?”冯骐小心翼翼地请示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喜欢在外边喝西北风,就随他去吧。”高其倬无所谓地回答道。

“是。”冯骐答应后出去了,他虽然满腹疑惑,可也不敢多问。

“哼,放马过来!”高其倬在冯骐出去后,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低吼道,他这是在发出迎战的怒吼。

高其倬之所以不畏惧这个身负皇命的彭家屏,是有原因的,也是有底气的,说起这个高其倬,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有三个牛气之处,分别是家族牛,才学牛和政务牛。

家族牛是说他们高家满门都是权贵,他们高家可以称为大清朝第一权贵家族,都说鄂尔泰和张廷玉是雍乾朝的大家族,可在高家面前啥也不是,只有仰望的份。

高其倬祖籍是辽宁铁岭,就是满族的发祥地,他家高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家里离努尔哈赤家不远,可能俩人从小还是一起撒尿和泥的玩伴呢,他追随努尔哈赤征战四方,被赐予汉军最高旗的镶黄旗,这镶黄旗来得名正言顺,因为他不是被后金打败投降而得的,而是原生态的,这点很重要,这类的人也是最得爱新觉罗家族的信任,比后来投降后被编入汉军各旗的要被受重视得多。

祖父高尚义,官至协领,以军功授二等轻车都尉世职,这是个很大的荣誉,一般都是奖赏给封疆大吏,而且是先有封疆大吏官职后才会封赐给此爵位,而以协领官职能受此爵位,可见他当时定时立了不世之功,据传是有救驾之功。

大伯父高天爵,官至两淮盐运使,死于三藩之乱,谥“忠烈”,赠礼部尚书衔,二伯父高膺爵袭佐领,三伯父高锡爵,官至临洮知府,四伯父高承爵,官至广东、安徽巡抚,高其倬父亲高荫爵官至四川布政使。

高其倬从兄高其位官至文渊阁大学士,高其仕官至协领,高其伸袭佐领,高其佩官至汉军都统,从弟高其伟以进士出任汝阳知府,侄高起官拜兵部尚书,侄孙高琦官至江西总兵。

高其倬排行十六,又有“高十六”的小名,他的官职也是不小,曾经担任过云贵总督,闵浙总督和两江总督,真正的封疆大吏。

第二牛就是他的自身牛,这分才学和风水两种,特别是后一项的看风水的本领堪称雍正朝第一。

先说才学牛,高其倬十九岁就中了进士,这在整个大清朝都很少,要知道他当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他的同学多是三十四岁的中年人,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可见他当时多么的豪气冲天。

他中了进士后本来是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的,他一听这庶吉士就是在翰林院里读书,索性就找个借口请假在家里读书,可见当时多有个性,这一读就是好几年,直到皇上下了还记得命令才把他招出来做官,历任四川乡试正考官、右中允、山西学政、侍讲学士、内阁学士等,这些都是与教育有关的职位,他也由此得了许多读书人的敬仰。

康熙五十九年,时年只有二十六岁的高其倬被委以广西巡抚,真正的成了封疆大吏,这一记录也是少见,因为能够主管一省行政的绝大多数都是官场的老油条,像他这样的毛头小伙子真的很是罕有。

除了会考试能做官,高其倬文采还很好,是出了名的大诗人,被称为“一代作手”,袁枚说他的诗“直驾新城(王士祯)而上”,能得到大才子袁枚的夸奖,可见其诗水平之高。

高其倬的诗写得很广泛,抒情言志、写景游记、思乡恋亲、怀古状物、宴饮话别,评诗论画等诸方面,无不涉笔,且多有佳作,他诗不是空泛的辞藻堆积,而是反映当时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可以说是忧国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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