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家人都看重阿武,渐渐地忽视了阿花。可是,重男轻女的农村现状也影响着阿花,她也慢慢地适应了,也从心底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产生了身后的感情。
阿武这个可爱的弟弟让孤僻的阿花感觉到了快乐,有好吃的都会让着他,有好玩的心里也想着他。每次带着阿武出去干活的时候,阿花都小心翼翼地生怕他出半点意外。
扯猪菜的时候,她会把弟弟从背篓里抱出来放在田埂上,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他别乱动;放牛的时候,她会陪着阿武摘野花;薅虫毛须须的时候她会唤着阿武靠近她近一些再近一些,生怕他走丢了。
尽管如此,阿武还是出了意外。本来阿花已经很小心了,她一边薅虫毛须须,一边和阿武说着话,把她从姆妈那里听来的故事向阿武讲述。阿武听的兴高采烈,时而兴奋,时而做出恐惧的表情把阿花这个讲故事的也带入故事情节里。
就在阿花稍微认真地薅虫毛须须的时候,一不留神,阿武就尖叫了一声。阿花急忙回头一看,只见阿武胖墩墩的脸庞露出痛苦的神情。她急忙跑到阿武身边查看,只见阿武的脚掉进了一个坑里。那个坑其实是凌乱的石头的空隙,阿武的小脚正好嵌在棱角满布的空隙中间,动弹不得。
阿花使劲地掰石头,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除了把一些零碎的露在外面的小石子清理开之外,那些大石头就犹如生根了似的纹丝不动。
阿花哭了,她一边哭一边用小手使劲地掰石头,尽管石头一动不动,仍然用尽全力地做着努力。阿武的脚也被石头锋利的棱角扎出了鲜血,幼小的啼哭声揪着阿花的心。
哈巴狗一直盯着这两个小主人,它也不安地低吼,好像为自己帮不了小主人惭愧,愤怒。它用自己的牙齿咬了几下石头,奈何石头太硬,咬不动啊。
阿武的啼哭声也越来越小,阿花抬头看了看渐渐昏暗的天空,便冲着哈巴狗叫了一声:“来富,回去喊爷爷来帮忙!”哈巴狗摇了摇尾巴,盯着阿花呆呆地看了好一会才掉转头往山脚的木房子跑去。
阿花的双手已经抠出了鲜血,她看了看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指,觉得这样下去无能为力,正想用其他办法解救弟弟。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黑白相间的毒蛇慢慢地向阿武靠近。这种蛇是大人们一直警告孩子们远离的,毒性特别厉害,田垄间都是用小木棍画上黑白相间的图案来吓唬老鼠。
此刻阿花手里除了那个小背篓,就只有薅虫毛须须的木耙子,这对于凶悍的毒蛇来说是无济于事的。阿花的脑海里使劲地回忆有没有对付毒蛇的办法,可是她在苦苦回忆了一下之后就放弃了。大人们都是告诉孩子别靠近,却没有告诉他们如何对付。
阿花实在没有办法,只有用石头往蛇身上扔去。精准的石头扔在蛇身上,彻底地激怒了这个狠毒的畜生,它先是盘起身子,将它的头对准阿花的位置,张开夸张的吓人的大嘴,露出两颗尖尖的毒牙,极速地吞吐出分成两丝黑细的舌头。阿花吓得睁圆了双眼,心扑通扑通地跳的厉害。看着凶狠的毒蛇慢慢地向自己爬过来,她连忙将地上的木耙捡起,像推虫毛须须一样将蛇往外面推去。
蛇猝不及防被木耙推开了一段距离,可是被激怒的毒蛇却又再一次不甘心地向阿花的方向爬行。就这样周而复始地,距离越来越近,有好几次蛇都绕过了木耙。随着阿花的力气越来越小,蛇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就在蛇即将扑向阿花的时候,一道黄色的影子扑向了毒蛇。
刹那间,黑白相间的像绳子一样的毒蛇缠住了哈巴狗的身子。“来富”锋利的牙齿死死地咬住毒蛇的脖子,在地上滚来滚去。
阿武吓得哇哇大哭,看着这个被蛇吓得六神无主的弟弟,阿花的心一下子就坚硬了起来,她紧紧地抱着弟弟,死死地盯着缠绕着“来富”的毒蛇。随着毒蛇脖子上的鲜血渐渐渗出,黑白相间的身子渐渐地松弛下来,乃至一动不动。“来富”那被蛇勒得紧紧地身子也恢复原型,只是留下了几道印痕,将它密集的毛分隔开来。
闻讯赶来的爷爷一看到困在石头堆里的阿武,便心疼不已,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毒蛇,便用锄头将蛇敲得粉碎。瞪了一眼阿花之后就用锄头小心翼翼地刨开阿武脚边的石头。他一边刨一边骂阿花:“你看看你,带个弟弟都带不好,没有来富,你弟弟就没命了,你这个心狠的娃娃,你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了你的命!”
阿花看到威胁解除,刚刚松懈下来的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却又被爷爷的责骂气的脸色紫青。她反击道:“我在薅虫毛须须,一不留神他的脚就陷进去了,我一直叫他别动别动,他非得动!”爷爷抱起阿武,揉了揉阿武淤青的脚掌,走到阿花面前,在她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你还有理啦?我还骂不得你啦?”“供你吃,供你穿,连个弟弟都带不好。”
阿花委屈的泪水顿时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抽泣着拾起小背篓,拿着木耙子跟在背着阿武的爷爷背后,再也不吭声。路过那条毒蛇尸体地时候,她狠狠地用她的小脚碾了几下这个畜生,啐了一口口水,骂道:“就是你这个畜生,害得我挨骂。”
爷爷用自家酿的米酒,喷在他找来的草药上,轻轻地揉着阿武的细嫩的淤青的脚掌,轻言轻语地告诫阿武:“武啊,以后出去再也不要乱动啦,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爷爷奶奶咋活啊?”奶奶也在一边眼泪汪汪,她冲着跪在家先面前的阿花,用她那尖锐的声音骂道:“你个小贱人,叫你好好看着你弟弟,你就是这么带人的。”“我说了,女娃娃读什么书嘛,看看,读书把人都读傻了。”
爷爷虽然没有吭声,可是他的注意力全在阿武身上,看都不看阿花一眼。却让阿花的心更痛,哪怕爷爷骂她打她,也比这样让她心里好受些。爷爷安慰完阿武后就扶起阿花,他悠悠地说:“花啊,爷爷知道你,爷爷晓得你是爱弟弟的对吧?”阿花流着眼泪说:“爷爷,我一直都看着他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陷进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爷爷用衣角擦拭完阿花的眼泪,便让奶奶将她带到房间,奶奶。。脱下阿花的衣服,像检查阿武一样,把阿花全身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被蛇咬过才放心地走了。
阿花的委屈只能自己扛着,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更加想念疼她爱她的妈妈,那个离家出走,大家都谴责的妈妈。她的性格也越来越孤僻,自从妈妈走后,她觉得这个家正一步步地从温暖变得越来越冰冷,她感觉不到爱的味道,家的味道。
有一天放学后,阿花带着弟弟去扯猪草,因为附近的猪草差不多都被扯光了,她便带着弟弟越走越远,不知不觉地竟然走到了小丫的屋前。自从经历了铅笔事件后,小丫也觉得对不住阿花,她一直想和阿花和好,可是冷冰冰的阿花根本不给她机会。看到阿花背着小背篓走到自己房前,小丫腆着脸唤了阿花一声:“阿花,我知道一个地方猪草特别多,走,我带你去。”阿花本不想理小丫,但是看着小丫真诚的样子,也就从心底原谅了这个曾经的小伙伴。她呐呐地应了一声:“好啊,谢谢你啊,小丫。”
在小丫的带领下,阿花的小背篓一下子就堆满了猪草,她扯着阿武,跟着邀请她俩的小丫去了小丫家里。小丫的房间极具女孩子特征,床上铺着粉红色的床单,还有粉红色的蚊帐,鞋子在鞋柜里摆放得整整齐齐,各色各样好看的衣服静静地躺在衣柜里等着小主人。
特别是看到小丫书桌上的那漂亮的铅笔,那可是阿妹的铅笔啊!看着阿花的痴呆的眼神,小丫开心地说:“这是阿妹送给我的,她又有了新的铅笔,比这个更漂亮!”阿花“哦”了一声,便默不作声地走出了阿花的房间。其实孩子们只要玩的开心,以前的事情也很容易淡忘,在她和小丫玩了跳皮绳之后,俩人又和好如初。
阿花背着小背篓,拉着弟弟刚刚到屋,就见小丫的妈妈急急忙忙地拉着小丫往她家走来。小丫妈妈看见阿花,就责怪道:“你这个小偷,快说,小丫的铅笔是不是你拿的?”阿花愣愣地看着小丫道:“阿妹的那支铅笔?”小丫点点头,并不吭声。闻讯赶来的奶奶在了解情况后,二话不说,拿起棍子就冲阿花的屁股上打去。“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学会偷人家东西啦?”阿花噙着委屈地泪水,大声吼道:“我没拿,阿武知道的,我都没碰那支铅笔。”奶奶看着阿武,问道:“阿武,你说,你姐姐有没有拿人家铅笔?”阿武看着愤怒的奶奶,一时之间竟然默不作声,只是流着泪水,低着头。
小丫的妈妈看着这个情况,更加不可一世。“看看,看看,这还不明显麽?”阿花也不争辩,只是定定地看着小丫,小丫却不敢正视阿花的眼神,低着头一言不发。
委屈,愤恨,自卑等情绪笼罩着阿花,使得她百口莫辩,她只是一个劲地哭着,喊着“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