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了一鼻子灰的阿牛垂头丧气地和秀英诉说着他的委屈,发泄着对女儿不满的情绪。“这个死丫头,这个天杀的,我怎么摊上这么个孽障!”
秀英手足无措地看着阿牛,夫妻俩呆呆地互相对视着,长吁短叹着。
就在这时,“砰砰砰”地,宿舍门响了起来,阿牛示意秀英去开门,他则仰起头,揉了揉有点潮湿的眼睛,使劲地将僵硬的脸皮拉扯几下,以便客人看不出他发青的脸色和怒火。
秀英打开门一瞧,只见风尘仆仆的阿伦提着一袋子香蕉立在门外。“阿姨好,我来看望下您和阿牛叔叔。”秀英阴郁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向着屋内的阿牛喊道“他爸,来客人了,快倒茶。”
阿牛听着秀英兴奋的话语,看着矮小精悍的阿伦,急忙将热水壶拿出来,将珍藏的茶叶放入干净的茶杯,倒上热腾腾的开水。
“阿伦啊,什么风把你这个技术骨干给吹来啦?”阿牛笑盈盈地将茶杯递到阿伦手里,恭维地说道。
“阿牛叔,您这说的哪里话,咱都是龙城出来的,互相走动走动那是应该的!”阿牛看着彬彬有礼的阿伦,心里犯了嘀咕。
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咱家阿花怕是配不上哦。阿牛不敢在阿伦面前提他和秀英商议好的计划,只是一个劲地和阿伦套着近乎。
出乎意料的是,他不提这事,阿伦倒提起了这茬丢人现眼的事情。“阿牛叔,我听说您想将阿花妹妹许配给小马?”阿牛一听这话,脸顿时红了起来。
他指着小马父母宿舍的方向,咬牙切齿地道:“这个天杀的,话就敢这么乱说?我家阿花就算嫁不掉也不会看他那个傻儿子半眼!”
阿伦毕竟还是太年轻,哪见过这阵仗,他可是来阻止阿牛将阿花嫁给小马的,没想到竟然惹得阿牛这般勃然大怒,顿时手足无措。
他颤颤地忐忑不安地说道:“阿牛叔,都是我不好,不该提这事。”阿牛见阿伦一个劲地道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语音一转,降低音量,轻言细语地说道:“阿伦啊,按理说我不该发这么大火,可是他家也太欺人太甚了!”
阿伦劝慰道:“阿牛叔,别管他怎么说,您不往心里去不就得了?”阿牛本就是个实诚人,见阿伦这样,便不再隐瞒。“阿伦啊,不瞒你说,阿花确实是怀孕了啊。”
阿伦本就知道阿花怀孕的事实,可是他不在乎,他看重的是阿花的人品,勤劳。至于其他的,阿伦并不介意,相反,他还庆幸阿花的怀孕,要不然和阿花这事他想都不敢想。
所以,在听到阿花的爸爸急于将阿花嫁出去病急乱投医地找到小马的时候,他便有了追求阿花的勇气。毕竟,相对于小马,他比这个傻呆的二愣子可是强得太多太多。
阿伦见阿牛叔叔这般坦白,便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阿牛叔啊,您看,我虽然家境贫寒,但是我一直在努力,如果您看得上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阿花,我会努力让她幸福的!”
阿牛和秀英一听到阿伦坦白了他的来意,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儿,秀英快步走到阿伦的面前,拉着他的手道:“孩子,我可是关注你好久了,没事,穷不怕,咱有手有脚,你这么能干,勤快,阿姨做主了。”阿牛也笑盈盈地说道:“对,对,只要勤劳,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他爸,我买菜去了,阿伦今天就留在这里吃饭。”秀英冲着阿牛喊了一声,便打开房门往菜市场走去。阿伦憨笑着回道:“那就叨扰叔叔阿姨了。”
当阿花加班回来的时候,看到爸爸和秀英妈妈不断地给阿伦夹菜,便说道:“阿伦?你怎么?”阿伦笑着看向阿花:“我来你家蹭饭吃,欢迎不?”
阿花微笑着说:“欢迎啊,大组长能屈尊,是我一家的荣幸。”她走到电饭锅前,给阿伦盛了一碗饭,说道:“酒就少喝点吧,你晚上还得轮班。”阿伦听闻顿时心里一暖。
看到阿花对阿伦的这些细微的动作和话语,秀英微笑着点点头。冲着阿牛笑了笑,阿牛心领神会地说道:“阿伦啊,那叔就不陪你喝酒了,你快吃饭吧。”
阿伦愉快地说道:“行,改天我请叔叔阿姨你们去湘味馆搓一顿,粤菜真不是我们湖南人吃的。”眼睛却偷偷地瞄了一眼阿花,却见阿花淡淡地一笑:“那行啊,到时可得好好地宰你一顿,反正你赚的多。”
阿伦走后,秀英和阿牛来到阿花的房间,秀英想了想还是将阿牛请出了阿花的房间,轻言细语,耐心地和阿花讲述阿伦的来意。
当听到秀英妈妈说到父母想将她嫁给阿伦的时候,阿花怒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这可是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哪能包办?她心里的怒火就像喷薄而出的火山,熊熊地喷发着。
“什么?你们竟然不和我商议,不经过我同意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阿牛见阿花敢挑战自己做老子的权威,不由分说便扬起粗壮的手臂,长满老茧的手掌便重重地落在了阿花的脸上。
阿花捂着显露出五个红红手指印的脸,指着阿牛争辩道:“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呜呜呜!”
秀英一把推开阿牛,用手掌轻轻地抚摸着阿花的脸道:“你就知道打,女儿已经长大了,打有用麽?”怒斥她的男人。
秀英又劝慰阿花道:“花啊,阿伦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人又聪明又勤快,你别再傻等那个阿超啦。”秀英说完又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傻孩子,你现在是一个打工仔,他是个清华大学的大学生,你配不上他啊!”
阿花呆呆地看着窗外,仿佛阿超就在窗外站着似的。眼角的泪水早已湿透了她的眼眶,流到嘴角。
咸咸的味道似乎在提醒着她,她和阿超的爱恋不过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现在,除了这个故事留下的腹中的婴儿,早已烟消云散。
阿伦的能干阿花是知道的,阿伦对她的关照她也是明白的,当然了,父母想将她托付给小马被拒绝的屈辱她更是感同身受。
幸好小马的父母不愿意,否则她都想以死相逼求得解脱。“无奈啊,无奈,人生啊,人生!”阿花在心底呐喊着,痛哭着。
“花啊,你就可怜可怜你自己吧,你想想你的境遇,摸摸你的肚子,面对现实吧。”沉默的阿牛心疼的话语让阿花清醒了过来。
心里的执念并不能让阿花改变主意。不过,现实的残忍还是让阿花有了一丝妥协。她默默地走回自己房间,关上房门,趴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嘴巴痛哭了起来。
阿伦得到阿花父母地同意后,便时时刻刻地关注阿花,给她买早餐,陪着她上下班,下雨天早早地撑着伞在厂门口等她。
厂里所有的人都为阿伦不值,觉得丑闻遍布全厂的阿花配不上阿伦。只有阿伦的那个做总经理的亲戚理解他,他曾经说过一句话:“阿花这孩子倔强,但是不服输的勇气和勤劳的品格注定她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女人。”
阿伦也感谢上苍给了他这么一个好机会,怀孕算什么?哪个人还不犯一点错,就怕阿花不肯接受我,就怕她心里还放不下那个混蛋。
阿花每天在阿伦的照顾下,越来越依恋这个男人。她心底里对阿超的思念也渐渐地变成了恨,那个狠心的人啊,哪怕是带着她一起去陌生的北京,她自己打工养活自己也可以啊;哪怕是再苦再累,她也能养活自己,绝不给他脱后腿。
可是阿超并没有,他甚至都再也不来自己家里看看,也不来和爷爷奶奶商量。要知道阿花为了等阿超来,还和爷爷奶奶争执了好久,才争取到几天的时间。
这几天阿花可是左顾右盼地侯着他,侯着他来登门。其实阿花的心早就在等候的这几天彻底冷了,她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一颗冰冷的,死寂的心,在阿伦的猛烈追击下,在阿伦温暖贴心的照顾下,渐渐地融化了。阿花从一开始的拒绝,到坦然地接受,到期盼着阿伦的到来,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阿花在阿伦的追求下,感觉不到丝毫的勉强和压迫。她很坦然地接受着阿伦的追求,终于接受和阿伦看电影的邀请。
电影院里放映的是一部爱情片,女主角正经历着生死一瞬间的恐怖场景,阿伦温暖的手悄悄地握住了阿花细嫩的小手。
阿花的手心渐渐地渗出了汗水,被阿伦的手强劲地握住,让她随着剧情恐慌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此刻,她多么希望旁边坐着的是阿超,她渴盼着和阿超一起手拉着手分享这美妙的时刻。
就当她有话想对阿伦说,侧过头的时候,碰巧阿伦的头也转了过来。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的嘴唇就贴在了一起。
羞羞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抹微红色的韵味,柔软的唇部接触带来的触感,令两人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奇妙的,温暖的,幸福的感觉。
惊慌的阿花连忙扭过头,不敢看阿伦,假装继续欣赏电影,心里却像打鼓一样。多么美妙的约会,多么奇妙的亲吻,多么令人陶醉的触感。
阿伦的心绪也是久久不能平静,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吻过女孩子,虽然在梦中有各种和阿花接吻地场景。
可是,却从来没想到会是这么的巧,这么的奇特,就像阿花和他约好了一样,两人凑上的嘴被月老的红线给牵引到了一起。
看完电影之后,阿伦便试着牵阿花的小手手,阿花娇羞地甩了一次之后,便随阿伦的意,让他手拉着手回到了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