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并不是不知道爆仓的后果,只是,连续三天的跌停,让他根本就来不及撤出。
前期投入的资金,由于资金不足,他只能利用杠杆作用,用有限的资金谋取最大的利益,能赚钱的时候,这就好比给马插上翅膀;可亏钱的时候,就好比给干渴的人喝盐水。
“完了,全完了。”阿伦瘫坐在电脑前面,不断地呢喃着。
直到阿花回家了,他还在电脑前发呆。傻傻地看着电脑屏幕,痴痴地呢喃着。
阿花看着疯癫般的阿伦,心痛地道:“亏完了吧?我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她捧着阿伦脸,泪水汪汪地说道:“你是我男人,你是我的天,你不能沉沦下去,更不能像这样疯癫,你还有儿子,两个儿子。”
阿伦呆呆地呢喃着:“儿子,儿子。”
“对,儿子,阿忠和阿淼,他们还在龙城等你呢。”阿花紧紧地抱着阿伦,轻声地说道。
突然,“啊”的一声,阿伦痛苦地嚎叫起来,就像被捅了一刀发狂的野猪般惨叫。
“老天啊,为什么对我这样啊,老天对我不公啊。”平静后的阿伦双手抱头,痛苦地责问着老天爷。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还有我呢。”阿花将阿伦抱得紧紧的,生怕他会突然跑出去,再也不回来了。
渐渐地,阿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的腰越箍越紧,紧到她差点窒息。
阿花强忍着他男人的狠劲,也将阿伦抱得更紧。
“花,花啊,你可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婆娘,你是我最好的女人,我发誓,这辈子都会对你好。”清醒后的阿伦向阿花说着他的承诺。
“嗯,我懂,我明白,我还指望你养我了,你要振作起来。”阿花轻声安慰道。
“完了,完了,所有的钱都没了,都怪我,都怪我,我舍不得啊,那么多钱,我舍不得平仓啊。”阿伦向阿花述说着。
“没事,大不了从头再来,只要你在,家就在。”
“叮铃铃”一声,阿远给阿伦打来了电话。
“喂,阿伦啊,你撤出来没有?赶紧撤,又一波大跌行情出现了,再不撤就来不及了。”阿远急促的声音特别的刺耳。
“我,我完了,我爆仓了。”
听到阿伦爆仓的消息,阿远沉默了。
一时之间,双方都没再说一个字,都拿着手机,沉默着,像是给双方的损失默哀。
还是阿花打破了沉静,她在一旁说道:“远总,你在哪里呢?我们见个面吧?”
当阿伦带着阿花来到阿远的压铸车间的时候,却看到阿妹正提着行李箱往外走。
“阿妹,你去哪里啊,远总呢?”阿花急促地问道。
“远总?那个穷光蛋?在他办公室呢。”阿妹头也不回地回应着阿花,脚步声却带着她不停地往门外的豪车走去。
看着扬长而去的阿妹,阿伦不由得感慨万千,他回想着阿花的安慰,看着远去的阿妹,叹息了一声,将阿花的手握得更紧。
此生能有阿花的陪伴,哪怕是再苦再累,他也知足了。
办公室里的阿远一脸茫然地看着电脑,连阿伦走到身边也浑然不知。
阿伦拍了拍阿远的肩膀,问道:“怎么呢?”
一声“怎么呢?”将阿远的泪水勾引得稀里哗啦。
“我全亏光了,全完了,刚给你打完电话,我就想平仓的,结果,直接跌停,套牢了,完了,明天肯定又是跌停。”阿远边说,边伤心地痛苦地抽泣着。
阿伦知道,阿远的性格很坚韧,也很爱面子,不到那个地步,他是轻易不会流泪的。
“那,那个吴总呢?”阿伦小心翼翼地问道。
“吴总?吴总亏了几十个亿,除了他自己公司里的铜和用库存铜的银行贷款都亏进去了,他受不了这个压力跳楼了,从高楼直接跳下去,摔成肉饼了。”阿远颤抖地对阿伦说着。
“啊?”阿伦的嘴巴顿时张开得能吞下一头大象。
但是心里却得到了极大的平衡,是啊,相对于阿远和吴总,自己损失的这点钱算什么啊?
阿远一脸懵逼的和阿伦面面相觑。
“阿妹走了么?”阿远问道。
“走了,哎,女人哪。”阿伦感叹道。
“别怪她,她那么年轻,确实不应该跟着我受穷。”阿远风轻云淡地说道。
阿伦看着阿远,心里的钦佩之情更是油然而生,人生,不就得像阿远这样麽?得之坦然,失之泰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超然于物外。
“那,阿妹,不是已经怀孕了麽?”阿花喃喃道。
“啊?怀孕了?”阿远犹如梦中人被惊醒般向阿花确认着。
阿花严肃地看着阿远,郑重地点点头。
阿远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也没能力照顾她,随她去吧。”
阿远并没有告诉阿花,阿妹离开的时候,阿远将他所有剩下的钱都给了她,只因为她说过一句话:“不管什么事情发生,也阻挡不了我生下这个孩子的决心。”
让阿妹离开,也是为了给阿妹和她腹中的孩子一个保障,也免得债主们将怒火和矛头对准她。
“公司呢?阿伦,我们重新开始吧,从头再来!”阿远下定决心,斩钉截铁地说道。
“公司,被阿武收购了。”阿伦这话一说,阿远炯炯有神的目光顿时暗淡了下来。
“哎,公司没了,我的压铸厂也被我抵押贷款了,完了,都完了。”阿远颓废的眼神看得阿伦心里发毛。
“哥,那现在我们咋办?”阿伦手足无措地问道。
“你从我这里搬两台压铸机走吧,过几天估计就会被抵债了。”阿远说道。
“客户我会拉过来的,不过,赚的钱我俩五五分成,你看可以麽?”阿远看着阿伦道。
“没问题,兄弟,就这么办。”阿伦赶紧联系了货车,将机器拉到一个朋友的仓库,再租了一栋农村住房做厂房。
一切都顺利地,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阿远刚刚将压铸厂的设备转移了一大半,就有债主上门了。
每一个前来的债主都心急如焚。可是,这些二手设备根本就不值钱,没办法,也只有这些设备能稍微卖点钱,能拿回来一点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只要是拿着货单,欠款条的都着急忙慌地搬着设备,很快,这压铸车间就剩下一些没有用的废品和碎电线。
阿远则被大家一起告上了法庭,他无奈地一遍遍地向曾经的供货商解释他期货市场的亏损,一遍遍地向大家道歉,并承诺以后有钱肯定会偿还大家的钱款。
在这个关键时刻,哪个还关心他的歉意,只关心他的还钱能力,何时能还清欠款。
阿伦的工厂顺利地搬迁之后,就在阿远的老客户的订单下,没日没夜地开工,滚滚财源让阿伦兴奋得整夜整夜都睡不着。
不愧是阿远的事业,这机械化的设备,一台机器能顶五六个工人的产量。
不过,虽然生意兴隆,但是阿远深陷债务之中,也让阿伦担惊受怕。
阿花也是如此,她就和阿伦商量着,尽快把钱凑够,将阿远的债务还清,这样才能报答阿远的大恩。
就这样在阿伦和阿花的辛勤奔波中,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
当阿妹找到阿花的时候,阿花的脸上早就携刻着岁月的痕迹,头发也变得花白。
阿妹心疼地看着阿花,哀叹道:“何苦了,日子过成这样,要是没有期货这段事情,日子不都过得好好的麽?”
阿花看着依然年轻如往昔的阿妹道:“生活不就得这样麽?”
“哎,对了,阿妹,你不是和阿远分手了么?我听说你回老家去了,也不联系一下我,你手机号码都换了,我也联系不到你。”阿花感慨道,正想为阿妹的金钱至上好好地说道说道,却看见阿妹做出一个“嘘”的手势。
阿花赶紧拉着阿妹走到一间小房子里,仔细地询问起她和阿远之间的事情。
“其实,我那时离开阿远,是和他商量了好久的结果,因为我当初怀了他的孩子,所以他不想我跟着他过苦日子。”阿妹看着若有所思的阿花,继续说了下去。
“他给我拿了二十万,将他的车子也送给了我,我就离开他了。”阿妹轻声道。
“其实,这都是隐人耳目的。”阿妹此言一出,阿花顿时懂了。
并不是阿妹是个拜金女,而是阿远和她约定的一个计划。
此时此刻,阿花在心里对阿妹的所作所为的鄙视才在此刻消散得烟消云散。
“阿花,谁来啦?”这时,只听见阿伦在门外喊道。
阿花赶紧将房门拉开一条线,做出一个轻声的暗示,将阿伦让进屋内。
一看见阿妹,阿伦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看见俺兄弟落魄了你就离开他,你还有脸来这里?”阿伦边说边瞪着阿妹,犹如灯笼般的大眼睛张得大大的,就好像恨不得想用眼睛把她吃进去一样。
阿花赶紧拉了拉阿伦的衣袖,说道:“你别怪错了人,听阿妹解释下。”
阿伦这才冷静下来,“好吧,我就领教下你咋解释你这拜金女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