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拳馆是这片街区最大的业余搏击场,按照规定,仅限非职业拳手的智人参赛,打赢比赛就有奖金,连续获胜奖金翻倍,非常适合那些想找刺激顺便赚点外快的人。
拳馆位于一栋老旧大厦的地下,走上十几阶昏暗狭窄的楼梯就能到达地面入口——一个不起眼的门洞,掉漆的招牌插在门洞侧边,发光板早已坏掉,借着昏黄的路灯,勉强能看到“列焰”二字。
叶锋回到地面时,已是晚上九点半,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其中有半数是醉酒的失意者,他们从酒吧和夜店中跌出来,一路蹒跚,边说胡话边骂娘。但也有神志清醒的小伙子,好心的搀扶着站不稳的姑娘,步履坚定的向酒店走去。街边揽客的姑娘们对此颇有微词,好像有人抢了生意似的。
沿着混乱的街道走了二百米后,叶锋在一条巷子内找到了熟悉的烤地瓜摊,有治安员巡街时,摊主们通常都会收摊,只有家里实在困难的才会冒险偷着摆,例如这个卖烤地瓜的老头,看起来六十多岁,穿着件不太合身的掉色条纹T恤,皮肤黝黑干瘪,真就像块烤熟的地瓜。
“现在就剩一个烤好的了。”老头盯着烤箱中转动的地瓜,“要不您先吃着?另一个三两分钟就好。”
“不用,等会儿一起打包吧,还是装两个袋子。”
在等待中,老头和叶锋闲聊了几句,得知叶锋在打业余拳赛,老头开始极力的劝阻他不要再去,他听过太多被打成残疾的,边说边将第二块地瓜取出。
二人正聊着,巷子里突然涌进来六个男人,将叶锋和摊位围住。为首的男人染着黄发,穿着身花里胡哨的短袖短裤,他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叶锋,然后示意摊主离开。
老头连忙点头,哆哆嗦嗦的将装好的地瓜放到墙边,骑上三轮,一溜烟的钻进了巷子深处。
“兄弟,我也是受人之托,今天你得断条胳膊。”黄毛边说,另外五人边掏出了甩棍,“你配合点儿,我省的麻烦,你也就不用遭那些不必要的……”
没等黄毛说完,叶锋突然一个垫步向前,一脚横踹将他踢飞。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叶锋又贴近了第二个,对方慌忙劈出甩棍,叶锋扭身闪过并抬手一记勾拳,对方下巴被击中向后倒去,甩棍也从手中脱落。叶锋顺势捞起甩棍,但这时,身后的攻击贴颈而至,叶锋躲闪不及,只得用后背硬抗了一下,而后迅速转身迎战。
与此同时,另外三人也趁机围了上来,四人站定四个方向,试探性的轮流向叶锋进攻,每当叶锋向一个人反击,另外几个就会从侧面和背后偷袭。在接连的袭扰下,加上刚打过比赛,叶锋愈发感到疲惫。
正当叶锋发愁如何破局时,一道黑影从巷口飞来,将一个混混砸翻在地。定睛一看,那黑影正是刚才被踢飞的黄毛,而在他之前躺倒的位置,一把匕首正反着光,匕首旁站着一个女孩儿,白鞋短裤连帽衫,头上还别着两个雪花状的发卡。
“喂!这是你干的么?!”一个混混转身呵道。
“给你们个机会,立刻走人,现在。”
“你个小妮子……”混混叫骂着冲了过去,但连女孩儿的动作都没看清,就被一脚踹了回来。
其他几人愣住了,趁此机会,叶锋快速发动攻击,女孩儿也冲了过来,局面转成了二人对混混们的围剿,十秒不到,几人就连滚带爬的向街上逃去。
这时,黄毛晃晃悠悠的起身,叶锋一把将他拉起,然后反手按到了墙上,”接的谁的委托?“
”我不知道……诶诶诶,别别,别使劲,我是真不知道,那个人没说他是谁,他就给我们转了笔钱,然后给了你的照片,说事情办得好的话还会追加报酬,我真不知掉他是谁啊。“
”什么时候找的你?“
”就刚刚,几分钟之前。“
”那人什么打扮?“
”额……当时光线不太好,我也……诶诶,疼疼,哦我想起来了,那人西装革履的,看着挺壮……哦,还打了条红色领带。“
“治安员来了。“女孩儿站在巷口回头道。
叶锋拽过黄毛,押到巷口,一把将他推到街上,然后回身捡起墙边的烤地瓜,和女孩儿一起朝巷子中奔去。
“你怎么过来了?后面的比赛应该还没结束吧?”
叶锋坐在公交站的长凳上,边吃边向一旁的女孩儿问道,车站的电子屏正在放夜间新闻。
“无聊啊,后面的那一场打的太无聊了,双方都像没吃饭似的,软趴趴,我干脆就出来了,一猜你就在那儿。”女孩儿嘴里的地瓜还没嚼完,就又咬了一大口,“呼……好烫,不过那帮混混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拳场里的灵士搞的鬼,我没有按他们说的做,他们就想教训我,这帮垃圾。”
“按他们说的做?做什么?”
“给灵士当保镖。”
“唔,那可是难为你了,你不揍他们一顿就不错了,还当保镖……不过放到一般人身上,还真是个美差呢。”
“小雅,你不会也想当……”
“想什么呢!”小雅狠狠地锤了叶锋一拳,俏丽的脸蛋登时严肃了起来,“你是想说……我想当走狗吗?”
“不不不,绝对没有。”
“绝对是这样!我还不了解你?狼心狗肺的家伙!居然敢这么想我,亏得我及时赶到,不然你现在就得被黄毛的刀子捅进医院!”
“是是是!多谢小雅大人鼎力……”
“闭嘴吧你!吃你的地瓜!”小雅没好气的白了叶锋一眼,“对了,听说信息产业大裁员,你们公司还稳吗?”
“哦,我们还好,而且领导私下和我说了,我是核心员工,关键业务依赖者,有很多历史问题也只有我知道,所以裁谁也不会裁我的。”
“行吧,我还想拉你来我们俱乐部打正式拳赛呢,看来是没戏了。”
“啊?别了吧,正式拳赛天天就是训练加比赛,多无聊啊,我还是喜欢现在的工作,偶尔去打打业余赛就好,这样比较刺激,嘿嘿。”
“刺激?这就是你在第九秒才站起来的原因吗?”
“额……那是个意外……”
“哦,你是不是又要说,看到我进拳馆,所以溜号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唉,我刚才真的应该在一旁看着你是怎么进医院的……诶?这不是……”
叶锋顺着小雅所指转身看去,电子屏上正在转播一场访谈节目:
“娄教授,迄今为止,联治方针已经推行了九年,对于施行情况,您有什么看法呢?”年轻漂亮的女主持向对面的中年男人提问道。
“其实不只我的看法,整个联治的实施过程和结果我相信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被称作娄教授的男人,一身西装笔挺、神态严肃,再配上副金边眼镜,颇有成功学者的风范。
“灵士和智人实现了同工同酬,各级行政管理者也按照方针进行了灵士与智人间的轮换,无论在科技方面,还是文化方面,都得到了极大的促进,底层民众的生活水平也得到了显著提高,总体说来,我觉得是非常成功的。”
“那您觉得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啊,这个嘛,如果有可能的话,咱们教育工作者的工资可以再提提,哈哈哈,开玩笑啦……”
“什么狗屁联治!灵士还不是统治着一切?有了联治,智人之间反倒竞争的更厉害了!”叶锋忿忿道。
“这个娄教授还真是不长记性,我听说,他之前去别的三级灯塔演讲,被观众赶下台还揍了一顿。”
“啊哈哈?他讲了什么?”
“关于什么医疗资源共享之类的吧,记不清了。”
“呵,医疗资源共享有啥用,还不是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起,净搞那些没用……”叶锋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诶?我老妈……喂,老妈,怎……”
“小锋,你在哪呀,你爸他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