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啦,差点儿让人瞧了笑话”,老妇人言语唏嘘,佝偻的身子却挺拔的犹如一座石碑,斜眼时眸中更已是精光闪动,目之所向正是蛊雕的方向。
“这下好了,老婆子动怒,怕是连小院长的面子也无济于事了”。
水伯的话刚说完,就见老妇人的身影此刻已经冲破水雾瞬间腾起,徐叶极目望去想要看个明白,发现对方身法奇快,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抬眼时只见阳光将团团水气搅的一片模糊,被周遭的树木剪成碎影,落到眼里直令人一片恍惚炫目。
徐叶暗自默默潜运先天一气,瞬时间周身气脉里犹如滔水入渠,奔腾不止,一时间徐叶仿佛能看清瀑布飞溅而起的水珠,听到隐藏在隆隆水声里的鸟鸣,甚至听到落叶的微响。
而妇人的身形变化自然也一丝不差的落在了徐叶眼睛里,当老妇人发现徐叶看向自己时,禁不住心头一震“这小子能看到我的本身位置?”
虽然不敢确信,但随着自己几次变换身法,老妇人惊奇的发现徐叶的眼神如同粘在了自己身上,一刻都不曾移开。
“这小子是何来历?”老妇人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名门大宗,甚至是那个最为神秘的组织。
不过,很快老妇人便发现徐叶的目光似乎已经跟不上自己了,转眼间更是变得毫无头绪的四下张望,脸上迷茫之色与他人无异。
“看来是我多心了”老妇人稍作定神便不再多想,只当徐叶刚才的反应全是巧合罢了。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即使有邹前辈的先天一气,但我气海薄弱,全力运气的情况下,气海片刻就会枯竭”徐叶呼吸变重,额头上汗粒逐渐变大,正要落下的时候,眉心微光一闪,豆大的汗珠竟也随即消失不见。
徐叶察觉到异样,刚准备伸手去摸,突然一块汗巾伸来按在了自己额头上。
“叶子哥,瀑布底下湿气太重,我们还是去到船篷里面的好,惹了风寒可就麻烦了”。
说完,陈小斑将手抽了回去,徐叶手里按着那块雪白的汗巾,两人四目相对,虽一言未发,却各自心底澄澈。
片刻后,陈小斑接过徐叶递来的汗巾直接收入怀中,就好像没有看见印在汗巾上面的火纹一般。
此时曙光蹒跚而上,云山落水之间,处处金光叠映,照水千丈,负满水露的松针如同拉满的羽箭,闪耀着点点寒光。
此时,陈小斑已经走进船篷里面坐在了琅玉对面,而徐叶气海枯竭也急需调息恢复,正当其抬腿走出不过几步时,突然听得几声急促的惊啼,声音尖颤无比,刺的众人耳膜阵阵发痛。
老妇人身法快到无法形容,这一刻的位置还没有辨清,人影已鬼魅般的突闪在了另一处,身影如电,只觉得满天道道残影如同三月里的杨絮,落眼纷繁。
一下子被这诡异身法所包围,就算是同样以速度见称的蛊雕也没了章法,天地虽阔,此刻自己却仿佛被罩在了一个铁笼里面,四下寻找缺口终究是一无所获,惶恐之中不住地拍打着翅膀,尖啼不止。
“这婆婆身法之灵动,当真叫人神往,只怕这天下武道一脉里,没人能胜过她”,徐叶喃喃道。
“年轻人,你这话虽然没有说错,但也只能算是对了一半”,水伯看着老妇人卓绝的身法,眼光微热,似乎是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曾经属于他们的风雨江湖。
“她身法虽快,但老婆子的看家本事是在手上”水伯的话没说完,就听徐叶脱口而出问道“这婆婆还有什么厉害的功夫没使出来么?”
水伯笑着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道“她姓焦”。
“焦?”徐叶闻之一愣,完全不懂水伯口中所讲的焦字是什么意思,费劲的将脑子里的东西搬了个干干净净,仍旧是一头雾水。
看到徐叶脸上的茫然,水伯也同样愣了一下,随即好一阵的高声大笑,最后不住的摇头叹息道“青山故远,我等终究还是老了”。
徐叶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生平头一回为自己的见识浅薄而感到惭愧,他本想鼓起勇气向水伯询问,却听得惊啼阵阵,那蛊雕此时,不知如何竟向着自己这边疯了一般飞来。
老妇人见时机成熟,漫天残影归于一身,变招间没有丝毫停留,手下一道指力发出,力道轻灵却是同样快的吓人,蛊雕躲闪不及,几根火红的羽毛飘在空中。
望着秃毛的尾巴,蛊雕慌作一团,直以为老妇人下定决心要宰了自己,趁着对方身法方歇,慌不择路的一心只想着逃命,冲着徐叶头顶上方去。
一招未中,老妇人也觉出乎意料,没想到蛊雕在一片身法残影下,居然还有能力躲过自己的突然出手,忍不住瞳孔微缩,冷笑道“再接我一招!”
“喀”,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蛊雕爪下的竹筒应声被指力破开,竹筒裂分为二,一滴琼液落下当即引的所有人引渡人几乎同时出手,一招一式间,所有人都被对方互相牵制住,眼看美酒就要白白落进滔滔江水里,却也只能各自心下焦急。
掉进江水里也好,就算自己得不到,也不会落在别人手里,果然,想做这神江的船老大可不见得是件容易的事,所有人的引渡人此时都已经是心照不宣,只是可惜了小院长亲手酿作的菊花酒。
至少,酒在落到徐叶嘴巴里之前,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当一股寒意如同水泼入泥一般渗透到全身,徐叶如堕冰潭,仿佛千万根钢针扎穿了皮肉,一直嵌到了五脏六腑里面,不过就在他刚刚才打了个寒颤时,又感觉自己被丢进了一锅烧红的铁砂里翻炒似的,极寒极热不断在身体里迂回反复。
很快,徐叶便晕了过去。
陈小斑见状急忙上前察看,发现徐叶脸若红潮,皮肤之上竟却透着丝丝寒气,正不断外散着,将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陈小斑大惊失色,琅玉起身望见也不禁蹙眉,心想这小子难道要命丧于此?
“晚辈无礼,恳请前辈出手,救我师弟性命!”陈小斑见徐叶生死不明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冲着一旁的水伯,当即就要跪下。
“你这年轻人…”水伯扶住就要跪倒的陈小斑,眼光闪动,脸上颇有赞许之色,嘴里吐出两个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