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双足刚踏到坑旁,一股清风拂过脚底,顿时脚心一热,灵力外泄,大惊之下,使出全力,身子横飞,好不容易避开那股清风。人在空中,低头看去,只见土坑中无数黑点落了一地,灵蜂尽皆毙命,不由心痛万分!
忽然,土坑中那人身子动了一下,似欲醒转……
马元凯脸色一变,叫道:“快走!”再顾不得那些灵蜂,带着一众弟子,转身向树林逃去,片刻间钻进林中,不见了踪影。
金满仓躺在坑底,身上落满了密密麻麻的马蜂,犹如盖了一层厚厚尘土。这些马蜂原本黑亮雄壮,灵气十足,此刻却似被吸干了灵气,变得又干又瘪。
忽然,一团金光从金满仓腹部亮起,犹如朝阳初升,照得他浑身晶莹剔透,犹如琉璃,纤毫毕现。金光映照下,可以看见他体内一根根断裂的骨头、一处处破损的脏腑、一条条受损的经脉,都在飞快修复……不消片刻,他浑身上下,再无一处伤痕,便是以前和人打架斗殴,手上、腿上、背上留下的伤疤,也都统统消失不见了,皮肤变得犹如剥了壳的鸡蛋般细腻光滑,胸口起伏,呼吸有力,面色红润,哪里还有一丝伤重不治的摸样?
随着他伤势愈合,他腹中那团金光似乎耗尽力气,显出了原形,原来是一个拇指般的白色圆球,通体洁白,好似一枚蚕茧,正拼命挣扎,似乎要从金满仓体内钻出来,却被一枚铜钱死死压住,无法动弹。
那枚铜钱灰不溜秋,毫不起眼,正是金满仓的那枚假钱。此刻悬浮于丹田之中,犹如一只微小的风车,缓缓转动,发出淡淡威压,逼迫那蚕茧模样的东西,反哺灵力,化作金光,为金满仓治疗滋养。
这枚白色蚕茧,正是那小盒中的魔卵!它先前吞噬了许多灵力,力气大增,趁着小盒上的禁制松动,奋力逃了出来,不料刚离开小盒,正好金满仓被人打倒,压在身下,又被那神使大人的气势所震慑,心知一旦露头,非被他抓住不可,便趁机钻进金满仓体内,躲了起来。
这魔卵先前吞噬的灵力杂乱无比,有鸡龙山张小妹师徒部分灵力和那二师兄和五师弟的全部灵力,方才又吞噬青蜂洞一干弟子的绝大部分灵力和那群灵蜂的全部灵力。这些灵力混杂在一起,庞大无比,浑浊不清,渡入人体,有害无益,却经它消化过滤,反哺而出,竟变得纯净无比,世上绝无仅有。
在那枚铜钱的压制下,魔卵身不由己,吐出灵力,直到油尽灯枯,陷入沉睡,那枚铜钱才散去威压,钻回金满仓眉心处,消失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金满仓缓缓睁眼,打了个哈欠,从地上坐起,只觉全身暖洋洋的,像吃了人参果似的,舒坦无比。忽然看清周遭情形,揉了揉眼睛,心中大惊:“谁在这里挖了一个土坑?“
他只记得自己正夹着小盒,向旁边的坟堆走去,忽遭巨力击中,眼前一黑,顿时失去知觉,对之后发生的事,自己一无所知。
想到自己晕倒之时,小盒脱手,似乎压在了身下,不由大惊:“不好!”急忙一跃而起,却不料用力过猛,身体腾空,犹如利箭,直冲云霄……
此时,东方旭日初升,光芒万丈,金满仓身在半空,慌乱之余,只觉体内劲力充沛,生生不息,不由惊喜交集:”我这是怎么了?“忽然,力道用尽,脚下一空,身子向下急坠……大惊之下,只听耳旁风声呼呼,来不及喊出救命,砰地一声,已重重摔在地上。
他本以为这一摔,非筋折骨裂不可,不料爬起身来,摸手揉腿,却发现自己竟丝毫未受伤,庆幸之余,心中却更加疑惑:“这到底怎么回事?“
想起自己曾在船上修炼过灵诀,莫非这修仙之法,当时无用,须隔得几天,方能显出效用?转念一想,又觉不太可能。但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什么原因呢?
转头查看四周,并无动静,看见那二师兄和五师弟的尸体仍在原处,心头一跳,急忙俯身在地上寻找,却不见那只小盒。地上多了许多干枯的飞虫尸体,密密麻麻,铺了厚厚一层,不由诧异,“咦,哪来这么多虫子?”
忽然,一撇眼间,瞧见土中有件晶莹剔透的东西,过去捡起一看,原来是赵清淑给自己的那枚玉佩,再一摸怀中,果然空空如也。
坑里坑外,找了半天,只找到赵清淑给他的那本灵诀,那小盒和铜钱却不见了,就连那块使了障眼法的假银子也没了。想到此处别无他人,鸡笼山的人忙着炼丹,无暇分身,多半是被那个将他打晕之人拿了去,心中奇怪:”那人玉佩和灵诀都不要,偏偏拿了最不起眼的三件东西!那小盒也就罢了,铜钱是和银子都是假货,他拿去干么?“心中诸多疑惑,无迹可寻。但他生性豁达,想不明白,便干脆不再去想。
目光投向地上的土坑,见这土坑狭长平整,状若人型,忽然心头一动:“这土坑不是挖出来的,是被人打出来的!那人要杀我,将我打得埋进土里。只是老子命硬,偏偏活了下来。“
但见地面坚硬,土坑深陷,这一击别说区区肉身,便是一块花岗石也被打碎了。要说自己命硬才活了下来,委实不太可能!必定另有别的原因。只是到底什么原因,他就猜不到了。
想起刚才那一跃之势,犹如冲天,心头痒痒,试着又跳了几下,果然高高飞起,直上半空。只是落下之时,身不由己,每次都重重摔落,虽不觉十分疼痛,却狼狈异常。试了好几次,这才掌握窍门,只要跳起之时脚掌发力,落下之时身子放松,双膝微曲,便落地不易摔倒。
如此跳跃几次,仍觉体力充沛,丝毫无疲乏之感,不由豪气顿生,回头看向不远处那个墓洞,心想:“商师兄待我甚好,不管是死是活,总得去瞧他一眼,否则那也太没义气了!”脚下发力,奔到洞口,轻轻跃了进去……
这座古墓从外面看,只是一个荒凉的土包,下面规模颇大,显然这墓主人生前非富即贵。金满仓沿着墓道摸黑而行,走了四五丈,才见到一扇石门。
石门半开,从里面中透出柔和的光亮。金满仓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探头向里瞧去。只见里面是一间宽敞的墓室,足有五六丈方圆,顶上嵌着一颗夜明珠,照得墓室犹如白昼。
墓室中间,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矮瘦老头,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两人一动不动,不知死活。左侧角落里,三个绿裙女子躺成一排,毫无声息,正是戴雅柔、赵聂儿、周小玉三人。她们身旁还躺着一个身材高大汉子,不是商之行又是谁?
金满仓原本抱着“倘若势头不对,马上溜之大吉”的打算,但见墓室中只有这几人,那神使大人竟然不在!再看墓室空空,一目了然,四周墙上并无门洞。心想机会难得,快步抢进,走到商之行跟前,低声叫道:“商师兄,商师兄。”
商之行躺在地上,双目紧闭,没有反应。
金满仓一惊,急忙伸手去探他鼻息,发现他呼吸尚在,这才松了一口气。再去看戴雅柔、赵聂儿、周小玉三人,发现她们也只是陷入昏迷,并无性命之忧。心想自己力气大增,正好将他们抱出墓洞。正要弯腰抱人,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呻吟,回头一看,竟是那矮瘦老头醒了过来。
金满仓大吃一惊,快步抢到门口,便欲夺门而出。却见那矮瘦老头双手撑地,作欲爬起之状,却奋力撑了几下,又瘫倒在地,已无力气,奋力抬头,看向那老妇,口中喊道:”小川,小川,你怎么了?“声音焦急,充满担忧之情。
金满仓见那老妇有些眼熟,记起她正是杂货铺中和张小妹在一起的那个老妪,心想这老太婆应该就是那鸡笼婆婆了,原来她名字叫小川。她和这老头在一起,那么这老头多半就是鸡笼老祖了。他们不是在炼丹吗,怎得弄成这个模样?还有那姓张的小娘皮呢,她怎么不在这里?
那鸡笼老祖叫几声,见鸡笼婆婆并无反应,心中更是焦急,拼命伸手想去拉对方,却始终差了半尺,无法碰到。
金满仓见他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心中大定,便要转身走回墓室,去将商之行他们抱出墓洞,刚抬起脚,心中一动:“这鸡笼老祖看着半死不活,毕竟是修仙者,万一还能施展法术,那老子岂不危险?“
想了想,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碎砖,朝鸡笼老祖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