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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复杂。

“哼,知道就好。”佐久间用一只眼睛瞪他一眼。

鬼道将一只手放在佐久间的肩上,暗自觉得:

可以拥有这么了解他的朋友……真的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我会连你们的份一起努力的。等我们回来,再跟帝国的大家一起踢球吧。”

听到鬼道总算不再胡思乱想,佐久间也消气了。“没问题,我们也会继续特训的。”

“但是你也不用太早回来就是了。”他加上。

“废话。”

鬼道说完,两人相视而笑,似乎心照不宣地为终于解决一个棘手的问题而平静地开心着。

但是,佐久间要说的还没结束。

他抿了抿嘴唇。“话说回来,鬼道……”

鬼道抬眉。佐久间脸上的这种表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怎么了?”

“帝雅……”佐久间迟疑地开口:“就交给你了。”

他看见鬼道惊讶的表情,赶紧加上:“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

“不要再让她……因为影山而受伤了。”

就算是非常了解佐久间的鬼道,也花了一点时间理解他的意思。

最后,他做出回应。

这简短的回答,不仅是在对佐久间保证,也是在驱逐鬼道对帝雅的最后一点不信任: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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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在雷门足球场)

“世兰学长,我刚刚真的跟圆堂学长握手了啊!”立向居兴奋地喊道,往正准备离开球场的男孩跑去。

世兰秀泽,有着无比沉静的深绿色双眼,以及长至耳下的深棕色头发,整齐却有几缕不太听话的乱翘,反倒替他增加了些许恰到好处的稚气。

他的个子很高、肌肉线条十分明显但不夸张,会让人觉得他是擅长体育的人,同时无损于他的文雅气质。

“是吗?也算是圆梦了吧,勇气。”世兰微笑着回答,拿起比赛前放在足球场边的背包。

立向居冲到世兰面前。“而且,我真的挡住烈焰龙卷风了!呃,虽然只有一次……不过,可以被选进代表队,都要感谢学长帮我练出了无限之手!”

世兰摇头,像是哥哥般地对学弟说:“不是喔,是因为勇气你自己的努力。”

立向居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谢谢学长……好不容易加入了闪电日本,以后我们也一起加油吧!”

“当然了,一起加油吧。”两个男孩击掌,一起离开了球场。

“可是学长,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突然就转学了?”走到地铁站的路上,立向居问。

世兰比立向居大一届,两人同为立阳花中学足球部的成员。世兰一直是立向居很景仰的前辈,而他们俩的感情也很好。

甚至,立向居的必杀技:无限之手,也是在世兰的帮助下成功研发的。

直到当时国二的世兰,无预警地转学去英国。两人也因此断了联络,但世兰知道立向居也会来参加征选赛后,便主动联系他。

世兰露出带着歉意的微笑。“啊……什么都没说就走了真的很抱歉。这么说好了,我是为了……和家人在一起,也为了增进一下足球实力。”

立向居感到有点讶异。“学长的家人,原来在英国啊?”

所以世兰不是去英国进修。

而是回到故乡?

世兰点头。“一直没跟其他人说过,我的国籍虽然是在日本没错,可是从小就在英国长大。国中的时候,因为家庭因素来日本读书,之后就又回去了。”

“原来如此。”立向居随即想到,“话说回来,学长你……今天根本没用到一半的实力吧?”

世兰轻笑。“也不能这么说啦。”

“毕竟现在……还没那个必要。”他说,接着和立向居继续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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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在东京某地铁站)

“敦也,应该也会很高兴吧?”回到饭店的路上,坐在地铁里的吹雪不自觉地轻轻抓着颈上的雪白围巾。

羽廉点头。“一定会的。”

吹雪转头看着身旁的她。

羽廉清子,是个娇小可是坚强的女孩。

她的头发是引人注目的桃红色,总是绑成一条简单的辫子。宛如海洋一般深不可测的海蓝色双眼深邃而精明,彷佛可以看出人们心中的秘密。

(她常被白恋中学的大家调侃,说她是个被足球耽误的心理医生)

吹雪想起,自己也是被她所救。

要不是因为羽廉,他应该到现在仍会受双重人格所苦。

因为有羽廉,他才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也不用再独自承受双重人格带来的煎熬。

羽廉平常话不多,但是对吹雪而言,却是个令他非常有安全感的存在。

“吹雪,你会紧张吗?”羽廉开口问。

吹雪笑了。“当然啦,我们现在可是日本代表。”

“嗯。”

沉默并不会让他们觉得尴尬。

羽廉和吹雪,两人都十分珍惜且享受对方带来的自在。不说话也没关系,只要能在彼此身边就足够了。

“羽廉,”吹雪突然想到,“既然都到东京了,我们去晃晃好不好?”一直待在饭店真的很无聊,而羽廉又会在另一个房间。

羽廉疑惑地眨了眨眼。“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吹雪直说:“但是我想跟你去走走。好吗?”

羽廉露出对他人而言十分难得的笑容。“那……吹雪,我想去晴空塔。你觉得呢?”

吹雪微笑。

“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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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在东京某警局)

帝雅接到电话后,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跑到警局。

当她抵达时,鬼瓦刑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刑警先生……”帝雅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

“帝雅同学,你先休息一下再进去吧。”鬼瓦看着她还没喘过气的样子,说道:“放心吧,我已经处理好了。”

帝雅调整呼吸。“这样真的没关系吗?爸爸这个时候应该……”

准备入监了。

这五个字,她说不出口。

鬼瓦先生淡淡一笑。

这孩子,真的很懂事,也很善良。

“没事的,我运用了一些人脉。但该来的还是会来,你爸爸的刑责是躲不掉的。”他说。

帝雅点头,此时呼吸已经顺畅许多。“我明白。谢谢您。”

“这是我欠你的。”刑警回答:“很抱歉,因为我,让你又被伤害了一次。”

帝雅惊讶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响应。

原来……鬼瓦刑警这么做,是为了弥补那一天,要她面对雷门的事吗?

“谢谢您的用心。但是我,现在已经不会把这当成伤害了。”帝雅露齿而笑,“我们会拿下冠军,向爸爸证明的。”

鬼瓦露出微笑,再次感叹这女孩的坚强。

如果是她,一定没问题的。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他带着帝雅走进警局。

在一扇门后,像平常一样穿着深色衬衫的影山在一片玻璃后,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坐在审问室内,背对着门。他交扣的双手放在桌上,还是被铐着。

“去吧,你有十分钟。我们不会听的。”鬼瓦刑警替帝雅打开审问室的门。

“谢谢您。”帝雅感激地又说了一次,接着进去审问室。

听到有人进来,影山没有抬头。

现在的帝雅,比选拔结果公布时还要紧张。

“爸爸。”她坐在影山对面的椅子上。

影山猛然抬头。因为深色镜片的关系,帝雅看不到他的眼神。

或许是她记忆中的温暖,也或许是别人口中的冷酷。

她不知道,某种程度上也希望自己永远不要知道。

“帝雅……”影山只说了她的名字。

帝雅想要微笑,但全身上下都不知怎地有点僵硬。

“我加入闪电日本了。”她说。

影山点头。“是吗?很好。”

如此简单的回答,正面却近乎冷漠。

而这让帝雅更加心痛。

难道他觉得她做得还不够好吗?

难道他觉得自己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吗?

“爸爸,”她终究还是问了,这个令她失眠了好久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影山没有回答,而帝雅决定继续说: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我还是您的女儿。这么多年来,我都这么相信您……我从来没有辜负您的期待,不是吗?”

影山仍然沉默。

“我无法明白您为什么把足球变成武器,但我知道您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是没有丝毫感情的人。是您让我不至于变成孤儿、是您让我认识足球、是您让我成功康复……”

“是您,造就了现在的我。我相信您,绝对不是只把足球当成利用工具的人。”

“因为,足球……是您和我共同的回忆,不是吗,爸爸?甚至可以说是我们唯一的共同回忆。”

帝雅知道自己不会哭出来,但她还是有点哽咽。

“如果您真的爱我、真的把我当女儿看待……就请您回答我这个问题,可以吗?”

“到底为什么,非得这么做不可?”

影山终于开口:“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有理由,你会相信吗?”

帝雅的左眼皮突然跳了一下。“什么?”

“我不会否认我做过的事。”影山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但是,帝雅,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帝雅深吸一口气。“那为什么要用足球复仇?”

影山再次沉默,而帝雅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有太多事,是他明明可以事先告知却选择守口如瓶的。

帝雅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爸爸究竟还值不值得信任。

她只知道,她说什么也不会放弃他。

“爸爸,我们一定会赢。我们会站在世界的顶端。”她直直看着影山,浅灰色的双眼里流露出满满的决意。

“到时候,您也会相信吧。相信真正的足球。相信,不用使用恶劣的手段,也能获得胜利。”

“爸爸,是您建议我踢足球。”帝雅再次哽咽,但她下定决心不要在影山面前掉眼泪,“是您领养我,让我可以好好生活。是您,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

影山的声音很轻。“帝雅……”

“所以,就算只是为了报答这份恩情,我也一定会赢。”

“我会让您回想起,踢足球的快乐。到时候……”帝雅忍住眼里的泪水。

“您也会回到我身边吧?”

“就跟我们约定好的一样。”

影山沉默了如此之久,帝雅差点就失去希望。

“你可是我的女儿。你没有做不到的事。”

影山的脸上没有笑容,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但是,帝雅感到如释重负。

“爸爸,还有……”

她别过脸,眨掉泪珠。

“请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过得很好。”

影山点头。“我知道。”

敲门的声音传来。看来,时间到了。

“我……该走了。”帝雅起身。

迟疑一下后,她走过去,将双手放在影山被铐着的双手上。

“我,不对,我们……会赢的。”她说。

影山还是没有回答,但帝雅已经不在意。

那些该说的话、想说的话,等到闪电日本拿下世界冠军后再说也无妨。

或许,直到那时,影山才会愿意坦承,也或许不会。

帝雅不敢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得知一切的真相。

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想不想了解。

但是,不试试看就不会知道了,不是吗?

又一阵敲门声传来,这次显得急迫许多。

帝雅移开手,看了影山最后一眼。

她相信,这绝对不会是他们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爸爸,下次再见。”帝雅说。

她转身离开审问室。打开门的同一瞬间……

“帝雅,下次再见。不要忘记,”影山没有转头看向她,只是目视前方地说:“我相信你。”

帝雅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爸爸看不到的灿烂笑靥。

“请您……好好保重。”帝雅对着敞开的门说道。

影山永远不会知道,她离开后,终于笑着允许自己掉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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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在警局的审问室)

“我不懂你到底怎么有办法教出那么好的孩子。”鬼瓦坐在影山对面,“但她很优秀,各方面都是。”

“你想说什么?”影山低沉地说。

鬼瓦叹气。“告诉我,为什么是她?”

“什么?”

“为什么,可以阻止创世纪的人,偏偏是她?”鬼瓦说:“那么善良的孩子,为什么会被卷入这一切?”

影山在说话时只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帝雅背负着上一个世代的罪与罚。她是一切的开端,也是终结。”

鬼瓦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

“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对吧?”鬼瓦已经料到他会再次碰壁,“你所做的一切,有多少是出自你的本意,又有多少是为了她?”

“这重要吗?”影山说:“反正结局已经注定了。我所做的一切,终究没有意义,就结论而言,也无法造成任何改变。”

“但她还有机会。”鬼瓦说:“被你和创世纪搞砸的事,她说不定还来得及改变。没有故事的结局是注定的,你得看到最后才会知道。”

影山语气平静。“我想我没机会看到最后。”

“什么?”鬼瓦皱眉。

“创世纪的审判已经开始了。不要说帝雅,就连我也逃不过。”

“那是因为你犯了错。”鬼瓦嗤之以鼻,“但帝雅又有什么罪?”

影山过了一会才回答:

“她唯一的罪,就是身为恶魔之女。”

(7/4早上八点在雷门中学)

集合当天,大家都很准时,除了……

“完蛋了!”还没看到人,已经可以听到圆堂的声音。

他背着行李袋,沿着人行道快速跑来,在雷门中学的门口紧急煞车。“太好了,大家都还没走……”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大家面前。

“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敢迟到啊?”鬼道调侃他。

“不小心睡过头了嘛。”圆堂不好意思地说。

小秋无奈地摇摇头。“这种日子怎么还会睡过头……”

“要不是现在刚好八点,我们可是会直接丢下你。”豪炎寺再补一句。

圆堂拍了拍自己的头。“我可是拼了命跑过来的,还差点以为赶不上了。”

风丸笑了笑。“真受不了你。”

现在,除了监督以外,所有人都到了。

“监督怎么还没到啊?”纲海问,“他是被鲨鱼吃掉了吗?”

壁山脸色一白。“鲨鱼?”

“开玩笑的啦。”看到他的表情,纲海解释。

这时,一辆小型巴士停靠在雷门正门口。

车门一开,走下来的是久远监督。

他走到选手们面前。“大家早安。都到齐了吗?”

“是,监督。”小秋回应:“队员和经理都全员到齐。”

久远点头。“那就上车吧。两人一排。”

大家排好队。圆堂坐在容易晕车的壁山旁边随时关心,豪炎寺则毫不意外地和鬼道坐在一起。

“那风丸怎么办?”豪炎寺问。

连风丸自己都没想到这个问题。“对喔。那我……”他四处看了看,有没有还没有分好的队友。

因为都是队友,风丸其实不介意跟谁一起坐。

话说回来,他比较认识的人,除了雷门的几人以外就只有……

“喔,风丸你不是跟帝雅很熟吗?”圆堂突然想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论推了两位当事人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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