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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沐躺在草地上无聊的数着星星等待着怪鸟的归巢,不看到怪鸟回来他是不敢擅自跑进那片稀疏的森林的。

此时的星沐有点不像是个十岁的孩童,一个多月的野外生活让他肤色变得更深,不断的在草丛中穿梭,脸上四肢上都是被草叶划出的白痕,有的划破了留下了一条条结痂的伤口,不过小孩子恢复的够快,等好了也不会留下疤痕,头发像是个蓬松的鸡窝,桓沐凌要是看到这个景象怕不是要心疼死。

就在星沐思考着后面的路该怎么走的时候,一只胖胖的田鼠钻出草丛迎面碰到躺着的星沐,俩“人”大眼对小眼的都愣了一下。随即星沐猛地抽出匕首朝它扎去,噗嗤一声却只扎进了松软的泥土。

“我在草丛里不敢生火,这马上出去了,你还想跑!”吃了一个月果子和鸟蛋的星沐此刻看到荤腥就像是寻着血味的鲨鱼,一股不抓到他誓不罢休的气势。便这样在草丛里跟田鼠玩起了追捕的游戏。

同样做着此事的还有后方的一只花狼,在森林里兜兜转转几天的花狼最后还是寻到了若有似无的味道,一直走到了草地边缘,将鼻子贴到地面,在杂七杂八的味道中寻找着这一丝线索。

在星沐心惊胆战的偷蛋的同时,花狼也在猎杀着周围的田鼠,相比偷蛋,它的狩猎就简单太多了,只见他守在一个鼠洞旁边,榔头般的尾端一下接一下的敲着鼠洞上方的泥土直到整个洞穴完全塌陷。

它便安静的守在旁边等着田鼠自己挖出来。好不容易脱离窒息地底的田鼠刚一露头便被锋利的爪子撕破皮肤整个勾出地面。

就这样在星沐埋头赶路的时候,花狼也吃饱喝足的跟随着,因为气味着实淡薄且杂乱,它倒也没能追赶上星沐,反而在星沐越发熟悉草地之后距离逐渐拉大了。

就在星沐“追杀”这个乱入的田鼠时,花狼寻到了一处鸟巢,它没有管下方被鸟爪撕裂的土地和破碎发臭的田鼠尸首,而是仰着脑袋嗅着枝条上挂着的一缕布料。

这是星沐攀爬时不小心挂破的衣服,当时星沐还特地看了一下被挂破的地方,许是夜晚太过黑暗,星沐也并没有发现残留了一点衣服在上面。

就是这一缕残布,让本有希望摆脱追捕的星沐,再次被花狼锁定了方向。

而那只田鼠终究也没能躲过星沐的狩猎,不只它还有另一个同伴,就这么被星沐用草茎捆绑着带到河边放血清理。这段时间有太多田鼠在巢穴旁边被虐杀,并且怪鸟并不喜欢吃它们。

这或许也是为何要去远方狩猎的原因吧,所以星沐也就放心大胆的在河边清理着田鼠的内脏。

清晨怪鸟如约返回,今天没有发生怪鸟躁动的事件,因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已经和怪鸟们背道而驰向着下一个目的地而去。与他一起的还有背上两片清理完的田鼠皮和一条条洗干净血水的田鼠肉。

就在星沐离开草地的几天之后,追寻的花狼终究还是与怪鸟发生了冲突,也是在这一刻花狼显露了自己不同于外表下那凶狠的血性和敏捷的身手。

怪鸟整个脖颈被咬穿,硕大的翅膀也只剩一个,羽毛斑驳布满暗红的血迹。花狼华美的毛皮也被自己和怪鸟的鲜血浸染,它趴在溪水边清洗和舔舐伤口。

其中有一道爪伤从头颅划到后颈最为严重,伤口正被蚊虫叮咬,扰得花狼不胜其烦。索性直接一头扎进溪水中,借助水流不断冲刷着。

直到它上岸,甩干毛发上的水分,低头嗅了嗅岸边岩石上的田鼠血迹,往星沐的方向前去。

…………

日子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停滞,他就这么不急不缓的往前走着,摆脱了夏末的酷暑,迎来了秋日的清爽。

谁言秋日胜春朝?春天代表着万物的开始,之后迎接它的自然是生机盎然的未来,而秋日则是落寞的老人,随着落叶一点点减少,空荡荡的枝头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凛人寒冬。

柿子树下,依旧摆着两张板凳一张小桌,被风吹着摇晃的躺椅上面载着几片干枯的树叶。桓沐凌弯腰将树叶捡走,慢慢走到树下坐着发呆,一只手掌撑着下巴胳膊抵在桌面上,另一只手上捻着枯叶的茎杆无聊的转着圈圈。

她有些后悔当时答应纪子枯的考验,如今一走三个月除了知道他还活着没有一丝音讯,为人母亲的她无时无刻不替他揪着心。

当年星沐的突然醒来让她惊慌失措又喜不胜收,全然没有考虑过星沐本身的问题。而就在三个月前,纪子枯的突然到访并道出自己的身份让她有些吃惊,却不想惊吓一个接一个的到来。

她并不相信纪子枯所谓的观察,她更相信身为母亲的直觉,纪子枯自然不会知道,星沐醒来的那天,留下的泪水是那样的清澈。她之所以会答应纪子枯的要求让星沐上山接受考验是因为他接下来的话。

“十年之期已是我的极限,也是你的极限。借你生命为引,保你们母子十年安稳,是我当年答应星御的请求,他一辈子估计也只有这一次求人的时候。他在窥探到秘密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圣主的追杀会接踵而至,所以他找到我,我们合力将此处设为秘境。”

“若非实力超群且刻意探查,负责绝对无法看出此地玄妙。当年你们之所以往妄断崖逃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将此处秘境作为最后的一步逃生手段,但是只是你们母子的最后一步,他绝对不可以进入此秘境,他的结局只有独自逃生或者……被抓。”

“我从一开始便在秘境内维持着平衡也在等待着你们母子的到来,却不想,云楠一个没看住竟让你们糟了沐卓平蚀卫的毒手,你莫要怪她,她的身份没法直接出手只能借助之前准备的环境给你们来了个偷梁换柱。”

“等蚀卫到达崖底之时,发现的自然是你的‘尸体’,而你早已被转移到秘境之中。但是你残余的全部力量都在维持着星沐的生命,我无法也不能抽取力量来救你性命,只能将你残存的生命为引,以此树为根,将你与此方天地秘境连接给你续命。”

“而之后的事情你便知道了,你醒来之后便是被村民所‘救’,想必那时的你也有所察觉吧,蚀卫的追杀其实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可以救下的。”

“十年已是你的极限了,如今秘境将破,我也完成与星御的约定,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始终不放心星沐,他是不是你们的儿子,不如就让星御自己来决定吧。”

“这十年是护了他十年,其实又何尝不是‘囚禁’了你们母子十年,如今外界风云变幻,也是时候该让他出去拥有自己的生活了。”

她扶着柿子树干,仰头望着上方零星的柿子出神,风又起,吹得她鬓角的头发盖住了鼻梁,伸手一拾竟然已是黑白掺半,桓沐凌早已知道一般也不在意,随手掖在耳后,此时距离星沐离家也不过短短三个月。

…………

星沐这时可没心情考虑这些,自打一个月之前花狼彻底跟上了他的行踪,就再也没有一天可以休息。

越靠近山顶,到处都是岩石峭壁洞窟河流再也没有之前的森林草丛遮挡,远远的便可看到花狼那庞大的身躯,以及嗜人目光。星沐借助灵巧的身躯在岩缝之间穿梭以摆脱花狼的追捕。

这也导致他已经完全顾不上赶路,每天只能尽可能的像田鼠一般躲藏在某个洞穴或石缝中,待花狼走后奋力狂奔向下一个躲藏点,一人一狼玩起了打地鼠的游戏。

洞穴石缝之间四通八达,整片地域就像是被利刃戳的千疮百孔一般,偶尔星沐可以借助连通着的通道从另一处逃脱获得短暂的休息。不多时又会被花狼所寻得,只能再次躲起来。

但并不是每一个躲藏点都那么恰好来得及,这次星沐向石缝中狂奔时,错误的估计了距离,还没到地点便感受到了后颈处传来的灼热腥臭的呼气,星沐也来不及前冲,用尽全身力气往右边一侧。

巨大的狼爪狠狠的拍在来不及躲闪的左肩上,布匹撕裂的声音和星沐痛苦的喊叫一同发出,也是借助这股力量星沐被远远地打飞,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之后忍住疼痛奋力向前一跃。

随即整个狼身从天而降落在之前星沐倒地的地方,而星沐则是借助这股跃飞之力,从悬崖边上落入下方滚滚流动的河流之中。

一人一狼在空中互相对视,花狼眼中的嗜杀毫不掩盖,而星沐也死死盯着花狼直到落入深渊再也看不见它。

从一个绝境落入了另一个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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