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朝着赵子威示意一个眼神,赵子威道:“那就我和母后留在这里,其余人都可暂时先回。”
子晏轻声道:“我也留下。”而后附在远舟耳边悄声,“你先回去,父皇醒来我再告知。”
远舟点点头,便和其余人一同退下。
说是静候情况,又有谁能真正安心等待?此事一出,太医院上下已经无法用忙碌来形容。
徐太医深知自己遇到了棘手的问题,他不停地翻着医书,还是叹息一声。徒弟阿坤经过门口时,朝里瞄了几眼,整理整理衣襟,弯着腰走了进去。
“师父。”
徐太医顾不上抬头,“有什么事?”
“师父,眼下陛下的状况,小人有些话,觉得还是要告诉师父您。”
阿坤附在徐太医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徐太医先是一愣,而后震惊,思虑片刻,“你说的我会查清楚,先这样,切忌说出去,否则……”
阿坤惶恐,连忙跪下:“小人明白。”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武帝才终于有了意识。他一睁眼,看到守在床边的子威端着药,心切地看着自己。子威喊了一声,皇后有些略失仪态地从偏殿走过来。
徐太医将其扶起来,把脉过后,长舒一口气,站起来作揖,“陛下已无大碍,这几日按时服药,不出半月即可痊愈。”
皇后和子威相视一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武帝明显有了气色,不经意地问道:“你们一直在这里?”
“是,爹爹,我和母后一直守在这里。您这一病,可把我们吓坏了!”
武帝点点头。转头察觉到徐太医意犹未尽,吩咐道:“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太医就够了。”
母子二人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没敢多留就退下了。
出来不久,就碰上迎面走来的子晏,子晏担忧,“父皇可是醒了?”
“是。”子威漫不经心地答道。
子晏端着手里的香炉就要走,“不用进去了,父皇现在在里面商讨要事,你这手里的东西也暂且不需要了,拿回去吧。”
子晏端香炉的手猛地抓紧,“可父皇还未见到我,况且,我暂时离开是替皇后娘娘拿此物。”
“父皇见或者不见你有何干系?”
子晏心知他挑衅,压制心中怒火,而后一笑,端着香炉转身离开。
皇后看着他渐渐走远,问道:“回头你父皇问起他怎么办?”
子威嗔笑,“那就看我那亲爱的爹相信谁啰。”
远舟在门口来回踱步,看到子晏又端着香炉原模原样地走回来,跑上前拦住他问:“怎么回事?我刚才听说皇上已经醒了,各宫主子包括朝臣都来了,你怎的回来了?”
“早知道这东西我就不该取。”说着子晏就把手上的东西扔给了远舟,远舟差点没接住。
看他如此,远舟心中明白一二,便也不忍多言,乖乖端着香炉回到屋内。
将至晚膳,李公公亲自来传口谕,皇上要同殿下一同用膳。
远舟心中却惴惴不安,从今早宴会开始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子晏更衣后便跟着李公公走了,因为不放心,远舟假意出门散步,远远跟在二人身后。
武帝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子晏进门便行礼问安,武帝仿佛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只见子晏也跪在地上不动弹,不知是在求原谅还是胆子小。
这样的气氛有些骇人,李公公壮着胆子提醒道:“陛下,冀王殿下问安。”
武帝这才发话,让子晏起来,坐到他对面。
“今日之事,你一定都心知肚明。”
子晏依旧低着头,“回父皇,儿臣知道父皇生病,已详细询问太医。是儿臣的疏忽,没有尽心照顾父皇。”
武帝却更加冷漠,仿佛随时都有一头暴怒的狮子冲出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子晏又从椅子上起来,下跪,“儿臣不敢,宴会之事,都是儿臣的错,但父皇不可因此气坏身子。”
只听他“哼”地冷笑一声,眼神示意李公公退下。
站起来走到跪在地上的子晏身旁,他才缓缓蹲下,“抬起头来。”
子晏抬头,硬生生对上了父皇深邃的眼睛。
“萧祁候,当朝国舅,意图谋害朕,从西北,到京城,多远?”武帝站起来,“你算算多远?”
“不可能的!爹爹!舅舅远在边疆,怎会有害您之心?!”
“是与不是,朕当然会甄别。反正你这个舅舅对你甚是疼爱,比朕这个亲身父亲都好。”他低头看子晏的反应,子晏瞪着眼睛,红了的眼眶似乎在诉说着委屈,但也语塞。武帝愣了神,眼中闪过瞬间的怜惜,却也只是瞬间。
“不过你不用害怕,朕今日所经历,或许是他一手造成,或许根本与他无关,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朕当然不会妄下定论,也不会将此事传出去。倒是你!你自己想想做了什么!回去吧,想清楚了明日来见朕。”还没等子晏开口,他就甩袖走出寝殿。
子晏抬起身子,扶着膝盖站起,一步一步跨过门槛。
李公公就守在外面,不知发生何事,不过他已经略猜到一二,也没说话,默默地跟在子晏身后。
反倒是子晏先忍不住了,“李公公,徐太医所言,父皇感染疾病,而这疾病的来源,京中无处所查。我仔细询问,他说还需些时日才可知晓。可它究竟来自哪里?”
李公公停下脚步,作揖道:“回殿下,小人略知一二。似乎是来自西域那边,其余的,小人就不知了。”
子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走出长廊,二人看到蹲在河边赏莲花的远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