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微风徐前行,慢慢来吧。”
徐微风不自觉心头吟诵起一首诗。
天南地北好光景,徐徐微风入我心。
山高路远水迢迢,心有微风徐前行。
那是他在一个个无人的夜晚,与明月清风一同坐于中庭,借着微光,在哪本书上读过的一首诗。
如今忽然忆起,才发现自己的名字原来是取自这首诗里,也不知是哪位读书人帮忙所取。
“徐微风,记好了,这种上可航天、下可行水的巨型船只叫做天地游,以后若是你身上银两变多了,便可以去某处拍卖场拍下一艘。”王和煦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身后发呆的孩童学生,并没有在意刚刚孩童并未将他所说之话听进去。
徐微风从思绪中醒来,傲骨剑已经上升到了与眼前这艘巨船齐高的高度。
眼前这艘巨船,静静浮在空中,船身使用两种颜色分成两层,上层为蓝,寓意蓝天,下层为绿,寓意绿水。
“先生,为何这雪落不到船上来?”徐微风转头回了王和煦一个笑容。
傲骨剑将先生学生二人送至天地游船头后,便飘回书笈里沉寂下来。
“看见面前那间小房舍门前那块几尺高的大理石了吗?”王和煦出口说道。
“看见了。”徐微风观察起那块光泽亮丽的大理石,感到有一股热浪席卷而来。
“那是这艘天地游的心脏,吸取了无数日月精华而变得光泽鲜亮,就如同一位远游之人走过千山万水后的那颗炽热之心一样,会不自觉散发出阵阵热浪,所以不管是雪还是雨,都会被那颗滚烫的心所融化蒸发。”
“那要怎么启动它?”徐微风再问。
“只要在那块大理石上方凌空写出你的名字,这艘天地游便会开启航行了。”
“我的名字?”
“这艘天地游的主人已经录下了你的本命名,只要那人不将你的名字消除掉,以后你便随时都可以使用它。”
“先生,如果那位主人,被人以性命要挟录下名字,那不就是相当于被人夺走了他的天地游?”
“哈哈,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问,那我反问你,如果你自身境界不能够强大到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步,你会轻易去拍卖场拍一艘让无数人垂涎三尺的天地游吗?”
徐微风听完仔细想了一想,先生说的的确极有道理,可是书上不是还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嘛,倘若真有一位境界极高的世外高人盯上了这样一艘昂贵的天地游,那该怎么办才好?
盯着大理石想了好一会儿的徐微风,刚欲再次开口询问身旁的先生,只听得见早已察觉到他心思的先生缓缓开口道:“徐微风,你长大了。”
王和煦说完轻轻摸了摸身旁孩童的头,耐心地给他解释……
明十里离开客栈,在向东流的掩护下隐瞒好行踪,独自一人赶到先前将徐微风书笈中檀香木盒卷出的祠堂外,寻得那片满是散落木屑之地,确认好四周无人,捡起那片埋在木屑里未被罡风搅碎的小木片,仔细观察起上面的刻字纹路,推演出那刻字之势,在心中记下后便拿着木片匆匆离去。
“你果然还是忍不住上钩了啊,既然你堵我棋子,那我便给你来个大的,先放条长线,再顺便给你那颗最重要的棋子好好上一课。”暮年人将画好的一张符箓放在棋盘上,起身推门迎客。
徐微风拿起毛笔,站在大理石前凌空写出自己的名字,热浪随之扑面而来,大理石光泽闪烁,心脏开启,天地游如箭一般脱弦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划破长空行驶。
刚听完自家先生详详细细的解释,徐微风已经解开了疑惑。
“徐微风,前方小房舍其实是一方小天地幻化而成,推开门进去,若是在其内空间感悟剑势可谓事半功倍,你可以进去试一试。”后方王和煦右手食中双指并立,凌空不知写出何字,随后对着门一点,便解开了门锁。
“谢先生!”前方徐微风转过身朝自家先生行了个剑礼,随后回身推开门进入小天地内。
后方王和煦看着负笈孩童的背影,欣慰一笑,读书学生对着教书先生行剑礼,世间实在少闻少见又少有,不过自己学生刚刚所行剑礼,与那位叫程山水的少年将军极像,哈哈哈,王和煦一瞬间便了然于心,果然,一切尽在师弟推算掌控之中。
小天地内黑暗无物,盈衍着无数水汽,徐微风似乎踩在水面上,每走一步就会泛起一道涟漪。
“原来被那块大理石融化蒸发而形成的水汽全到被吸收到了这方小天地内。”徐微风心中想明白。
“滴答!”清脆的滴答声响起,似乎感应到有客人来到,随着一颗水滴落下,下方荡起道道涟漪,渐渐蔓延,不一会儿整片小天地空间便漾起道道闪着光细细波纹。
徐微风停下脚步,就着波光看见一面明澈清冽的水幕挡在自己面前。
“徐微风,仔细看。”王和煦的声音回荡在小天地内。
徐微风站在水幕前,摘下书笈,拿出剑,心如止水,眼神愈发清澈,渐渐能够看得见水幕上缓缓呈现出的画面。
一把剑从水幕中刺出,徐微风挥剑还击,竟一下将那把剑斩断几截,只是很快那把断剑便在水幕的冲刷下又重新恢复了原样,而刚刚随着徐微风挥剑还击逸散而出的一星点剑势,则是完好得附在了水幕上。
“断水水更流,原来这水幕是这道理,水幕生虚剑,实剑断虚剑,实剑附水势,虚剑遇水生。”
虽然附于水幕上的剑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只要等待水幕重新冲刷,将剑势流向更正,再次生成一把更高阶的完好虚剑,那么剑势便转移在了虚剑上,等水幕前用剑者再与虚剑较量之时,便会清楚感受到逸散的剑势。
徐微风一次次与虚剑较量,感悟剑势。
王和煦走至船边,望了望下方千里江山,从袖中小天地中拿出一本书,御书而起,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晚风城南江乡,暮年人站在戏台上将老旧帷幕拆下来,重换上一块新的。
“我说,羽道长,你这方法到底可不可行?”
“可别再白白让我们折损手中资源了。”
“依我看,这次还是老样子,只能给对方一记不痛不痒的一击。”
下方江面,数只行船连结成的看台上坐着一群衣服华丽的新贵族,有说有笑,喝着昂贵的茶酒。
“诸位,我请你们来,就是要请你们免费看一场好戏,看一场可以给予我们敌人承重一击的好戏。”暮年人望了望远方天空,嘴角咧起一声冷笑。
再怎么说,你也只是个九岁的孩童而已,孩童毕竟是孩童,是不可能从我精心安排的戏里走出来的……
“好,羽道长,那我们拭目以待。”看台众人中一位颇有地位的贵人答道。
新的帷幕落下,遮挡住戏台,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看台极后方,一位戴着崭新斗笠的中年人不以为然的笑了一笑。
半个时辰后,天地游降落至南江渡口,改为水路行驶,徐微风走出门外,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吐出一口寒气,苦练半时辰,不仅领悟出了数不清的剑势,还顺便提升了几道剑势的威力,要是能再多点时间,说不定真可能实现上次所想那般将几道剑势凝至一起。
下次有时间再自己多琢磨吧,现在更重要还是先去晚风城赚些银两。
“感觉怎么样?”王和煦头戴一顶斗笠。
徐微风一笑,“感觉很好,学生领悟到了不少的剑势。”
“先生为何要戴着顶斗笠?”徐微风忍不住问道。
“这是这艘天地游的主人所赠,你也有一顶,戴好喽,进城之后自有妙用。”王和煦从袖中小天地拿出一顶小斗笠,帮徐微风戴在头上。
“此处江水,方位属晚风城南,故取名南江。”
一眨眼功夫,天地游便已经到达南江船码头,王和煦抬头望望天,晚风城还是老样子,无雪。
“眼前的乡镇便叫做南江乡,我们要先后前往一家名叫山茶馆的茶馆和一家名叫山酒馆的酒馆里,将备好的茶酒运上天地游后,再次返回到天云山小镇客栈,将茶酒储存在客栈地窖之中,等明日总工来到,便会赏我们些银两。”
岸上,王和煦向徐微风交代清楚接下来需要做的事。
身旁徐微风竖起耳朵仔细听,确认好自己没有听漏掉什么,便点点头,转头望向王和煦,开口道:“先生,我都听明白了。”
“好,那便先去运茶水去。”王和煦回道。
就这样,在旁人看来,只是乡镇口又新来了两位进城的人,引不起注意。
一位戴着斗笠的中年人带着一名同样戴斗笠的孩童进入街道上,淹没在人海中,走向一家叫做山茶馆的茶馆。
只是人海之中,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射而来,四道隐匿在人海中动机不纯的身影各自拿出身上所带刻字符箓。
只见每张符箓上所写之字尽皆生出来一道极亮光柱,穿越人群,照在刚刚那名戴斗笠的孩童身上。
孩童并未察觉到异样,但是身旁中年人却突然淡淡一笑,双指并立,朝着孩童所戴斗笠点去。
斗笠突然裂开细微缺口,将照射来的光柱吸收了进去。
中年人再次朝斗笠一点,将吸收的光柱打歪出去,原路返回照回在四张符箓上。
不一会儿,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着火了!”
人群中,四道手中捧火的狼狈身影,一边逃离人群一边试图将火吹灭,却发现怎么吹也吹不灭,于是便各自寻向距离最近的有水之地。
“是那名孩童吗?”不久后四道身影再次聚到一起。
再不久后,看台上,暮年人眼神金光灿灿,幽幽开口道:“一场好戏,就要开场了。”
戏台上,崭新的帷幕缓缓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