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郓哥儿大大咧咧的摆弄着酒菜,仿佛并未发觉潘金莲的异样。

潘金莲笑道:“哪里还有上门做客自己带酒菜的,被人知道了不得笑话咱家。”

说着招呼武大郎:“大郎,你且陪着郓小哥,我再去打些好酒回来。”

郓哥儿毫不客气:“哈哈,那就劳烦嫂嫂了!”

武大郎叮嘱了潘金莲快去快回,就去厨房拿了干净碗筷出来,爬上板凳。

饶有兴致的向郓哥儿询问起打虎的情况来。

就在俩人聊得热络的时候,潘金莲抱了一坛酒气喘吁吁的赶回来了。

她放下酒跟俩人打过招呼,就作势要回里屋。

武大郎连忙拉住她:“娘子,一起吃吧,郓哥儿也不是外人。”

潘金莲瞟了一眼郓哥儿,便半推半就的坐了下来。

三人谈笑之中,不知不觉间一坛酒已下了一大半。

随着酒水下肚,潘金莲盯着郓哥儿的目光愈发炽热。

这个少年若是穿上一袭青衫,背上书箱,那活脱脱就是自己待字闺中时心中的读书郎啊!

在张大户家当使女那些年,潘金莲心中对未来最美好的憧憬就是嫁个读书郎。

穷小子奋发图强,读圣贤书,自己红袖添香,然后郎君高中状元,从此伉俪情深。

又有哪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没做过这样的梦呢!

可惜命运似乎并不眷顾她,被张大户恣意玩弄了几年的潘金莲,最终却被张大户打发给了武大郎!

想想日后要一辈子面对武大郎那张丑陋的面孔,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丑陋就罢了,还三棒子都打不出个闷屁,更别指望他能说什么贴己的情话儿了。

本以为日子就会一直这么寡淡无味的过下去。

没成想今儿个那三寸丁居然带回家来这般清秀个少年郎!

是上天终于开了眼,补偿自己的吧?

看着跟武大郎吹牛皮吹得唾沫四溅的郓哥儿。

潘金莲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羽毛挠了挠,痒痒的!

三人中酒量最好的当属郓哥儿,宋朝的酒水对他来说跟醪糟差不多。

其次就是潘金莲了,她心思伶俐,能说会道,琵琶会弹,小曲会唱,连酒量说是女中豪杰也不为过。

最不济就是武大郎,打小就憨厚老实沉默寡言,一年到头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喝点儿酒。

此刻武大郎早都满脸通红,头昏脑涨,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拽着郓哥儿的袖子,含糊不清的说道:“郓……郓哥儿……其实……俺……俺也有个兄弟……嗝……”

郓哥儿眯着眼点了点头。

“嘿……不是……不是俺吹牛皮,俺兄弟……小时候长得比你还……俊……俊俏!嘿嘿嘿……”武大郎醉态可掬。

“扑哧……”潘金莲笑出了声。

武大郎兀自不觉,他闭着眼睛说道:“郓哥儿……有……有时候……俺看着……看着你……好像看到……俺家武二小时候……”

话音刚落,武大郎就“咚”一脑袋杵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了。

“大郎……夫君?”潘金莲用力摇了摇武大郎,他却毫无反应。

“郓小哥,大郎醉了!”潘金莲脸颊酡红。

她站在桌旁,双手搭着酒坛子,弯着腰把下巴倚在胳膊上望向郓哥儿。

不得不承认,单论容貌,潘金莲当得起如花似玉这个形容。

特别是此时。

酒后的潘金莲,俏脸绯红,眼神迷离,轻轻咬着嘴唇,弯腰伏在酒坛上。

郓哥儿喝酒上脸,脸色此时也通红,他低下头轻声说道:“大郎醉了,嫂嫂,我也该回家了。”

潘金莲站起身,婀娜多姿的走到郓哥儿背后,吐气如兰的凑在郓哥儿耳边喃喃说道:“大郎醉了,还有嫂嫂陪你喝酒,这么急着回去……干什么!”

她把“干”字咬得很重。

武大郎就在身旁伏桌昏睡。

郓哥儿看看一侧的武大郎,又看看另一侧的潘金莲,“这要是传出去,被人知道了,不好。”

潘金莲掩口娇笑:“我的郓小哥哎,咱们叔嫂二人吃点酒怎么啦,况且天也不知,地也不知,只有你知我知,床榻知。”

郓哥儿嘴角上扬:“嫂嫂越说越离谱,怎么还扯到床榻了,当罚!”

潘金莲笑得花枝乱颤,好半天才停住笑捂着颤巍巍的胸脯儿说道:“原来也是个不老实的,这是变着法儿灌奴家吃酒呢。”

说完就满满的倒上了一碗酒,推给郓哥儿:“要奴家吃了这碗酒也可以,不过,奴家要你喂才吃。”

郓哥儿笑道:“不知嫂嫂是要怎么个喂法?”

潘金莲媚眼含春,檀口微张凑到郓哥儿脸旁说道:“奴家要小哥将酒吃在嘴里再喂给奴家。”

紧接着她闭上眼睛,呢喃道:“不知小哥可听过一句老话儿?”

郓哥儿依然低头而坐,“不知嫂嫂说的是哪句老话儿?”

潘金莲环住郓哥儿脖子,在他耳边呢喃道:“好吃莫过饺子,好玩莫过……”

她话没说完,郓哥儿已起身转过来面对着她,紧贴她跨了两步,将她逼在墙角。

伸手抚上她绯红的脸颊,郓哥儿手指纤长,手掌却有一层老茧。

手指的细腻和手掌的粗糙行成鲜明的对比,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让潘金莲浑身战栗。

她浑身无力的瘫软在郓哥儿怀里,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郓哥儿脸色通红,眼神却异常清明,哪有丝毫情欲。

他轻轻抬起潘金莲的下巴,潘金莲媚眼如丝的望向他,眼里带着一丝祈求,“郓哥哥,抱奴家到床榻上去吧!”

沉溺在欲望里的潘金莲完全没注意到郓哥儿的眼神异常清澈。

郓哥儿嘴角上翘,摇了摇头,手掌停在了潘金莲天鹅般优美的脖颈处。

他把脸贴到潘金莲耳鬓轻声说道:“就因为你的夫君皮囊不出彩,你便如此负他么?”

“就因为他武大郎本分老实,你便如此负他么?”

“就因为他武大郎家境贫寒,你便如此负他么?”

“老实人,便该死么?”

随着“该死么”三个字出口,郓哥儿抚在潘金莲脖颈的手背已青筋毕露。

随着他手掌收紧,潘金莲就那么被他掐住脖子一寸寸的离地。

清秀少年长身玉立,一手背负身后,一手将潘金莲死死的钉在墙上。

潘金莲惊骇的挣扎着,手足并用,那只钉住她的手臂却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郓哥儿眼神就像一潭死水,毫无感情的看着潘金莲挣扎,看着她瞳仁充血,看着她挣扎幅度越来越小。

就在潘金莲吐着舌头,手脚即将停止抽搐的前一刻,郓哥儿松开了手。

潘金莲顺着墙壁瘫软在地,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呼吸。

郓哥儿蹲下去,盯着潘金莲的眼睛“我给你半旬时间,拿到武大写的休书,离开他!”

“记住了,我弄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别跟我耍花样!”

“最后,我这是救你的命,你不应该恨我,应该感激我,你知道吗?”

撂下这几句话,郓哥儿离开了武大郎家,头也不回。

潘金莲披头散发的委顿在地,脸色苍白,宛若女鬼。

郓哥儿从武大郎家出来,已是亥时,街道上几乎不见人影。

他双手拢袖,慢慢朝狮子巷的家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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