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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朱梅从大王庄回到县城,把志元与玉凤“皆大欢喜”的结果跟母亲“渲染”了一番,母亲高兴得合不拢嘴。

“你弟弟的婚事一直是我的一个心事,”母亲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小布包,打开三、四层后,但见一只玉镯闪闪发光:“这是你姥姥传给我的,你弟弟结婚时,我要亲手给儿媳妇戴上。”

“妈,你就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当婆婆的。”朱梅帮母亲将玉镯收好。

晚上,朱梅加工完蛋糕后,就跟志元说,她想去理发店将头发剪短一些,就溜达着在门市部附近找个理发店。

因为来县城做生意以来,她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局限于门市部附近,因此,还真摸不清那个地方有理发店。于是,她就沿着西关大街寻找带有“理发店”字样的门市,但是,她走了二十几钟,却竟然没发现一家“理发店”,却到处是烫发店,一问价格大都高的吓人:大部分都在八十元以上!朱梅一想:算了吧,回家让母亲剪剪算了;可又一想:弟弟正在谈恋爱,她这个当姐姐的也该“洋气”一下了――怎么说也是研究生家属吧!

最后,她咬了咬牙,决定找一个价格较低的理发店烫一次发。

她又多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发现快到西头有一个灯箱上闪动着四个红字:“美霞发艺”。定睛一看,玻璃门上还贴着一张当红女星海报。女星一头乌黑而波浪般的秀发吸引着朱梅走了进去。

但见一位身着红色旗袍,烫着秀发的时髦女子正在为一位男士理发,男士的头几乎碰到她半露的胸部。

朱梅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正想转身回去,只见那时髦女子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朱梅收住脚步,礼貌性地回道。

“请先到前台交费。”时髦女子仍旧低头为客户理发,并窃窃私语着什么。朱梅从这时髦女子的侧面恍忽感到在那里见过,可又一时想不起来。

“同志,烫头最低价格是多少?”朱梅低声问。

“80。”前台小姐头也不抬地回答。

“能不能便宜一些?”朱梅声音更低:“比方说我可以不在这里洗头……”

“你要嫌贵,请到乡下理发店去!”前台小姐嫌弃地白了她一眼。

“你怎么门缝了瞧人?”朱梅被她激怒了,她冲动地从包里掏出100元,甩在前台上。

“小慧,对客人要礼貌。”时髦女子为那位男士理完发后,走到前台,扫了一眼朱梅。

“啊,梅姐,”时髦女子高声喊道:“你怎么来了?”

“你是?”朱梅上下打量了一番时髦女子,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呀,小霞妹妹。”她摇晃着小霞的手,往事历历,涌上心头……

小霞全名王美霞,就是朱梅的干姨刘素云的女儿,比她小三岁。自从朱梅的母亲与刘素云“义结金兰”以后,朱梅常常去干姨家走亲戚,地里有什么活儿朱梅也就象给自家干活一样;而小霞也把朱梅当成了亲姐姐,跟朱梅形影不离;而朱梅呢,也像一个大姐姐一样保护着她。

大概是受名字的影响,小霞从小就是一个爱美的人,平时总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但她人很单纯。

朱梅记得小霞十三岁那年冬天,她跟朱梅睡在一个被窝里,第二天一大早,她突然爬到朱梅那头,“呜呜”地哭了。

“怎么啦,小霞妹妹,你梦见什么了?”朱梅以为她做了个恶梦。

“梅姐,我身上流血了,”小霞抱着朱梅不松手:“我活不了啦!”

朱梅已是十六岁的少女,马上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了,附耳跟她说了女孩子生理期方面的“知识”,小霞羞得用枕巾蒙上了脸……

还记得有一个夏天,小霞肩上背着药桶帮着梅姐给棉花喷药,当时,棉花已长得齐腰深。快到中午的时候,小霞只觉得又累又渴,正打算放下药桶时,突然听到地里“哗啦啦”响,继而有什么东西好像由远而近地爬过来,她以为是蛇,却发现冒出个光头,吓得她慌忙丢下药桶,边喊“有坏人”边跑……

朱梅听到小霞的呼喊,知道遇到了坏人,她就朝棉花地里大声呼喊:“来人呀,抓坏人!”

在棉花地里一块喷药的有几个青年人,闻声一齐将那个“光头坏人”抓住,并扭送到镇派出所……

“小霞妹妹,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想不到咱姐妹在这里相遇。”朱梅眼里窝着一团泪水。

“姐,别提了一言难尽……”小霞用抽纸给朱梅拭了拭脸上的泪水。

原来,小霞初中毕业以后,没考上高中,在家里干了两年庄稼活后,就跟着表姐去了南方学“美发”,挣了二十多万,过了几年又回到本县开了个“美发店”,在这里认识了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并成为自己的男朋友――就是小霞刚刚理过发的那位男士,名叫徐义。

一开始这位男士没引起小霞的注意,虽然他长得有点象风度翩翩的“楚留香”,但小霞只把他当成理发常客。

也许二人今生有缘。

去年七月的一天上午,徐义到小霞美发店理发,忽然来了一胖一瘦,胳膊上绣着龙图案的青年。

“请老板娘接客!”胖青年吹着口哨嘻皮笑脸地喊道。

“你们会说话吗?”小霞有些嗔怒地说。

“我们是客户,你们不该接待一下吗?”瘦子色迷迷的眼光在小霞身上扫来扫去。

“接待客户简称‘接客’。”胖子动手动脚地说。突然,他感到自己的两手被一只老虎钳般的手箍住,两腿又被踢倒在地,胖子疼得直喊“饶命”;瘦子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却被他一个扫堂腿,扫了个嘴啃泥。

“好汉饶命!”两人跪在地上求饶。

“跟我说没用,向老板娘倒歉!”

“我俩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老板娘大人不计小人过!”两人又向小霞讨饶道。

“滚!”小霞一人踢了一脚……

打那以后,二人便开始了交往。在交往中小霞了解到:徐义原来是老师,后辞职去深圳下海做生意,挣了二百多万。他曾交往过不少女孩子,但都是冲着他的钱的来的。正当他对婚姻失去信心的时候,他有幸遇到了善良、真诚而又美丽的小霞。小霞被他打动了,就这样二人交往了一年多,现在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姐,光谈我的事了,你什么时候来县城的?”小霞关切地问。

“说来话长。”朱梅就向小霞简要介绍了一下全家来县城的前后经过。

“原来我姨和姨夫还有志元哥都在县城,”小霞显得很激动:“我找时间去看看姨跟姨夫。”

她又朝里间喊了一声:“徐义,你过来一下。”

话音刚落,从里面走出一位瘦高挑、浓眉大眼的男士。

“我给你介绍一下,”小霞靠着朱梅的膀子说:“这位是我比亲姐妹还要亲的朱梅姐。”

“姐,您好。”徐义瞄了一眼朱梅,弯了弯腰。

“你好。”朱梅礼貌性地回了一句,她总感觉他的眼光里有不些“说不清的内容”;而且,她在这么大热的天,两只袖头上扣得密不透风,让她感觉有些“异样”。

“小霞,我该回去了。”朱梅有些局促不安地说。她显然忘了自己的“来意。”

“姐,你不是来烫发的吗?”小霞将朱梅的一百元塞到她口袋里。

“我改天再来吧。”朱梅拍了拍小霞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后,骑三轮车回到了门市。母亲从菜市场买菜刚回来。

“小梅,你不是理发去了吗?”母亲递给女儿一个苹果;女儿接过来:“别提了,你知道我遇到谁了吗?”

“谁?”母亲拿毛巾抽了抽女儿身上的灰尘。

“我姨家的小霞妹妹。”朱梅咬了一口苹果。

“小霞到县城了?”志元将一盘蛋糕放进烤箱后,撩起围裙擦了擦手:“她怎么干起理发来了?”

“人家是美发。”朱梅将葡萄皮扔到垃圾桶里。

“这孩子,来县城也不上这里来看看。”母亲用毛巾抽了抽自己身上。

“妈,人家小霞也不知道咱来县城嘛!”朱梅孩子般靠在母亲肩上:“要不,咱找个时间请她过来吃水饺?”

“那就明天吧!”母亲脸上睛转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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