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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城开平王暂时居住的府邸内。

宋宏正站在院落中,抬头望着碧蓝色的天空,感受着微凉的冷风吹过面颊,他神色有一些凝重,眼神之中有一丝坚定。就在刚刚,他接到了一封密报,他之前让赵皓将军率领三千兵马,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缓步向着永安城而来,之前他这般布置主要是害怕敌人会不会做一点什么千里奔袭之类的勾当,现在看来,他之前的小心防范并不是没有用的,而是很正确的。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宋宏突兀的抽出腰间长剑边走边舞,一首词唱完之后,宋宏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高声说道:“来人备马!准备面见圣上。”

说着宋宏回到屋内,在下人的服侍下重新着装起了朝服,一身蟒袍,颇显贵气,只是宋宏本人低着头看了看怎么看,也觉得不太合身,于是笑着嘲讽道:“前朝那些读书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怕礼仪规定的如此繁琐,就连穿个衣服也搞得这么华而不实。”

“大人这般着装尽显贵气,难道不更能凸显出与平民百姓的差异吗?”其中一个正在服侍宋宏的侍女站在远处,有些不解的说道。

宋宏听到这话,不禁眉头微微一蹙,神色明显有几分不悦,一旁的另一名仕女急忙拉了拉她的衣角,宋宏却是轻轻的摆了摆手道:“丫头,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叫于妍吧。”

“回禀我王,奴婢就叫于妍。”于妍在看到刚才宋宏那极其不悦的脸色之后,便明白自己好像问错了什么话,于是毕恭毕敬站在一旁回答道。

宋宏微微颔首道:“你刚来府上的时间不久,有些话你得给我记清楚了,当官不过只是因为在某些方面他比正常百姓要强,坦不代表他比普通的百姓人要高贵要阔气,即便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也应该如同周夫子的弟子长子弓那般,昂首挺胸不应该有半点的低人一等的感觉,同样是人,只不过你在这方面比我强了一些而已,我们不管是做王做相亦或者是做其他的官职,我们永远要留一份心去尊敬平民,他们是这个国家的基石,离开了他们,你就像是一个拿着鞭子却没有一头羊要放的木头,这是一场笑话。”

于妍听到这话张了张嘴,却又被身旁的另外一名婢女拉了拉一脚,这才恭敬地点头称是,宋宏默不作声的又看了这名叫做于妍的女子一眼,只是神色之中略带有了几分诧异。

能够在宋王府做事的女子,不算是国色天香,也是一等一的上品货色,他平常日子虽然也会在闲暇之余问一问下人的姓名,但大多数时间也只是通过他们的服饰来辨别,毕竟他如果要记清每一个人,那可是要记清几千张面孔,恐怕就算是让他记他也没那个闲暇的时间。

他之所以能够开口叫出眼前这名女子的姓名,正好是因为他今天碰巧询问了一番今日服侍人员的姓名,虽然是有两名女子进行服侍,但他随口叫对一个名字的成功率还是很大的。

“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做于锦于鹏程的人?”宋宏停下了即将要迈出门的脚步,有些突兀的转过头来询问。

于妍听到这话不经十分惊讶的看向了宋宏,过了好半响才说道:“那是奴婢的哥哥。”

“他现在还好吗?”宋宏听到这话一步跨上前来紧紧的握住了于妍的两肩,眼底之中尽是渴望。

于妍被这一幕惊吓的有些不知所措,过了许久才颤颤巍巍的回答说道:“七年前哥哥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别上了战场,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宋宏听到这话,自嘲的一笑,松开握着于妍的双肩的手,长长一叹,转身便走向了马车的方向,只是临出门前冲着身旁的管家说道:“在王府内好好照顾这个姑娘,不能让我曾经的手下的家人,在这天下统一之后还过得,生不如死的生活。”

宋宏临走前又回过身来,再次仔细的看了一眼于妍,而后走向马车,缓缓的驶向了王宫所在的方向。

武平帝刚刚服过药,在公公的搀扶下走到了大殿之中,他的桌子上摆放着仅有的几分奏折,想来这几份奏折的内容很不简单。

“小刘子啊,太子有多久没有被寡人叫到身边来了?”武平帝呲牙咧嘴的坐在了位子上,示意让刘公公帮忙将奏折打开,刘金国快步跑了过来,一边将奏折翻开,一边轻声说道:“陛下已经有足足三个多月,没有和太子心平气和的坐在店里说过话了。”

武平帝微微颔首,神色之中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随后他便轻声笑着说道:“时间也是真快啊,寡人年轻时和哥哥的关系极好,只是没有想到哥哥却夭折早亡了,我这个皇位其实也算是捡来的,现在朕这几个儿子,却没有朕当年和哥哥那般的情感,总是惦记着权力惦记着至高无上的荣耀,可这些又有什么用?等他们到了朕这个年纪,他们再明白再想要去珍惜现在的兄弟情史,一切都太晚了。”

刘金国听着武平帝这般言语,也只能笑着点头称是,只是他的心中,却满是冷笑之色。

“算了算了,不提那些陈年旧事了,寡人的这般想法也只是寡人的这般想法,天下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对权力不动心的呢?如果真的能够做到物尽其用,人尽其才,都能到各自的适合的地方上,发挥自己应尽的才能,不去妄想些什么,那么一个王朝又如何会走向负面呢?说到底呀,还是朕奢求了,刘公公啊,我知道你想笑话夸人,在太子年轻的时候,寡人没有好好教导他,也没有好好为他挑选一个能够教会他开悟的好的太傅,现在孩子长大了,满脑子都是帝王权术,寡人这个时候又想起来想要去改变些什么了,却是天方夜谭。”

刘金国听到这话,吓得一个激灵急忙跪在地上说道:“陛下千万不要这般想,我们老百姓中都有这样的一句话叫做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太子已经成年,太子太傅虽说算不上旷世之才,但是其处理种种事物的能力,满朝臣子还是有目共睹的,陛下识人的慧眼,臣子们也是有目共睹的,陛下何必说这样的话?相信未来我国在太子的带领下也会走向更加繁荣的。”

武平帝听到这话没有回答,不过只是在心中感到些许惆怅之情。

这么多年他只是忙于国事,却忘了自己的家事,更忘记了未来培养太子的重要意义有多少,王朝就是因为接班人选的不好,才造就了最终在接班人接班时发生了重大变故,甚至有不少国家的灭亡的直接原因,就是在这继承的问题上。

普通人培育孩子,是希望他未来成才,可是并不知道如何教育他成才,不过只是让他开口去背诵什么名师古文,事实上那些根本就没有半点用途,所谓的家国天下也不应该让孩子从小便去死记硬背,那样的效率实在是太低了,并且孩子能够学会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

现在武平帝回想起来,还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稚嫩的可笑,也难怪周夫子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年轻时就算知道的多,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尤其是年轻人总是渴望建功立业的时候,会忽略对下一代的培养。

或许晚些生子,是有莫大的好处的,如果现在再让武平帝回过头来重新去教育如今的太子,恐怕他会选一个完全不同的方法,哪怕如今的太子太傅罗坤有天大的能耐,他也不可能让他去执掌自己太子的教育问题。因为真正教育孩子的方法,根本就不是一些所谓的名师指挥教导的那般,而是要让孩子从一开始便能去开悟看透一些事物的,根本绝不是张口闭口诗词歌赋,即便是再有文采,格局打不开,纵然治国的条条框框能够倒背如流,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纵观前朝历代科举考试选举出来的所谓的人才都不过只是花里胡哨,经不得半点的考核,也难怪有很多人说在周夫子那个时代结束之后,整个中原民族的文化便再也没有向前走过一步了。因为后世人全部都在舍本逐末,甚至连周夫子亲自整理的古籍,都被后人所改的面目全非,甚至还成了落后和可笑的代名词,也不知是谁提的这个代名词提的这个人,才算是真正的可笑愚昧和无知。

只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无法挽回,即便现在他再放心不下太子,也不过只是能把他叫到身边来多教育教育,毕竟太子是他的大儿子,又是他年轻时看着长大的,陪伴的时间最多的孩子,想要将他废掉几乎是不太可能的,无论是于私于公都是不太可以的。

“天下事,从来急,寡人现在想想年轻时做的很多决定,其实都有些待于完善的地方,刘公公啊,你也不必总是在寡人的身边拍寡人的马屁,事实是什么样子,你我心中都很清楚,你也陪了我这么多年了,你心中的那点小心思夸人会看不透吗?不必凡事都小心翼翼,你太过小心了,也恰恰说明你心中有鬼,寡人虽然不知道你心中为何有鬼,但你既然有鬼,便说明你也曾经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寡人老了,也不想过多的深究,以后做事,小心些便是。”武平帝说完,就不再去理会,仍然跪在地上的刘公公,而是俯下身来看着这封奏折。

只是奏折中的内容一瞬间便让他本来略带微笑的面庞僵在了当场。

“陛下开平王求见!”

武平帝瞪大着双目看着奏折,听到这一个声音之后,没有丝毫的思索便大声说道:“宣!”

随后便拍了拍跪在地上的刘金国说道:“你带着其他所有人全部下去,大殿上不要留有一个人!”刘金国听到这话急忙起身招呼其他下人离开,里面的人向外走,开平王也正大踏步地向着武平帝而来,刘金国与开平王二人擦肩而过,两人的目光相互对视,并没有任何的言语。

“陛下!”宋宏刚要行礼,便被武平帝挥手阻止道:“九衡,你来的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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