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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让出一条路来,但仍然警惕地盯着两人。

军官缓步走至陈玹身前,看了一眼抱着一名女孩儿的少年,双眉不易察觉地挑了挑。

不等二人开口,他先转向周仓,声音颇为冷傲:

“好旺盛的血气,你是武修?”

“见过公孙将军。”周仓行礼道。

周仓对对方的称呼让陈玹有些在意,他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了刘皇叔在卢植座下求学时的同学公孙瓒。

不过印象中白马将军应该出身于涿郡的贵族,虽是旁系不太得势,但现在也应该是在涿郡做一名小官,按照正史的发展,怎么想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如果对方真的是公孙瓒,那一定要想办法跟对方搞好关系。

毕竟这位大佬可是常山赵子龙的第一任老板,如果能借助这条线提前把云妹诱拐到手,那自己的人身安全就不用担忧了,还有可能尽早结识到刘皇叔。

但即使不是公孙伯圭,对方也应该是公孙家族中的成员,如果有机会结识的话今后或许能够通过他搭上公孙瓒这条线。

“你认识我?”公孙将军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印象里襄平城的武道协会之中似乎并没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在下周仓,太平观贤师麾下天坛使者。“周仓答道。

“啊……是太平教的人。”公孙将军恍然,点点头。

陈玹悄悄打量着对方的表情,没有贸然上前搭话。

目前他在这里认识的人都是张角的太平教一系,自己和周仓同行想来自然而然地就会被官军打上太平教的标签。

上前搭话也得先观察一下对方对太平教的态度。

如果人家十分厌恶,自己还顶着这个标签上去结识,那不是作死嘛。

可惜令他失望了,这位公孙将军脸上并没有露出过多的表情可供观察。

冲着陈玹扬了扬下巴,公孙将军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天师的贵客。”周仓答道。

“贵客?”公孙将军冷哼一声,“能被张天师当做贵客的人,必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我倒很想结识一下。”

见对方态度冷淡,周仓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发作。

从职级上来说,眼前这位军官与张角同级,且双方归属于不同序列,并不一定要卖张角面子。

陈玹二人是如何登上这趟专列的,周仓不知道,但是他能够被编入临时安防员,足见他对于这套系统并不是一无所知。

事实上,身处极圈以内的百姓,对于别的交通工具规章可能不甚了解,但对于这趟攸关性命的专列的各项文件不说倒背如流,也都多少有一定研究。

陈玹二人偷偷离家,身份上肯定达不到乘坐专列的要求,一旦被查出来,就有的扯皮了。因而只能寄希望于对方能卖天师一个面子,走个流程就放他们离开,可对方似乎发现了什么。

周仓眼神微动,试探着问道:“公孙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着,周仓走上前去,士兵们想要阻拦却被公孙将军制止。

他摆了摆手,命令周边围堵的士兵都把枪放下。

陈玹这才发现,他们手上拿的武器并不是单纯的兵刃,而是在枪支的前端附加了刀刃,形成一种酷似前世网游中“枪刃”的形态。

周仓附在公孙将军的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只见对方眼睑微合,目光在陈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陈玹一个嗝愣,心中暗道要遭。

果然,只见对方冷笑一声,大手一挥,一群军士一拥而上,再度将几人团团围住。

周仓皱了皱眉:“公孙将军,你这是何意?”

“列车刚刚遇袭,局势紧张,我部作为襄平驻军,有义务对民众的安全负责。”公孙将军说道,“现在,我们要对两位零源检测结果出现异常的乘客,进行更加深入的检查。怎么,周使者有什么异议吗?”

“陈公子是天师的贵客。”周仓挡在了陈玹身前,“你不能把他带走,不然俺无法向天师交代。”

“哦?你想用张角来压我?”公孙将军笑了笑,随后面色冷了下来,“在此地,我说的话就是军令,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使者来置喙。”

“多说无益,要用他的名号,让他自己打电话跟我交涉。”

闻言,周仓一阵恼怒,双拳紧握,周围官兵见状手中枪刃保险拉开。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元福兄,不必如此。”

周仓回过头,看向陈玹,公孙将军对于他叫住周仓也感到有些意外。

“零源污染事关重大,我能理解这位大人职责所在,我跟他走。”陈玹摇摇头,语气平静,“不单是不想为天师惹事,也是为了襄平百姓的安危。”

“子瑨,你……”

公孙将军啪啪啪鼓了三下掌:“我非常欣赏这位公子的大局观,感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说说看,我尽量考虑一下。”

“关于我个人,没有什么需求,只是舍妹先前的袭击中受了伤,希望您能派人先送她去医所救治。”

听到是在先前的袭击中受的伤,公孙将军的神色一下凝重了起来。

一旁,负责检测零源能级的士兵表示,只有陈玹能级异常,其他两人均未检测出问题。

闻言,他略一沉吟。

“嗯……没什么问题,放他们上车。”

摆摆手,示意周围的士兵们解除警戒,他看向两人。

“公子可以将令妹交给这位太平道使者,请他先带令妹返回疗养。太平道学的治疗水平是襄平城顶尖,公子大可放心。”公孙说道,“至于公子本人,就得先跟我们走一趟了。”

“待所有检查完毕,确认没有污染风险之后,我们会还给公子自由,并提供一定的补偿。”

陈玹点头,表示接受这个方案。

除此之外,因为他的零源能级异常,不能与普通撤离民众同乘。

这一点可以理解,虽然没有表现出症状,但且不说百姓中对于零源污染畏之如虎,没人会希望和具有潜在风险的人同处一个空间;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造成民众的伤亡,军队也不愿意担这个责任。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军方是以零源能级异常要求带走陈玹,却仅仅是依靠所谓的检测仪扫描了一遍,既没有进一步检测,也没有对他进行隔离措施。

就像是随便找了个由头,仅仅是为了带走他。至于具体是否确实存在这个情况,却并没有人在乎一样。

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对方,公孙将军却不解释,转身回自己的座驾上去了。

陈玹想要上前询问,却被一名伸手拦住。

“请上车吧,两位。”军士道。

周仓拱手一礼,陈玹也有样学样,在一众军士的目光中来到运输车队旁。

一名军士推着一个小型担架车过来,陈玹道了声谢,小心翼翼地将华聆放在担架车上。

听陈玹长长松了口气,周仓安慰道:“子瑨不必担心,公孙将军不是什么坏人。而且在这襄平城,有张角先生护着你,敢动你的人寥寥无几。”

“不,我不是因为担心。”

周仓一愣:“那是?”

“我只是手麻了。”陈玹无奈道,“等小丫头醒来我一定要监督她减肥,这么沉。”

似乎再次从陈玹这怪异的脑回路中受到了冲击,一张大黑脸完美复刻了地铁老人脸的世界名画。半晌,周仓才冲着陈玹翻了个白眼,对他的大神经颇感无语。

“陈子瑨,妮可真是个小天才。”

陈玹笑了笑,神情一肃。

“元福兄,舍妹就拜托你了。”

“子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华姑娘。”周仓认真道,“子瑨务必照顾好自己,我回城以后去寻天师,想办法尽快将你借出来。”

陈玹拱手答谢,随后目送着周仓推着担架车上了一辆运输车,这才听从军士的指挥前往自己该乘的车辆。

从后门进入后车,陈玹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

车厢里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个乘客,可因为这辆车的特殊性,并没有像其他车辆那般,将空间安排得十分拥挤。车上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倒是显得他这里怪异的空旷。

陈玹没有寻找其他人搭话的念头,静静靠在车窗边闭目养神。

……

迷迷糊糊中,陈玹被一阵晃动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唤醒。

环顾四周,此时车厢内除了他自己,还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加上自己四个人,分坐在车厢的四个角落里。

陈玹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几位“乘友”。

第一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穿着一身简单的淡灰的运动服,没有丝毫灰迹或是血迹,头发上甚至打了发胶,看上去十分精致。

这一点很奇怪,即使在先前的袭击中完全没有参与遭遇战斗,但在躁动的人群中也不应该能够保持如此干净利索。

陈玹默默记下这个让自己感觉到奇怪的男人,随后看向下一个角落。

第二名男人比第一个男人看着年级稍长,有着明显的肌肉线,一看就是日常运动量不少的。

车厢中唯一的一个女性,看打扮应该是一个十几岁的学生。长相还不错,脸上挂着惊恐,不断东张西望,显然在之前的袭击中受到了惊吓。

在陈玹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小姑娘似乎想要搭话,却又欲言又止。

陈玹猜测,这小丫头大概先前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跟另外两个男人搭过话,但是吃了闭门羹,弄得现在不好意思开口了。

不过也好,自己正好也没有跟她聊上几块钱的想法。

向窗外打量了一眼,天边已经渐渐泛起了一抹鱼肚白,不知觉间居然已经快要天亮了。

远处地平线上,一座黑影在视野中逐渐扩张、变大,最后化作一面雄伟的城墙。

襄平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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