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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输车队驶过城门,在一个路口分为两队。

一队继续沿着主干道行进,陈玹所在的另一队则是拐入一片街区,不知道要把他们带往何处。

又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车队抵达了神秘的目的地。

透过车窗,陈玹大致能够看清自己被带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脸上流露出些许惊讶。

这里并非他想象中会是一个类似军营什么的敌方,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国家禁地,而是一栋平平无奇的办公楼,大概四五层高,看上去应该有一定年岁了,但也称不上是老旧。看上去就像前世大学城里的派出所小院。

显然,这里只是一个中转之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部门基地。

车队依次停在了院中,车门打开,特殊的乘客们在军士的引导下陆陆续续下车,在楼前排成间隔两米的队伍,陈玹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三四十人。

办公楼的一楼大厅,负责接待的是一个看上去二三十岁的青年军官,身后跟着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助理,并没有看见昨夜见到的公孙将军。

青年军官自称襄平城驻军的参谋长严纲,听到这个名字陈玹先是怔了怔,随后在记忆中找到了相关的信息。

三国演义中只是一个打酱油的角色,但是深究过三国史,甚至多玩过几款相关题材游戏的人多少都会对他有些印象。这是“白马将军”公孙瓒手下,为数不多拿得出手并且青史留名的大将。

由此一来,陈玹几乎可以确定那位公孙将军,就是一手建立白马义从,杀的边塞胡人闻风丧胆,在演义中被塑造为义字当先的大军阀——

公孙瓒。

严纲自然是不知道陈玹内心活动的,他告诉在场诸人,今天主要是对在场诸位进行一系列的评审和体检。

评审和体检会有专门部门的人员进行管理,如果两项都通过,则证明受检者并没有在先前的袭击中遭受到污染,就可以恢复自由,军方将派遣专车送他回家。

反之,如果检测出现异常,受检者就需要接受隔离观察,会有专家前来确诊是否需要进行针对性治疗。

人群有些许躁动,但也没有太过激动。对于本地居民来说,这种流程是每年都有的,大家已经见怪不怪,最多就是吐槽一下麻烦之类的。

众人没什么想法,但陈玹提起一口气。

担心的终究是来了。

作为一个丧失了原身记忆的穿越者,他对于这个世界很多常识的认知尚属一张白纸。遇见这种专业的盘问,很有可能会被发觉异常。

也不知道这里的人,对解剖穿越者这个项目存不存在兴趣。

“那些评审各位好好配合就行。”严纲说道,“就是一个例行程序,别有压力。”

“现在,请各位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接着,在场几十号人被分为了四组,分别被工作人员带着走进了不同电梯。

陈玹这一组被带到了三楼,穿过一条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口上简简单单的贴着一张白纸,上面用打印着“评审室”三个黑字,看起来是一个临时的小标牌。

同组的成员排着队走到门口,陈玹是第一个,还没来得及往设置在走廊两侧的等候椅上坐下歇一会儿,工作人员就通知陈玹,可以进去接受评审了。

陈玹没时间多想,只能上前,推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这是个并不怎么宽敞的房间,只有一扇不大的窗户,位于几位评审员的背后。陈玹一走进就看到前方一张椅子,再前是一张桌子,桌后坐着四个人。

两个男人,两个女人,背着光,陈玹看不请他们脸上的细节,单凭感觉,觉得对方应该都还很年轻。

一台摄像机摆在角落,旁边墙上挂有一块电视屏幕,而在椅子的上方,天花板垂挂着一个未开启的灯筒,看上去就像电视剧中派出所的审讯室。

“前辈们好。”陈玹像进行面试一般,先向那几人问过好,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等候提问。

“陈公子,请坐。”坐在中间的男人说道,“不必紧张,我们就是简单地做一些心理测试,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即可。”

“呃,好的,前辈。”陈玹还是第一次身处这种情境,不由地有些紧张,“前辈,我从小都不敢做坏事,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仍然看不见对方的任何表情,只能隐约瞧见,他们各自的手上都拿着一支笔,面前放有一沓纸,应该是一会儿要用的问卷。

摄像机镜头正对着这边,令人心里顿时有一股无形的压力。

……

“名字?”

“陈玹,字子瑨。”

“年龄?”

“二十……不对,让我回忆一一下,十五岁。”

“性别?”

“Letmeseesee……男。”

“来……来什么?”

“没什么,请忽略它。”

“种族?”

“可能不是条狗吧。”

“从哪里来?”

“颍川。”

……

“噗嗤!”

严纲扭头看向身边正笑得花枝乱颤的审讯组长,脑门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小家伙真有趣。”严婷笑道,“将军怎么出趟门带回这么个活宝。”

严纲白了她一眼,继续看向面前的屏幕。

透过监控,他们可以清晰地观察到一间独立的房间内,正在接受登记的人做了、说了些什么。

很久没有人在面对军署的登记问询时,还能回复得如此漫不经心。这个长相颇为俊秀的小伙儿可真是个小天才。

正笑闹着,监控室的门嘎吱一响,公孙将军推门进来。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将军!”

“将军!”

房间里几十号人纷纷行礼问好,公孙瓒点点头,看向自己的二把手,以及他的二把手。

“将军,这是您要求特别关注的小家伙的笔录。”严纲眼神示意,严婷心领神会,递了一沓文件过来,一边解释,“他好像知道我们不会把他怎么样,有些肆无忌惮。”

“都问出了些什么?”

“姓名陈玹,年龄十五岁,性别男,来自颍川,来到幽北的目的是为了给家中生病的兄弟寻找药材。”

约莫三秒后,公孙瓒抬起头,严婷一脸无辜,丝毫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没了?”

“没了,还没我们手上,对于他已经掌握的信息多。”

严婷无奈地摊了摊手,瞧得公孙瓒双眉紧锁。

“给我一个解释。”

“将军,这小家伙很有趣,看上去天真无辜,可实则我们的审讯套路对他都没有用,他倒反客为主一直在套我们的话。”审讯组长表情有些无所谓,“况且事实上他并没有犯法,我们只能采用一般的询问登记,以避免侵犯公民的人权。”

问询不成,反被套话?

公孙瓒若有所思,他可不会怀疑自己手下的人才,能进审讯组的,必然专业能力不会有差。

严婷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情况,开始描述问询的细节。

“我派了四个经验比较丰富,思维又很灵咣的年轻人过去对接这一组人员,可四个人都在问询过程里,问着问着就成了被提问的一方。”

“软磨硬泡,旁敲侧击对他没用,反倒是这个小家伙经常指出我们问询手法的一些纰漏。并且告诉他们,正确的问询该怎么做之类的,就一个擅于洗脑的邪教头子,而不是一个十五岁的世家纨绔。”

这是自然,严婷当然无法想象上千集名侦探,数百集狄公和包公看下来,还写过悬疑小说的家伙,对于这些问询手法的认识有多么离谱。

说出来他们几人可能不信,对于这种级别的选手,完全可以让他们的人问着问着,就好像变成了在某位大佬堂下上专业课。

公孙瓒若有所思。

“他都问了些什么?”

“这是更有趣的地方,他问的问题都是一些,简单到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东西。”

“比如他问,武学修者和精神修者的等级是什么,这种小孩子都知道的问题,他却不清楚,还反复问了几处细节。”

“然后还问了晶骸与晶骸巨猿的事情,什么污染原理之类的。他问的这些问题,似乎是真的想知道,而并非故意问一些简单的问题。”

“哦对了,据他所说,他是在之前的袭击中头部受到撞击,导致了部分失忆。”

公孙瓒没说话,接过笔录,没翻阅几页就皱起了眉头。

“失忆?”

“是的。”

严婷点了点头,表示这个年轻人在很多问题上不是回答记不清了,就是干脆说不知道,理由就是在之前的袭击中头部受伤,造成了失忆。

“署中专家怎么说?”公孙瓒问道,“我记得之前列车上报的伤员情况中,没有这个陈子瑨受伤的相关记录。”

严纲看向自己的妹妹,这些事不是由他来操心的。

严婷忙道:“署中专家表示,就目前来看,他的言语不似作伪,可能是真的失忆了。”

“至于之前收到的情况统计,伤员名单中确实没有这个陈子瑨,可能是太平天师为他单独提供了治疗,这样即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和太平道学的使者混迹在一起,我们也确实得不到相关的记录。”

“这下麻烦了。”严纲接话道,“之前长安那边有人打招呼让我们照看一下这个陈子瑨,可他刚到我们这里就出了这档子事,不太好跟长安方面交差啊。”

“长安那边不用管,陈子燧想让帮忙照看一下他弟弟,可是他家里人似乎跟他并不是一条心。”公孙瓒说道,“安防队那边怎么说。”

“安防队上报的情况是,陈子瑨在先前的袭击中,独自击杀了一头晶骸巨猿,三只未完成转化的被污染者,以及一只已经转化完毕的晶骸。”严纲回答道。

“这与我们了解到他应该具有的实力不相符,是一个疑点。”

公孙瓒抬起头,看向屏幕中陈玹正在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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