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完成仪式的三个不可或缺的条件是：梦境之主本身、封印之地、被侵蚀的人们。”兰斯放下手中的书籍，“而原本梦境之主就被封印在封印之地，所以只需要找到封印之地和被侵蚀的人们，就集齐了仪式的全部条件。而画卷，我猜里面隐藏了咒语的原文，当然，还要等你们找到画卷之后才能确认。”

秋池云隐约察觉到了麦卡伦城中的混乱正在来临，教会和贵族中有人暗中帮助了阿奇尔，这当然不可能是出于学术援助，而是想要得知画卷中的秘密，他们很可能已经知道了组成仪式的三要素，所以葵司才会无法大面积搜查被梦境之主侵蚀的人。

而无法大面积搜查将会导致梦境之主对城市的侵蚀更加深入，更多的居民会因此备受煎熬、异变，甚至死亡，这见死不救的举动直接导致了教会上层和下层的割裂，葵司就是一个很好的个例，秋池云有理由相信这样的个例在执行队中不在少数。

秋池云没来由地想到了生命教团，那些神经病会是这次混乱的幕后推手吗？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不可想象，五年……他们在五年前就布置好了一切，把这幅画卷送到了这座城市，就是为了今天？

秋池云没有继续在思考下去，他的心情突然急迫了起来，如果真的是生命教会布置了这一切，他们真正要的也许是上层和下层的决裂，这在秋池云原本的世界，就是军队哗变！这甚至比军队哗变更加严重，人均超能力的世界里，所能造成的破坏和伤亡，恐怕能毁掉半座城市。

细思极恐的是，如果生命教团是幕后黑手的假设成立，那么画卷中的仪式到底是封印还是解封，就相当值得考量了。按理来说，这份画卷经历了这么多神秘学家和仪式学家的研究，不可能是假货，也不可能是解封仪式，否则早该被识破了。但如果说是真的加固封印的仪式，秋池云是肯定第一个不相信。

远古的神祇被正神封印，又被正神手底下的二五仔解封，什么大电影剧情啊。秋池云不由得在心底咕哝。

心情急迫起来的秋池云急匆匆拿起书籍和纸张，一溜烟跑出办公室，只给兰斯丢下了一句话：“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画卷的。”

兰斯有些诧异地笑了笑，低头整理着文件，说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有动力。”

现在秋池云满脑子都是尽快找到画卷，现在看来，只有找到画卷才能破解仪式的真实目的，从而缓解教会上下层的关系。

秋池云简单地转述了兰斯的分析，顺势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知道封印之地是什么地方吗？”

亚撒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海里啦。”

秋池云翻了一个白眼，“我当然也知道是海里，但海洋这么大，到底在什么地方？”

亚撒摇了摇头，巴里接过话茬，“没有人知道封印之地的真正位置，也不应该有人知道，我认为没有必要探讨这个问题，我们最应该做的是排查可能帮助过阿奇尔的贵族和教会人员。”

秋池云只好假装不在意地说道：“我只是好奇而已，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分配名单？”

虽然没有套出封印之地位置，但秋池云也没有太过沮丧，如果事情真的已经到达了要去封印之地解决的地步，世界距离毁灭大概也不远了。

亚撒取出几张纸条，分别写了名字和地址，亚撒把名字最多的纸条递给秋池云：“你和巴里一起去一趟，这几个人是我们教会辖区内的贵族和教会人员，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们怀疑到了他们头上，可以考虑突袭他们或者是他们的下属和助手，只要向那个街区的巡夜人和教会报备一下，就能例行盘问了。”

并非亚撒欺负新人，恰恰相反，亚撒非常照顾新人，麦卡伦城是一座百万人级别的城市，不同的教会有着不同的辖区，比如海洋教会就占据了码头和沿海地区，太阳教会占据了中西部地区的大片区域。教会辖区内的巡夜人权力大且行动方便，但如果出了辖区，到了别人的地盘，是龙也要盘着，是虎也要趴着，行事诸多不便，老油条都很讨厌去其他辖区办事。

秋池云接过纸条，带上自己自己的证件，就和巴里一起出发了。

亚撒看着戴安娜，双手拎着纸条：“海洋教会、黑夜教会、天空教会、大地教会，你随便挑两个吧。”

戴安娜抽了天空教会和大地教会的纸条，亚撒看着手中的纸条，嘟囔了一句：“我讨厌全是鱼腥味的海洋教会，但更讨厌只有晚上才见得到人的黑夜教会，这意味这我美好的夜生活泡汤了。”

——————

“你见过这个人吗？”秋池云和巴里突袭了杰弗瑞祭司的住宅，拿着一张图片询问道，这张图片上正是阿奇尔的画像。

杰弗瑞冷漠地摇了摇头，不善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但秋池云能够理解，如果换成他在情妇家里被人抓起来问问题，也会像杰弗瑞一个样子。

“你的直属主教是否暗中资助过阿奇尔的研究？”

“你是否帮助过一个学者研究一项神秘物品？”

……

秋池云和巴里换了许多种问法，总算是初步排除了杰弗瑞的嫌疑。

通过灵感来检验谎言的坏处就是，如果被询问者缺乏某些关键信息，那么即便他真的做过，也会认为自己没有做过。

比如杰弗瑞刻意不去知道阿奇尔的模样和姓名，那么巴里如果询问的是杰弗瑞是否见过阿奇尔，就算杰弗瑞真的撒谎了，巴里也看不出来。

秋池云和巴里为了保持突袭的效果，几乎没有歇息过，询问完一批人，立刻赶往下一个地方询问，从中午一直跑到了星夜降临。

夜晚，马车里。

秋池云疲惫地靠着马车上的扶手假寐，即便是拥有不眠者逻辑的巴里，眼底也是深深的疲惫，他们半天的时间内，一共跑了五个街区，询问了超过三十个人，但并没有找到突破性的线索。

马车颠簸了一下，秋池云再也无法保持假寐的姿势，只好坐了起来。现在已经是深夜，巴里好不容易才租到马车愿意送他们回塔伯街区。

“也许亚撒和戴安娜那边会有进展。”秋池云的话打破了马车里的宁静。

从巴里眉头微微皱起的样子可以看出他此时并不乐观，“按照正常来说，阿奇尔的住宅在我们教会的辖区内，其他教会想要在我们辖区内做出杀人和盗窃的事情，要冒很大风险，所以我们应该是最有可能查出线索的。现在只能期望亚撒和戴安娜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了。”

巴里没有说明白的是，如果亚撒和戴安娜同样没有找到线索，那么只能是更加高层的人做的。

侯爵和大主教？巴里不敢再想下去。

前者是贵族的第二大等级，相当于藩侯或者独立的大封建领主，通常还兼任具有特殊权力的官职，巴里他们是没有资格和权力审问的。而后者是整座城市的首席主教，教会的中枢神经，同样不属于巴里能够审讯的范围。

马车里再次沉默了下来，但没过多久，巴里忽然拉开遮挡寒风的帘布，片刻之后，一只纸鸢迎着寒风落在了巴里的手掌内。

巴里阅读了纸鸢里的内容，突然脸色大变，对马车夫说道：“我们要去一趟塔伯街区的警局，车费再加十枚铜拉比。”

车夫本想拒绝，但还是看在拉比的份上答应了下来。

“什么情况？”秋池云问道，巴里突然修改路线，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亚撒遇到袭击了。”巴里面色阴沉。

秋池云当场震惊，脑海中纷飞各种猜想，是杀人灭口，还是祸水东引？

“情况怎么样。”秋池云问道。

“纸上没有说太清楚，只是说亚撒遇袭，尽快回到警局。”巴里顿了顿，补充道：“或许并不严重，亚撒有个很古怪的能力，使得他对危险的感觉很敏感，搭配上他的身手，一心想要逃走，没有多少人能抓住他。”

虽然话是怎么说，但马车上的氛围还是显而易见地沉重了起来。

一刻钟之后，两人到达了警局，交了车费后，两人迅速赶往了密室。

密室里有非常健全的医疗设备，克伦斯和戴安娜坐在一旁，看起来相当疲惫。

兰斯还有五六个生面孔的人围在另一个角落，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巴里来到医疗床边，看着面色惨败的亚撒，虽然亚撒原本也差不多是这样面色，但巴里还是颇为紧张地问道：“情况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戴安娜淡定地回答：“暂时死不了，不用紧张，只是被深潜者捅了几爪子，但都被亚撒躲开了致命部位，失血有点多，就当是放血治疗了。”

“呼。”秋池云和巴里同时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