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阵阵,残血浸染飞雪,落叶枯枝伶仃,肃杀之气森然。
胡茬大叔与少女蜷缩在树底相拥啜泣,惊恐的望着这一幕,泪水潸然。
“人虽不是你们所杀,却因你们而死,你们若是不想被报复丧命,便远走他乡吧。”苏幕遮眼中杀机突起,须臾后又息,终究是不忍心。
说罢,转身离去。
邪壶老人从葫中冒出,眉梢一挑,道:“妇人之仁,既然怕他们出卖你,何不直接杀了灭口!”
寒风瑟瑟,苏幕遮闭口不言,只是自顾修习着洞微大限法。
邪壶老人哑然,轻梳长鬓,揶揄道:“你并不嗜杀,只是天生性子凉薄,可惜,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致命弱点!”
苏幕遮继续前行,也不辩解,只是行走之间,一双青瞳始终注视着自己的拳头。
雪霁冰境一行,虽受尽磨难,历经生死,可也使得血脉筋骨得以蜕变,肉身力量大幅上升。
众所周知,开窍境乃是基础,境界晋升只会带来力量的增幅,每开启一窍,就会增加百牛之力。
只有达到武道第二境聚元境,再结合功法,将天地灵气转化为窍穴元气,方可发生质变。
如今,苏幕遮仅随意一拳,力量便已至五百牛,相当于开窍境五重武者的全力一击。
一路风雨兼程,繁花相送,苏幕遮跨过重重部落,转入官道,所幸再无其它变故。
当然,邪壶老人仍会时不时出现,然后饶有兴致的在其耳畔唠叨几句。
路旁酒家小憩时分,有各族人马高手驾着香车,悬挂着满满的包裹行囊,陆陆续续押运而去。
一打听之下方才知晓,这几日正好是一年一度的邦落朝贡。
深壑裂谷,建城西雪,山石堆砌通体幽蓝,犹如铜墙铁壁,苍狼兽骨图腾高筑,威武雄壮。
戎狄王庭的王都西雪城,是用冬凛山脉特有的蓝岩矿铸造,精致且坚韧。
相比那二十八个部落的木寨茅舍,不知要霸气多少。
苏幕遮来到城门处,故作无意状,青眸扫视,在那密密麻麻的墙头通缉令中,果真发现了自己的粗糙画像。
“该死,行动竟如此神速!”苏幕遮掩帽低头,轻声啐了一口。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哦!”邪壶老人那无情的嘲笑,顿时清晰的落在脑中。
苏幕遮立刻躲在角落,随手将地上污泥抓起,涂抹在墨发与脸上,再将衣服扯得破破烂烂,换上一副熟悉的憨厚笑容。
杂发披散掩面,乞丐拄杖,入木三分,视守城军士于无物。
苏幕遮进城后,在熙熙攘攘的喧闹声中穿街遛巷,直奔平嶂门而去。
平嶂门百里外,便是暮色雪原。
可惜,平嶂门关闭,须得邦落朝贡结束,祝火节之后。
因为,王庭狼主欲邀所辖子民共庆佳节。
无奈之下,苏幕遮端着一个破碗,卧坐在一家青笠酒肆门旁。
自古以来,酒肆便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打听消息最为灵通。
“今年的邦落朝贡可真是热闹,那冥鱼部落竟献出了百年夜明珠!”
“喂,听说了吗,虎豹百英骑中三大副都骑之一的邱痕琛,他的侄儿竟被一介凡人所杀!”
“老李啊,你可得看好你家那如花似玉的闺女,那王庭的三太子,可到处在强抢美人,充入他那软玉馆呢。”
“食童魔昨夜又出现了,摘了三个孩童的脑袋!”
……
夜幕暗降,静谧如渊,稀疏的两三夜客,空荡的街角飘影,整个西雪城竟透着几分诡异。
光晕黯淡,在一个青苔石壁的小巷深处,苏幕遮盘膝倚靠在墙角修炼。
腰间破葫白烟凝聚,邪壶老人的身影渐渐成型。
邪壶老人面色凝重,道:“你今天可曾发现,那戎狄王庭王室之人与一般修士有何不同。”
“不知!”苏幕遮一愣,摇头,如实道。
今日确实见过几位王室太子公主,途经他所在的那条街道,除了嚣张跋扈气势凌人外,倒也并未有什么特别的。
“是灵魂,他们的魂力远超同龄者!”邪壶老人娓娓道出实情。
“自老夫踏入这所谓的西雪城,便察觉到了丝丝异样,那个地方有老夫需要的东西。”
邪壶老人昂首,脸上有些兴奋,指着远处高耸百丈的擎天之柱。
丰绩碑?
借助隐匿在黑暗中的光影,苏幕遮青眸转动,看清了那所指之物。
在这城中停留许久,苏幕遮自是对其有些了解,那块石碑是用来记载戎狄王庭历代狼王的丰功伟绩。
而那丰绩碑所在之地,便是王庭埋骨的祖陵。
祖陵机关重重,兼之又有重兵把守,那护卫者,便是威名赫赫的虎豹百英骑。
苏幕遮摊了摊手,无能为力道:“那个地方守卫森严,又太过凶险,晚辈修为低微,怕是进去都难。”
“既是祖陵,那陪葬的珍品奇宝定然不少,你的修炼资源不就来了吗!”邪壶老人徐徐诱导。
富贵险中求,思来想去,苏幕遮倒有些意动,他现在迫切想要开窍九窍,提升境界。
哪怕有洞微大限法傍身,时时修炼,可单纯依靠吸收稀薄的天地灵气修炼,破窍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
若是能寻得一些灵石奇珍,那情况可就截然不同了。
苏幕遮来回踱步,脑中百转千念,思忖道:“我有一计,或可进入那祖陵,不过,若是成功,只怕也会遭到追杀。”
邪壶老人见苏幕遮望着自己,瞬间便领会其意,这臭小子是想让自己出力。
这小子,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没问题,若是遭到追杀,老夫驮你离去便是。”邪壶老人拍拍胸脯,爽快道。
那祖陵日夜戒备森严,若是硬闯绝对是死路一条,唯有智取。
翌日。
天将亮未亮,两个乞丐蹲伏在一座金碧辉煌的行馆处。
莺歌燕舞,靡靡之音犹可闻。
半晌后,一个身着黄色蟒袍,挂着金链的矮小富态男子,搂着一个身着霓裳的少女走来。
这便是戎狄王庭的三太子拓拔淳,他有一个人尽皆知的怪癖,当街淫乐。
每日清晨,或早或晚,他便会独自游荡在软玉馆外,挑选心仪猎物。
一旦被他选中,他就毅然出手抢夺,一追一逐,以此来享受狩猎的快感,而后拉入附近深巷,供他亵玩。